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騎誰不是騎(5)(1 / 2)

這場莫名奇妙的戰役是從天黑開始的。

帶著火的羽箭射進了山洞, 洞裡到處是枯枝和乾草,濃煙頓時彌漫。

蘇雪桐拿袖子捂住了嘴, 她的衣服防火, 就是火星子落在上麵,也是頓時就滅。

她倒還好, 陸吾渾身的毛, 就是個大型的易燃動物。

那些帶著火的羽箭像是長了眼睛,一個勁地朝陸吾的身上招呼。

不用想也知道, 這種情況, 退到洞底, 更是死路一條。

倒不如現在冒著危險,衝出去。

蘇雪桐替陸吾撲滅了背上的火, 他背上虎紋黑糊一片, 有一處燒的比較深,露出了鮮紅的皮肉。

到底是日夜相對了數月的光陰, 況且蘇雪桐護短的毛病到哪兒都改不過來。

她使勁拔起了射進石頭縫裡的羽箭,朝著自己的手腕猛地一割,鮮紅的血珠頓時滲了出來。

司铖的鼻間原本全部都是濃煙的嗆味, 忽然這股嗆死人的味道裡夾雜著一些讓他欲罷不能的香甜氣息, 如同春天的甜風, 夏天的果乾。

他抬起了頭, 一滴血珠正好順著她的手腕滑落。

他幾乎沒有思考,衝了上去,溫熱的舌頭舔過她的手腕, 那些綻開的皮膚,幾乎瞬間愈合。

蘇雪桐驚訝地瞪著他,倒不是他的體型如氣吹的似的,在不斷膨脹。

而是頭一回知道陸吾的舌頭能讓傷口愈合。

陸吾的身體已經有她兩輩那麼高了,巨大的身軀很快就頂到了洞頂,不停有落石往下掉。

陸吾一口銜住了蘇雪桐,讓她順著自己的脖子爬上了他的脊背。他弓著前蹄,像一支離弦的箭,衝出了山洞,他咆哮一聲,四野都跟著震動。

白翰的眼睛都快瞪了出來,口齒不清地跟白墨說:“族,族長,這怪物,長,長大了。”

白墨的眼睛又不瞎,自然看見了那個衝著山林大吼的龐然大物。

白翰渾身發抖:“族,族長,咱們要停手嗎?”

白墨理也沒有理他,衝著身後的族人大吼:“此次若是不能一舉將此不祥之物圍殺,那我們人族將要大禍臨頭!”

白墨分明是在危言聳聽,可人族的人為他馬首是瞻。

蘇雪桐很是氣悶地想,幸好她是住在山洞,若是費力造出了一間屋,現在不定得被這些人糟蹋成什麼樣。

她氣憤地大喊:“白族長,我和陸吾與人族井水不犯河水,你意欲何為?”

這種時候,白墨心知不能與她搭話,一回頭吩咐族人:“神女慣會蠱惑人心,咱們塞住雙耳,不聽她說,先圍殺陸吾獸。”

眾人點頭,取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塞住雙耳,再各自拿好了兵器。

兵器的種類也多,火把、石頭、木棒,反正隻要是趁手的就行。

白墨揮了揮手,漫天的火把和石頭,又向桐雪和陸吾砸去。

這些東西對於現在的陸吾來說,並不能傷其根本,卻猶如擾人的蚊蠅,一時間,揮之不去。

人族緊緊地包圍了她們,進攻也是一輪緊接著一輪。

蘇雪桐沒從那些人裡找到白羽的身影,更不知曉人族為何會翻臉無情。

“陸吾,咱們走。”她沉默了許久,在他的背上吩咐。

她悲憫地看著那些黑暗中的人影,有一種自家孩子是王八蛋,自己卻又束手無策的悲哀。

巨大的陸吾獸從人們的頭頂上躍了過去,他們誰也沒有看清楚消失的方向,就失去了陸吾和神女的蹤跡。

族人慌亂一團,白墨盯著漆黑的夜,下令:“咱們先回去。”

陸吾馱著蘇雪桐在茫茫的大山裡飛奔,日月輪回,新的一天來臨。

陸吾在一處溪流邊停了下來,他微微曲起了前腿,她像坐滑梯似的,從他的背上滑落下來。

蘇雪桐想起了陸吾用乾草布置的山洞,還有她和陸吾一起做的那些風乾肉,她的心情很不好,坐在溪邊,瞪眼看著甩著尾巴的小魚。

“陸吾,你生氣嗎?”

司铖跑了整整一夜,再加上剛剛又長大了些尺寸,他疲憊的要命。

他就在溪邊乾爽的地方臥了下來,耷拉著眼皮,九條尾巴全都垂落在地,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語。

人類的貪婪和翻臉無情,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如今,隻不過是將他遺忘的曾經,又重新經曆了一次而已。

稍有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沒有受到傷害的感覺,隻忍不住去想那些深藏在記憶裡的事情。

滾滾的洪水淹沒了八百大山,唯有最高的白龜山,還剩下一隻山包,露在洪水的外麵。

瑟瑟發抖的人族哭天搶地,即使他帶著桐雪躲在昆侖山的山巔,也能聽見那些人的祈求聲音。

“求蒼天憐憫……可憐可憐我們這些羸弱的人吧!”

人真的羸弱,可狠起來卻沒有動物能及。

他不喜人族的貪婪算計,獨居昆侖山巔。倒是桐雪,會因著自己曾經身為人族,對他們憐憫同情。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農夫與蛇的故事,在那場洪水中,他和桐雪是農夫,而人族成了蛇。

蘇雪桐回頭去看陸吾,隻見他緊合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