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014 一更(2 / 2)

她趙淑芬的這張老臉都被他給丟儘了。

趙文軍也知道自己對不起趙淑芬,連忙認錯:“對不起,五姑這事是我錯了,我對不起您,我也想跟您說清楚的,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夠了,我隻問你一件事,你爸媽知道你跟她的事嗎?”趙淑芬沒興趣聽他的狡辯。

趙文軍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旁邊的桂花嬸子已經大聲嚷嚷起來了:“肯定知道啊。我都見到她去趙家好幾次了,每次都是趙家人給她開的門,要是不知道,能讓她進去嗎?”

天哪,這是什麼驚天大瓜。

開始社員們還以為就是趙文軍跟齊春麗不規矩,兩人私底下勾搭成奸。

原來老趙家的早都知道了啊,還聽之任之,甚至為他們兩人的私情大開方便之門,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趙淑芬也恍然大悟,難怪昨天葛慧玲的態度突然大轉變,催得那麼急呢,敢情是擔心這事暴露啊。

這一刻,趙淑芬感覺無比的心寒。

她把趙大根一家當自己的親人,處處為他們著想。為了趙文軍的婚事跑上跑下,結果呢,這家人卻合起夥兒來騙她。得虧是還沒結婚,不然她這輩子都沒臉見宋書玉了。

抹了一把臉,趙淑芬愧疚地看著宋書玉說:“書玉,對不起,哎,這事是我不好,我差點害了你,實在是對不起。”

“趙主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本來也是好心牽個線,哪知道自家親戚會騙你,這事你也是受害者,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宋書玉善解人意地寬慰她。

但越是這樣,趙淑芬心裡越是愧疚,宋書玉的豁達跟趙文軍的卑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心裡更不舒服了,正巧葛慧玲提著籃子匆匆趕回來了。

心裡憋了一股子邪火的趙淑芬上前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葛慧玲頭都歪了,臉上也很快浮起四根手指印。

葛慧玲痛得齜牙咧嘴:“趙淑芬,你竟然敢打我?”

趙淑芬拽著她的頭發用力一扯:“打的就是你這個黑心肝的。你兒子跟齊春麗勾勾搭搭的,你還跑來催著我找書玉商定好婚期,你拿我當傻子啊,這一巴掌便宜了你!”

兩人扭打在一起,最後還是趙家本家的親戚看不下去了,上去將兩人分開。

打了葛慧玲一頓,趙淑芬猶不解氣,甩了甩手,衝著趙家門口吐了一口唾沫:“以後我趙淑芬沒有這門親戚。”

葛慧玲被硬生生地拽下了一撮頭發,現在就臉痛頭也痛,更要命的是還有一大群人對著他們家指指點點,什麼“黑心肝”、“不要臉”、“自家親戚都算計”、“活該”都出來了。

真是失了麵子又失了裡子,葛慧玲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齊春麗那個不要臉的惹事精。

她就知道這個小妖精不懷好意,看看,將他們家害得多慘。

回頭再找機會收拾她,當務之急是穩住宋書玉。

葛慧玲捂住挨打的半邊臉,指著齊春麗說:“書玉啊,都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勾引文軍。文軍單純老實,不小心著了這女人的道,一時犯了糊塗。你放心,他以後一定跟這個女人斷得乾乾淨淨的,你就原諒他這一回吧。”

太無恥了!

劉桂芝,氣得衝了上來,指著葛慧玲的鼻子就罵:“呸,你個不要臉的老賤人,你兒子做出這種醜事,還想繼續跟我閨女結婚,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其他人也被葛慧玲的無恥給驚呆了。

刺繡小隊的大娘嬸子們指著葛慧玲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太不要臉了,你兒子乾出這種事,還想繼續上宋家的門,你這個老貨好意思嗎?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

葛慧玲被罵得灰頭土臉的,但仍不死心,隻要能繼續這門婚事,挨點罵算什麼?

