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1 / 2)

當麵前的琅滅突然發出這樣的低低咆哮,幾乎把每個人都嚇了一大跳,就算是溫特公爵也有些意外,琅滅這樣的魔獸竟敢如此對待一個魔導師。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克勞德驚慌失措的樣子,就好像是因為心虛什麼被道破了一般,溫特公爵也不免有些微妙的感覺。

況且這個魔導師一開始看到這頂帽子臉上出現的神情變化,不能不讓人感覺到有些異樣。

而此時,當回過神來的克勞德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眼前的一隻魔獸給嚇到,很明顯,這隻魔獸是西爾羅的契約魔獸,他額頭上的金色印記,也表明了他們的情誼深厚。

可笑,難道這隻魔獸難道是在護主?

可是自己這番話,除了他一個人,又有誰知道其中的真正意思!

原來剛才克勞德在得知了竟然是麵前的這個少年做出了這樣的煉金作品,他心中驚愕無比的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嫉妒之情!

這個少年才多大呀,還沒有成年吧?

自己努力了幾十年才有的成就,他竟然這麼小,就能夠對於煉金術如此精通,這讓克勞德如何能夠忍受?

然而在注意到蘭尼和溫特公爵對待西爾羅的態度之後,再加上蘭尼的那番話,克勞德迅速有了判斷,所謂的同父異母,這其中的意思不難明白,蘭尼作為公爵夫人的嫡子,那麼麵前的這個少年就一定是私生子了?

還有他臉上詭異的印記,克勞德很容易判斷出,這個少年一定在道林家族過的不好,即使......他穿著氣質倒是不錯,但那又如何呢?

對方又怎麼可能抗拒他的邀請?

要知道成為一個魔導師的弟子,這意味著他可以進入帝都學院,順理成章地擁有貴族身份......

又有誰能夠抗拒呢?一個私生子而已。

所以克勞德在反應過來後,並沒有立刻對著魔獸發火,那是沒有必要的事情,對方成為自己的弟子之後,自己有的是時間磋磨......

當然還有一點,克勞德並不想承認,那就是他有些不想與這魔獸的雙眼對上,剛才那雙獸瞳實在是......

蘭尼則是無比的絕望,他沒有想到克勞德看中的竟然是西爾羅,莫非是西爾羅所做的這頂帽子還真的有用,那麼自己就像一個笑話一般了。

此時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西爾羅的答案,不管剛才的這一切發生的事情是有多麼的意外,但接下來他們想必會看到意料之中的結果。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西爾羅首先關注的不是克勞德,他先看了一眼自己的魔獸,臉上還露出了一個安撫性的微笑,就好像剛才受到恐嚇的不是克勞德,而是那隻超級凶的銀狼一樣!

緊接著西爾羅才開口,他的聲音如同冰下的一泓清泉,寡淡的同時仿佛生出一股涼意出來:“是嗎?我做的這個帽子本就是為了我的魔獸,他喜歡就好了。”

當這句話一出,不止是在場的人一派震驚之色,就是克勞德也覺得不可理喻,他原本一開始以為這五級的魔法道具,是這少年不知道其中珍貴,才給自己的魔獸戴戴的,誰知道他真的是專門做給自己魔獸的。

克勞德更加無法容忍的不是西爾羅的拒絕,而是西爾羅言語中的漫不經心與不以為然,就好像他畢生鑽研的煉金術也不過如此!

有那麼一瞬間,克勞德以為剛才自己口中的輕蔑之意被麵前這個少年冷如冰晶的雙眼分毫不差地洞察了全部,因為他現在口中的隱含之意,比剛才克勞德所作所為還要多了百倍不止。

克勞德此時根本難以隱藏他渾濁雙眼中的陰鷙之意,他從來沒有這麼被挑釁過尊嚴,即使在魔法協會,也未曾受到過這樣的態度,如果不是顧忌這這裡是在道林家族......

而溫特公爵也再一次感覺到了一些奇怪之處,他當然也不希望西爾羅拒絕了對方,畢竟克勞德隻要接受家族的供奉,即使收下的是西爾羅,他也麵上有光。

可是......

但溫特公爵此時也不能深想,如果克勞德性格真的有些問題的話,那麼更不能讓蘭尼成為他的弟子了,相反,西爾羅現在是最好的選擇。

家族利益優先至上。

溫特公爵很快說服了自己,他嘗試著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道:“西爾羅,快答應魔導師閣下吧,你以後若是成了魔導師的弟子,一年後也不用再去封地了。”

這其中的意思其實不難明白,這相當於一種暗示,意味著西爾羅不再是家族的棄子,將真正成為家族的一員,以後也會分的一些家產......畢竟一個魔導師的弟子還是很吃香的,道林家族如今正是需要魔法師的時候。

這一年以來,整個巴蘭帝國發生了許多的變化,前不久,艾斯家族的繼承人就死於非命,據說是惹怒了一個魔法師,因此動的手,但這位魔法師背後的人又有誰不知道呢?

