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騎誰不是騎(3)(2 / 2)

但仍舊是勝為王敗為寇的定律。

白遊被五花大綁捆在了營地的正中央,和他一起被縛的是他一家老小,共十幾口人。

屬於他的奴隸跪在他的身後,黑壓壓的一片。

白墨沒死,額頭開花,血雖然止住了,但臉色蒼白。

白羽扶著白墨緩緩走來,主持大局。

族中老幼無人敢靠近。

害怕白遊的甚少,恐懼陸吾的居多。

儘管陸吾溫順地臥在那裡,像一隻大貓。

白羽想要走來的時候,白墨輕輕地拉住了他。

“神女!”白墨輕咳了兩聲,聲音裡再無往日的敬重。

他指向了大貓一樣的陸吾:“神女,此乃不祥之物。”

蘇雪桐恍惚了一下,自己和陸吾明明剛剛做過英雄。

成年人的驅逐無需明說。

蘇雪桐跨上陸吾的時候,回頭又朝那些似曾熟悉的麵孔張望了一眼,“走吧!”

誰還耐煩當那個莫名奇妙的神女嘛!

陸吾馱著她又是一陣疾奔。

蘇雪桐隻覺一棵又一棵粗壯的大樹,從眼前拂過,再醒過神來的時候,她和陸吾已經立於山頂。

對麵大山的人族營地,明亮的火把,就像螢火蟲一樣。

在山頂看月亮是挺美的,星星也更加的明亮閃爍。

她偏頭看他:“你是想凍死我嘛!”

新的落腳處靠近山頂,這個山洞可比人族外的那個大了太多太多。

陸吾也不知道從哪兒銜來的乾草,造了兩個能躺的地方,一個小,一個大。

蘇雪桐看著好笑,忍不住打趣他:“咦,你還知道現在的自己體型龐大啊!”

陸吾像是沒聽懂似的,一抬腿,又出去了。

再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兔子和樹枝。

蘇雪桐有一種被陸吾喂養的錯覺。

可轉念又一想,這是他的強項啊,自己就不跟他搶活乾了。

一人一獸和平共處,日升月下,看積雪很快融化,看青草泛綠,看野花綻放。

蘇雪桐日複一日地跟陸吾嘮叨,希冀有一天他可以開口跟自己說話。

“陸吾,我再給你一滴血,你能不能再長大一倍……”蘇雪桐說話的時間,眼睛盯著他敲。

陸吾的尾巴上下拍動了一下,塵土頓時飛揚。

蘇雪桐嗆咳了兩聲,閉嘴了。

這東西,最近脾氣很大,不想搭理她的時候,就會用這招。

蘇雪桐等了一會兒,好像聽見了他打鼾的聲響。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托著腮,使勁盯著他的人臉瞧。

這張臉幾乎被毛發覆蓋,想要看清他的五官,頗費眼力。

蘇雪桐輕輕地撥動開覆蓋在他臉上的金色毛發,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到底像不像司铖?

陸吾的眼睛就是這時候睜開的,他呲了呲牙。

蘇雪桐麵無表情地將金色的毛發撩了回去,一轉身,悶悶地坐回了原地。

烤肉吃膩的時候,山裡的野果終於從青變成了紅。

這果子,蘇雪桐不曾見過,但顏色鮮豔,饞的她一天得看三五遍,盼星星盼月亮似的。

她像隻猴,輕易攀爬上樹,挑了枝頭上最紅最大的那個摘下,吭哧一口,又“呸”的一聲,吐在了地上。

她預想這果子就算不甜,也頂多是酸的,卻不曾想到,比黃蓮還苦。

蘇雪桐皺巴著臉跳下樹,腳步不停地跑去溪邊漱口。

陸吾在她身邊踱來踱去,一張被金毛覆蓋的臉上掛著愉悅的笑。

她氣不過,捧起了溪水灑在了他的身上,“你肯定知道那果子不能吃,居然不告訴我!”

陸吾並不閃躲,噗通一聲跳進了溪水。

蘇雪桐又大叫:“老子不想喝你的洗澡水了!”

枝頭上停的鳥兒,撲騰撲騰翅膀,飛遠了。

白羽還沒有爬上山頂,就聽到了桐雪的聲音,緊跟著是一聲並不恐懼的低嘯。

“阿姐!”

人聲傳來的瞬間,蘇雪桐還當自己幻聽了。

她每日會在山洞的牆壁上畫一道杠,如今算來,她和陸吾離開人族已有三個多月的時間。

也就是說,她三個月沒有聽見同類的聲音了。

蘇雪桐猛地回頭,一個長身的少年立在樹下。

“你怎麼來了?”她的聲音稍顯生硬。

那夜的忘恩負義,她就算不去計較,也悄悄地攀上了心頭。

“阿姐,我來看看你。”白羽的臉色緋紅,他還記得陸吾救過自己兩次。

“看過了,走吧,省得你爹擔心。”蘇雪桐跳上了陸吾的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阿姐,你是不是怪我?”白羽被他阿爹關了兩個多月,好不容易解禁,他找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才找到了這裡。

“不曾!”蘇雪桐淡淡地說:“我與陸吾並非你族之人,排外之心,人皆有之。”

白羽張了張嘴,藏了一肚子的話,卻被她坦然的言語掐滅了話頭,一句都講不出來了。

陸吾扛著蘇雪桐竄上了陡崖。

蘇雪桐想了想,回頭囑咐白羽:“彆告訴你阿爹,我和陸吾在這兒。”

這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現如今人族愚昧,天下雨,是天發怒了,天不下雨,還是天發怒了,誰知道會不會因為些屁事,就遷怒到了陸吾這個不祥之物呢!

