赫連錚把紙鶴貼在耳邊,凝神傾聽從裡麵傳出的謝慈的聲音。
蕭綰眼睛直直盯住那隻紙鶴,直到紙鶴化作流光在赫連錚的手中消散,她開口問他:“真是謝宮主送來的?”
赫連錚點頭,說:“阿慈想讓我去一趟蒼雪宮。”
蕭綰想不明白,謝慈明明已經死在生死境裡了,她親眼看到的,現在怎麼會請赫連錚到蒼雪宮去呢?
更重要的是謝慈是否知道是自己從他身上拿走了那顆龍珠,如果赫連錚知道此事,於她於塗山都不是一樁好事。
蕭綰的心思百轉千回,臉上卻什麼也沒有顯露,隻柔聲細語地問道:“那你要去嗎?”
赫連錚道:“我不去,我要等他來跟我道歉。”
他可還沒忘了上次在蒼雪宮中謝慈同他大吵一架,兩人最後不歡而散,他那師弟還不許叫他“阿慈”了,簡直莫名其妙,一定是他的那些個酒肉朋友學壞了。
謝慈正飄在窗沿上,隨著微風搖晃,聽了赫連錚這話,他轉身張開雙臂跳了出去。
行,很好,非常好,那咱們就下輩子見吧。
“也好。”赫連錚對麵的蕭綰笑著點頭,不管赫連錚心中到底是如何想法,此事能拖一時對她都是有利無害,她可以琢磨琢磨要怎麼應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順便派人偷偷去趟蒼雪宮,看看那裡如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蕭綰整理好思緒,起身對赫連錚道,“我去看看你的藥煎的怎麼樣了?”
謝慈飄在外麵的屋簷下,陽光無情穿過他,滋養著簷下的花草,他聽到推門聲抬頭去看,蕭綰從屋子裡出來,一關上身後的門,她臉上的笑容霎時全都消失不見。路過的小狐狸好像可以感受到從蕭綰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沉氣息,夾著尾巴待在路邊一動不動,等她走遠了才嗖的一下鑽進花叢裡麵。
謝慈托著下巴,他完全明白蕭綰此時的心情,覺得奇怪吧?不可思議吧?
他謝慈本人也是這麼覺得的。
不過蕭綰比起他應該還多了點心虛,嘖,可憐。
等到蕭綰把事情安排妥當,端著湯藥從門外進來,就看到赫連錚已經從穿好衣服從床上下來,正在收拾行李,蕭綰連忙放下手中,問赫連錚:“你這是要去哪兒?”
赫連錚把手中的包袱打了個結,抬起頭,他的眼睛發亮,看起來憨厚又真誠,他笑笑道:“我要去蒼雪宮啊。”
“蒼雪宮?”蕭綰隻覺得一股火氣從腳下直衝向天靈蓋,她的脾氣從來不算很好,那些個小狐狸們在她的麵前都是謹言慎行的,怕出了半點差漏,隻是在赫連錚的麵前蕭綰會收斂自己的脾氣,她低頭緩了一陣兒,終於擠出一絲笑容,問赫連錚:“你不是說你不去的嗎?”
赫連錚沒注意到蕭綰的語氣不對,笑道:“剛才是與你開玩笑的,阿慈很少會傳音給我,他這次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找我。”
其實也不是很少,而是從他們的師父去世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傳音給他過。
他師弟好不容易給他來了信,赫連錚說什麼都不能讓他失望。
蕭綰感覺自己是個快要炸掉的爆竹,勸他說:“你身體還沒恢複好,過兩日吧,他若是真有急事,肯定在傳音的時候就與你說清楚了。”
赫連錚搖頭笑道:“你不了解阿慈,他有事總喜歡憋在心裡,誰也不說,這回可能就是一時腦熱給我傳了信,現在說不定正後悔呢。”
蕭綰看著赫連錚,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她想她該慶幸謝慈是個男人,否則這還有她什麼事?
她仍是沒有放棄,想將赫連錚與謝慈相見的日子再往後拖延幾日,她問道:“你忘了上次在蒼雪宮他是怎麼與你爭吵的?”
赫連錚不以為意,擺手道:“我這個做師兄的,還能真與他置氣不成?他那天不過是心情不大好,他平時性格還是很好的,不會總那樣。”
蕭綰張了張唇,她覺得自己可能比赫連錚要更了解謝慈一點,他這個做師兄的總覺得自己的師弟哪裡都好,可惜那日不是赫連錚和自己一起去的蒼雪宮,他真該瞧瞧他師弟的那張嘴是有多毒,瞧瞧他嘴裡性格很好的師弟有多招人恨。
站在門外牆邊的謝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按照赫連錚這麼說,他好像也不太了解自己啊。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