因此沒有人比溫特公爵察覺到如今道林家族所麵臨的重重危機,在之前,四大貴族的地位是多麼的高崇,自從領地裡不能在設置魔法學校之後,魔法師都效忠於帝國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然而這句話一出,卻讓蘭尼和巴迪再一次受到了衝擊,蘭尼更甚,他還親眼看到溫特公爵做出了承諾,而現在父親不僅要親手推翻之前的諾言,還要勸說西爾羅成為魔導師的弟子!這樣的話,又置自己於何地?

巴迪卻在驚愕過後,露出一個古怪的冷笑,他早就知道西爾羅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現在,蘭尼是不是也算是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呢?

此時聽到溫特公爵的勸說後,西爾羅微微垂下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那幾秒鐘,讓人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儘管眾人都不知道他有什麼值得考慮的地方。

接下來,西爾羅才抬起了頭,輕聲道:“公爵大人,您說,隻要成為了魔導師的弟子就可以被道林家族正式承認嗎?”

這個問題問的實在是太過直白,溫特公爵在尷尬的同時也有輕微的內疚,他甚至有那麼片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對於西爾羅太過苛刻了,西爾羅要求的不過是這個。

他很快點了點頭。

片刻後,西爾羅才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此說來,我應該在一年前就有了身份才對,一年前我就已經成為了魔導師尤金的弟子。”

當然,這是西爾羅故意這樣說的,但這並不能算子虛烏有的事情,畢竟一年前,尤金確實詢問過他是否願意做他的弟子,之後的邀請函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尤金?

對這個名字,大多數人感覺到十分地陌生,或者隻知道他是魔法協會的魔導師,而魔法協會的魔導師自然是......

但是像蘭尼這樣的魔法師當然是很清楚的,尤金,他可是魔法協會會長梅林的弟子,雖然他研究的是極為冷門的魔獸學,不過他的天資十分優秀,也是目前最為年輕的魔導師。

他二十九的那年就被授予了魔導師的頭銜,儘管有人有些質疑,可據說,尤金並非是破格錄取,而是靠著真正的魔法天資。

“尤金......”

克勞德枯槁般的唇蠕動一下,從翕動的唇中輕輕蹦出了這兩個字。

然而此時沒有人注意他了,因為就連溫特公爵的雙手都有些顫抖了,西爾羅竟然早已成為了一個魔導師的弟子?

***

原本今天款待魔導師克勞德宴會被臨時取消了,據說,克勞德匆匆離開了這裡。

在宴會廳,監督仆人們的公爵夫人坐在高凳上剛抿過一口紅茶,當聽到語焉不明的彙報之後,她不滿地擱下了茶杯,藍琺琅的陶瓷下底觸碰到桌麵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公爵夫人臉上流露出費解的神色同時,還十分失望,她還以為蘭尼這一次能夠得償所願了呢。

看來魔導師是真的不好討好。

就在公爵夫人悻悻然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時,隻見羅恩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看到公爵夫人後,羅恩臉上的神情閃爍了一下,他很快垂下頭,低聲道:“公爵夫人,溫特公爵吩咐宴會要照常進行了。”

“哦?”公爵夫人臉上陡然露出了歡喜的神色,她輕快地詢問道:“是嗎?魔導師大人答應了?果然,我的蘭尼是最有優秀的。”

聽到公爵夫人的話語,羅恩遲疑了一下,才直起身開口道:“並非如此,是專門為西爾羅少爺準備的宴會。”

*

公爵夫人手中的攢緊的手帕已經布滿了洇濕的痕跡,時不時傳來微小的啜泣聲。

而她的身邊女仆珍妮特則輕聲地安慰她,不過這並不能讓公爵夫人好受多少。

過了一會兒,外麵的走廊傳來的腳步聲,正當公爵夫人哭的更大聲的時候,珍妮特才尷尬地告知對方道:“夫人,是蘭尼少爺。”

蘭尼進來之後,珍妮特將房門關好,這時公爵夫人才止住了啜泣,抬起了頭,她臉上蜿蜒的淚痕將精心描畫的妝容顯得猶如幽靈一般。

看到母親這個樣子,蘭尼也心頭痛苦無比,剛才他聽說母親被這條消息氣的不願出門,甚至失手用茶壺將羅恩砸傷了,蘭尼當然能夠完全理解母親的心情。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願意出席......

可是剛才父親一定要讓他將母親帶過來。

蘭尼不得不跪坐在母親的身邊,想要勸解自己的母親。

而此時看到來人的不是公爵,是自己的兒子蘭尼,公爵夫人更加清楚,看來是無可更改的事情了,這個野種就要騎在她頭上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公爵為了這個野種,竟然出爾反爾,現在連裝裝樣子都不願意了,竟然讓蘭尼過來勸她!