她不理會這些謾罵,隻一個勁兒地勸宋書玉:“書玉,這男人哪有不犯錯的,他知道錯了,以後改就是。你看在媽的麵子上,就原諒文軍這一回吧,他以後不會再犯了。”

宋書玉看著緊緊將齊春麗護在身後的趙文軍,譏誚地笑了:“葛慧玲,你兒子恐怕不是這麼想的。”

葛慧玲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趙文軍一樣,使勁兒推他的胳膊:“還不快給書玉道歉。”

然後不動聲色地將齊春麗擠開,以表示他們趙家不認可齊春麗。

趙文軍耳朵邊嗡嗡的響,入目都是譴責的眼神,他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進去。葛慧玲說了什麼,他完全沒聽清,梗著脖子不吭聲,跟個木頭人一樣。

宋書玉忽然覺得沒意思。

兩輩子了,趙文軍還是這德行。上輩子,她跟他家裡人鬨了矛盾,他也是像個木頭人一樣杵在那,完全不吭聲,一點擔當都沒有。現在輪到齊春麗了,他仍舊是關鍵時刻就啞巴了。

她看都沒多看趙文軍一眼,直接開了口:“葛慧玲,你不必說了,趙文軍跟齊春麗的事,鄉親們都看到了,孰是孰非大家心裡都有一杆秤。發生這樣的事,我跟趙文軍的婚事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這門婚事就算了。我也不要你們家給什麼賠償,就將我帶趙文軍去看病花的24.3元還給我,我們兩家就算兩清了。”

兒子的婚事沒了,還要讓她掏這麼一大筆錢,葛慧玲怎麼可能願意。

她連忙打起了馬虎眼:“書玉,今天是說你跟文軍的事,其他的事先放一邊,以後再說。”

宋書玉見招拆招:“這就是一回事。當初是因為定了親,趙文軍要給我家做上門女婿,所以我才掏的這筆錢給他治病,要非親非故的,誰出錢又出力送他去看病?現在是他先對不起我,婚約解除了,你們家就該把這筆錢還給我。”

“是啊,本來就是因為定了親人家才出這筆錢的,現在退親了當然得賠錢。”

“書玉還是性子太好了,隻問他們要了醫藥費,要我說啊,誤工費也該算上。”

……

社員們七嘴八舌的,但都站在宋書玉這邊,畢竟這個事確實是趙家理虧,而且做得也太過分了,合起夥來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現在還想賴賬,哪有這個道理。

葛慧玲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她忍不住狠狠擰了一把趙文軍,低斥道:“看你乾的好事!你還不快跟書玉道歉。”

趙文軍也沒想到宋書玉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跟他算錢。

他心裡又怒又羞,宋書玉非要挑在這時候問他要錢,分明是故意下他的麵子。

可他又懼於現實,不敢衝宋書玉發火,因為他理虧,也因為他沒有錢,家裡也拿不出這筆錢。而且他想跟齊春麗結婚也得花錢。

他不大情願地向現實低頭:“宋書玉,對不起,這事是我對不起你。這筆錢,就當我欠你的,等我腿好後,我一定掙錢還你,你寬限我一段時間。”

“是啊,書玉,文軍這在家養了兩個月的傷,開支大,這家裡實在是湊不出這麼多錢。你看,文軍已經意識到錯誤了,你就原諒他吧。”葛慧玲還是不死心,想將兒子推銷出去。

宋書玉不肯答應。依趙家人的德行,今天不給錢,以後更會找各種理由推脫,時間一長,這筆錢就不了了之了。

“沒錢那就拿糧食抵,粗糧細糧都可以,按照這段時間的價格算。”宋書玉提出了折中的方案。

姚大娘紛紛讚同:“對,用糧食抵。”

葛慧玲哭喪著臉說:“這,這要是把糧食都給了你們,我們家吃什麼啊?”