白羽被她的囑托弄紅了臉,還來不及信誓旦旦地允諾,那陸吾已經扛著她不見了。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心事重重地下山。

蘇雪桐的心情不大好,並非因為白羽,而是因著她惦記了三個月的果子不能入口。

陸吾抓回來一隻山雞,蘇雪桐拔毛烤熟,一口沒嘗,丟給他塞牙縫去了。

她覺得這樣的日子一天也過不下去,一伸手泄憤似的拔了根陸吾的金毛,不等他呲牙,她先齜牙咧嘴地說:“帶我去找點素的。”

這苦逼的生活,生生把一個食肉動物逼成了吃草的。

蘇雪桐就是個五穀不分的城裡人,遙想曾經,她把麥苗當蒜苗的場景,恨不得穿回去考個林農專業的研究生。

可後悔是沒有用的,這滿山的野草,她還是不知道哪個能吃哪個不行。

隻有發揮神農嘗百草的精神了。

一天裡,她遭受了十數種打擊,沒找到一樣可以吃的。

陸吾卻像是一隻歡快的鳥兒,要是送他一對兒翅膀,他能帶著她飛上天去。

蘇雪桐連單方麵跟他吵架的心情都沒有,她一天沒吃,肚子不餓,但精神不濟,蔫蔫地趴在他的身上,也懶得去慣這貨要帶她去哪裡。

以陸吾的腳速,蘇雪桐覺得他跑了得有半個時辰。

反正這片山頭都是他的,還長得差不多,蘇雪桐也不知道他最後停在了哪座山上,隻見眼前的植物一人多高,頂上的果實如同麥穗,黃燦燦的一大片,好不美麗。

“吃的?”蘇雪桐欣喜不已,一躍從他的背上跳了下來。

她折彎了一根,取下果實,剝掉了外頭的尖殼,剝出了一粒晶瑩剔透像米又不似米的果粒。

她看了眼臥在一邊的陸吾,將果粒塞進了嘴裡。

久違的甘甜滋味,差點讓她紅了眼睛。

蘇雪桐寶貝似的,隻摘了五六根,找了兩塊兒乾淨的石頭,將果實夾在中間,撞擊脫殼。

剝了一把送到陸吾嘴邊,這待遇簡直就是帝皇級彆,畢竟是人家帶她找到的。

可那貨,頭一扭,連看都不願看一眼。

蘇雪桐一粒都沒有浪費,全都塞進了自己嘴巴裡。

東西好吃,她犯愁的是怎麼保存。

一次性摘多了怕壞,摘少了還不夠跑路錢。

她問陸吾:“你怎麼想?”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其實就算有頭有腦,陸吾也不會回答她。

蘇雪桐就是習慣性地跟他廢話。

隻見陸吾張大嘴打了個哈欠,舉起了前爪,指向山後。

蘇雪桐皺眉:“你什麼意思?”

陸吾搖了搖尾巴。

“你說那兒有住的地方?”

陸吾又搖了搖尾巴。

都說了,什麼東西都是小時候最萌。

小隻的陸吾搖尾巴的時候,蘇雪桐的眉眼都是彎的,怎麼看他怎麼可愛。

可眼前的這貨比她高比她大還比她吃的多,一條尾巴恨不得比她的腰都要粗,更何況九條呢!

蘇雪桐隻覺眼花繚亂,一捂眼睛,嫌棄地大吼:“彆搖了,眼暈,想吐。”

陸吾一記白眼兒翻到了天上去。

蘇雪桐有種想要戳他眼睛的衝動。

一人一獸誰看誰都不順眼。

陸吾的嘴快,他一口銜起她,甩到了背上,再跑起來的時候,故意跳來跳去,上下晃蕩。

這頭蠢貨,居然還跳上了樹!

蘇雪桐頭一回坐這種敞篷的“交通工具”頭暈眼花,她知道陸吾使壞呢。

陸吾的耳根子軟,蘇雪桐一招致命,雙手揪住了他尖尖的耳朵,指揮方向,“下去,不許上樹,看路,走直線!”

到哪兒說理去,聽說過暈車暈船暈電梯的,她倒好,暈陸吾。

新的住處,嗯……仍然是個洞。

比先前那個還要大,往下走一段路,洞中還有水流。

好比後世的泳池彆墅。

又過了幾日,白羽走遍了那個遇見桐雪的山頭,卻再也找不到她和陸吾的身影。

倒是尋到了他們曾經落腳的山洞。

他失落地下山,衝著茫茫的八百大山,沉重地歎氣。

阿姐,難不成是存心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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