一想到這裡,公爵夫人更加痛心了幾分,她何嘗不知道蘭尼今天有多麼失望呢,她摸著蘭尼和她同出一轍的頭發,長歎道:“哎,我可憐的蘭尼。”

在母親的話語中,蘭尼眼中也酸澀至極,他哪裡知道自己長久以來的驕傲,竟然在今天一切都被摧毀了呢?

但蘭尼現在也隻能開口道:“母親,父親讓我......”

然而他剛說完這個字,公爵夫人就露出了一個冷笑道:“彆提他,真是惡心!”

儘管蘭尼一直知道父母有所不和,但是這還是公爵夫人第一次在他麵前這樣抨擊自己的父親,蘭尼不由得有些驚愕。

而此時公爵夫人也意識到了什麼,閉緊了嘴巴。

珍妮特卻在她的旁邊,輕聲道:“夫人,要不,還是告訴蘭尼少爺吧。”

什麼?

蘭尼聽到這樣的莫名的話語,心頭一咯噔,珍妮特作為一直陪伴母親的仆人,蘭尼當然對她很熟悉,他還知道珍妮特其實是一個魔法師,似乎母親還通過她和法蘭迪家族進行通信,她臉上此刻隱秘的笑容仿佛在昭示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公爵夫人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什麼,喃喃道:“這樣好嗎?”其實她原本想過段日子再說出來,不過,蘭尼也十八歲了,他有權知道這一切了。

當親耳聽到自己的身世時,蘭尼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並非是公爵的親生兒子,他的親生父親隻是母親從法蘭迪家族帶來的一個侍衛。

他當然見過那個侍衛,一個紅頭發的,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男人,對方每次看著他露出的微笑,原來是這個意思。

蘭尼不敢相信這一點,如此說來,他根本就沒辦法繼承那個位置?

但蘭尼還是抱著一絲希望道:“母親,那哥哥巴迪呢?”

此時當這個問題一出,門外傳來了一聲輕輕的響動,但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巴迪啊......”公爵夫人歎息了一下,她這時也注意到蘭尼眼中的希翼,那種希翼不言而明,公爵夫人下意識地安慰道:“他是他的兒子,這也是我最寵愛你的原因。”

當這句話落下的時候,外麵的響動也消失了。

而此時蘭尼哪裡有心情聽到這樣的安慰,原來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笑話,也對,巴迪的頭發和道林家族一樣都是金色,當然是溫特公爵的兒子,而他根本就沒有道林家族的血脈,他拿什麼爭?

他竟然連一直瞧不起的西爾羅都比不過!

看著蘭尼表情如此蒼白,公爵夫人也沒有想到蘭尼如此難以接受。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還是珍妮特率先打破了這樣的寂靜,她輕聲開口道:“好夫人,現在可沒空糾結這個了,晚上宴會即將開始,到時候道林家族的人都會前來,西爾羅的身份也會正式得到承認,那個時候,該怎麼辦呢?”

公爵夫人也緊緊皺起了眉頭,她此時也察覺到了珍妮特今日的奇怪之處,她忍不住道:“珍妮特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哥哥回信了?”

珍妮特這時也伸出了手,她的手和一般的女仆並不一樣,不僅相當地白皙,還保護地很好。

她的手心有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和小指頭那般大小,還可以看清楚裡麵盛滿的藥水,那藥水如同寶石一般閃閃發亮,好像並非是流動的,而是一種結晶。

珍妮特露出了一個微笑,事實上她本是鑽研魔藥學的魔法師。

魔藥是一個冷門的研究方向,隻比魔獸好了一些,在大部分人看來,魔藥學是一種很雞肋的魔法。即使可以製造出大麵積的傷害,但耗費的成本卻很巨大,而且魔藥學一般都是用作醫治的手段,但又沒有光明神殿中的牧師來的方便。

所以魔藥學也日益冷清,無人問津,但實際上,魔藥學還有一個功用。

因為人們往往忘記一點,那就是懂得醫療之法的人,也同樣知曉如何殺人。

這裡麵研製的東西,十分珍貴,是由一種名叫艾希草的植物研製而成,這種植物隻生長於低窪的巢穴中,經過長期的浸泡烘製,再經過一些藥水的泡發,變成了一種魔藥。

這種魔藥被人服下,便會旦夕之間死亡,而且看不出緣由。

一直以來,珍妮特都跟隨在公爵夫人的身邊,然而她效忠的並非是法蘭迪家族的任何一個人......

但又有誰知道這一點呢?

為了更好地控製對方,珍妮特還讓公爵夫人和其他人有染,讓她握著一個把柄在手。

珍妮特輕聲蠱惑道:“公爵夫人,這樣下去,絕非長久之計,而現在您麵前的就是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隻要讓公爵服下這個魔藥,他就會立刻死去,夫人,這是貝利大人的命令。”

公爵夫人緊張地按住了胸口,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方法,況且這樣的後果她真的可以承受的住嗎?

然而當聽到哥哥的名字之後,公爵夫人鎮定了不少,不管怎麼說,自己現在已經走到了絕境了,她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