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單手操作的,柳逾白看著隱隱擔心,都沒空吐槽她,這沏茶的手法未免太不專業。
好在還是穩的,舉著水壺的手一點沒晃,看來武術訓練練出來的那點兒臂力還沒落下。
柳逾白端起茶杯,淺啜一口,問她:“你爸不回來?”
“他一般晚上都不回來吃飯,俱樂部離得遠,開車回來要一個小時,沒什麼事他就住在那邊的宿舍。”
梁小姐招待人很是半吊子,說著話就起身了。
走到餐邊櫃那兒,蹲著翻找半天,找出來一隻玻璃的廣口涼水壺,等線排列的豎紋路,造型還算好看。
她拿著涼水壺,進廚房接了大半壺水出來,放在餐桌上,轉而去拆他送的那束花。
柳逾白看她單手不大方便,便起身去幫忙,順帶說她:“就把我晾著?你的待客之道呢?”
梁司月笑得眉眼彎彎,“難道你還要吃瓜子糖果嗎?”
吐槽歸吐槽,柳逾白動作一點也沒停,幾下拆開了包裝,幫她將整捧花都插進水壺裡。
梁司月調整了一下,使它們排列得錯落有致些,一眼看去,玻璃水壺也真有了花瓶的樣子。
整一瓶花,浴在頂上三盞筒燈照射的淺黃燈光裡,好看極了。梁司月當即跑去沙發那裡拿上自己的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晴姐一直催我發微博,這下有素材了。”
柳逾白說:“你倒很會物儘其用。”不無揶揄的語氣。
廚房裡外婆喊道:“小月,桌子收拾一下。”
梁司月將花瓶置於餐桌正中,應一聲,就進廚房去幫忙端菜了。
六道菜,有葷有素亦有湯。素的是山藥片炒蘆筍和砂鍋芸豆;湯是熬得清亮、幾乎不見油花的雞湯,撒了兩粒紅棗;主菜是番茄燉牛腩和清蒸鱸魚,後者切幾段蔥絲和辣椒點綴,色澤上一點也不寡淡;除此之外,還有一份盛在小竹籃裡,墊了白色餐紙,煎得金黃的土豆絲餅。
柳逾白洗了手,落座,笑說:“這也太豐盛,您費心了。”更注意到,這一桌子菜,用到的是他差莫莉送給梁司月的那一套,四時風物的彩陶餐具。
“都是家常菜,招待不周。”外婆的擔憂放了一半,笑問,“柳總你喝不喝酒?
柳逾白說:“您叫我逾白,長輩都這樣稱呼我。”
外婆尚沒法立即改口,笑了笑,看向梁司月,“小月,我記得是不是家裡還有一瓶紅酒?”
那個才兩百不到,梁司月根本沒法把他拿出來招待柳逾白,就說:“沒有了,我爸拿走了。”她看向柳逾白,“你要喝麼?我跟外婆都不會喝酒,沒人陪你喝哦。”
外婆趕緊笑著斥她:“你都這樣說了,人家還能怎麼說?”
柳逾白笑說:“不喝了,我們好好吃飯吧,不浪費您這一桌菜。”
實在話,梁司月就沒見過這樣的柳逾白,禮貌,風趣,講話又好聽,和平日裡那個幼稚到動不動與她口舌爭辯的,判如兩人。
不過他這樣效果倒是顯而易見,一頓飯下來,肉眼可見的外婆對他的好感度蹭蹭蹭直往上漲。
梁司月時刻要注意熱量攝入,吃東西不多,是第一個落筷的。但未下席,一直陪坐,偶爾再提箸吃兩口。
聽他們聊天,明明外婆在講舞蹈隊的那些瑣事,她聽來都覺得沒甚趣味,柳逾白卻都能接得起話。
自然是技巧使然,但梁司月仍然感激,因他願意為她取悅她的家人。
她側頭凝望他的視線,被他捕捉到,他一麵跟外婆說著話,一麵左手垂下來,輕輕地捏一捏她的右手,隨即又拿上去。
說不上有什麼意味,仿佛發自本能的自然而然。
這麼多菜,當然剩了許多。
外婆將剩得較多的用保鮮膜封好,放進冰箱;隻剩些許的,就直接倒掉。清理殘渣,碗盤都丟進洗碗機裡——她不止一次對梁司月說,這個精裝修的公寓,自帶的洗碗機真是太方便了,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三人圍坐於沙發,柳逾白陪著喝了一盞茶,不自覺地抬腕看了看手表。
梁司月注意到了,問他如果是不是還有工作,有的話,可以回去處理。
外婆也笑說:“反正都住一棟樓,也方便,以後直接跟小月說,隨時過來吃飯,就加一雙筷子的事。”
她這口吻,已經很有長輩的自覺了。
柳逾白笑說:“行,我也不跟您講客氣。”
再坐一會兒,柳逾白便起身,梁司月緊跟著站起來,“外婆,我送他一下。”
“你鑰匙帶上,我也馬上出門跳舞去。”
梁司月當然明白外婆的意思,隻差明說叫他倆單獨呆著去,她不摻合了。
走到門口,拿起玄關櫃上小置物籃裡的鑰匙,梁司月隨著柳逾白出了門。
等在電梯前,她忍不住偏過頭去看他,他餘光注意到了,問她:“看什麼?”
她笑一笑不說話。
一會兒,電梯上來了,梁司月先一步進去。
待柳逾白進來,電梯門合上,她忽地揪住他的衣袖,踮腳,直接將一個吻落在他唇上,趁他反應前,又迅速地退開了,低頭說:“謝謝你。”
柳逾白揚了揚眉,“小朋友,這種可做不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