宋書玉給她支招:“你們可以找親戚借,找村裡借。”

村裡可不怕他們賴賬,年底算工分分糧分錢的時候,直接就把這筆欠款給扣了,管葛慧玲兩口子答不答應。

葛慧玲不肯,見宋書玉是鐵了心要這筆錢,乾脆耍潑撒賴,往地上一坐,哭天喊地的嚎叫:“我的命好苦啊,攤上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這家裡的糧食都搬空了,把我們家都給餓死算了。隻是可憐我的小虎啊,他們三還那麼小,就要跟著我受罪……”

趙文軍既覺得難堪,又覺得愧疚。

是他拖累了家裡人,讓他媽現在這麼為難。

他過去拉葛慧玲:“媽,你彆哭了,你先起來再說。”

葛慧玲不肯起,使勁兒暗示趙文軍:“文軍啊,你快去跟書玉認錯,這兩口子哪有隔夜仇,書玉是個好的,隻要你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書玉就會原諒你的。”

趙文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齊春麗。

齊春麗臉漲的通紅,是氣得,也是怒的。

都這時候了,葛慧玲還非要撮合趙文軍跟宋書玉,把她置於何地?

宋書玉有什麼好的,為什麼葛慧玲,趙淑芬都向著她。

要是今天趙文軍真跟宋書玉和好了,若無其事地結婚,那她就要成大隊裡天大的笑話。

她咬住下唇,雙目含淚,委屈地望著趙文軍。

趙文軍覺得很痛苦,似乎他怎麼做都是錯的,都要受人埋怨。

先將這一關度過吧,咬咬牙,趙文軍站了起來,蹣跚著走到宋書玉麵前,艱難地開了口:“書玉,對不……”

砰!

話說到一半,側邊一拳頭砸了過來,直接將趙文軍打倒在地。

來人猶不解恨,像隻迅捷的豹子一樣撲了上去,壓在趙文軍的身上,對準他的臉就是一頓狂揍。

這突然的一出,震驚了所有人。

好一會兒,社員們才認了出來,原來是謝錚回來了。活該,趙家這麼猖狂,不就是欺負人宋家沒男人嗎?

宋書玉也嚇了一跳,趕緊去拉謝錚:“快住手,你要把他打死了。”

謝錚充耳不聞,手上的速度絲毫不減,一拳比一拳用力,直打得趙文軍頭暈目眩,鼻孔嘴角出血。

趙大根帶著兩個兒子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趙家兄弟趕緊上前幫忙,提起棍子就往謝錚腦袋上砸去。

眼看就要砸到謝錚後腦勺上,宋書玉出手了,右手快如閃電地伸過去,猛地抓住棍子,用力往她這邊一拽。

趙老三這個素來愛偷奸耍滑的哪是她的對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握住棍子的手也下意識地鬆開。

宋書玉趁機奪過棍子,照著他的小腿打去。

趙老三頓時疼得哇哇大叫,屁股不停地往後挪,避得遠遠的。

宋書玉也不戀戰,棍子往右一拐,打到趙老大的胳膊上。

四人混戰一團,趙大根見了忙上去幫忙,趙家的叔伯兄弟也上去幫忙。

宋家這邊,雖然社員們都站他們這邊,可真要親自上陣打架,很多人還是猶豫了。尤其是大娘嬸子們,讓她們打嘴仗行,但讓她們跟這些青壯年小夥打架不行啊。

有機靈的,趕緊跑去叫宋建國。

最後還是氣喘籲籲跑回來的宋建國喝令人將雙方拉開。

雙方都掛了彩,宋書玉是最輕的,隻頭發亂了一些,其他人臉上都帶著傷。

其中又以趙文軍傷得最重,他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按著腿,發出痛苦的□□。齊春麗跪在他旁邊,拿著手帕給他邊擦臉邊心疼地掉眼淚。

“怎麼打起來了?誰先動的手?”宋建國沒好氣地問。

謝錚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眼神陰冷狠戾,大大咧咧地承認:“我!”

齊春麗聽到他的聲音,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往趙文軍身邊靠了靠。

不過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都聚到了謝錚身上,沒人留意到她這個小動作。

宋建國狠狠剜了謝錚一眼:“宋川,騎我的自行車去衛生院請個醫生過來。宋家、趙家的人留下,其他人都散了,沒事再瞎起哄,明天都去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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