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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安徒生 明開夜合 12810 字 9個月前

好在,沒有巧合到這種程度,電梯順利地下到地下一層。

逢上下班的時間,路上車況堪憂,但他們不用趕時間,完全無須著急。

柳逾白將天窗打開了,她脫掉鞋,蜷腿坐著,腳放在座椅上,仰頭看著自四麵的玻璃中,照進車裡的一場緩慢的落日。

讓她想到,那一回請柳逾白吃泰國菜,也是在柳逾白的車上,也曾經曆過這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漂亮到使人詞窮的黃昏。

柳逾白帶她去的地方,是崇城地標建築頂層的一家西餐廳。

人均兩千,招牌是進口的澳洲和牛,以及法國某私人酒莊的紅酒。完全的預約製,當然,有門路也可插隊。柳逾白屬於後者。

他們到的時候,夕陽還沒完全落下去。

坐在整個崇城的最高點看這場落日,則又是完全另外一種彆致的體驗。

梁司月掏出手機來連連拍照。

對麵柳逾白手托腮地望著她,眼裡帶笑,他就喜歡她這樣好像沒見過世麵,但也絕不故作淡定,不掩飾自己新奇之色的真誠。

讓他覺得,帶她來這平庸不過、純是炒作概念的餐廳,也確實的有了意義,不算白花了一筆錢。

總歸,小姑娘高興就好。

梁司月身體不適,胃口不盛,牛排隻切了一半不到,且不能喝酒,也無緣品嘗這裡的紅酒。但奶油蘑菇湯很是喜歡,放任自己喝完了一盅。

吃著飯,天色就完全暗下來了,通過落地窗向外俯視,視野裡儘是璀璨的燈火。

餐廳的台子上,有個穿黑色禮服裙的年輕女孩在演奏大提琴。

低沉舒緩的節奏,讓她有些沉迷,安靜地聽了好久,對柳逾白說,她好喜歡這個調子,不知道是什麼。

柳逾白說,可能是巴赫的G大調第一大提琴組曲,但不肯定。

因為這大提琴的琴聲,這一頓飯,又延後了半小時才結束。

吃過飯,兩人再回到車上,梁司月原本以為要回家了,柳逾白卻開著車,沿著江濱的道路一路過去,遠離了市區,向著市郊的山上開去。

那一帶都是山間的民宿,梁司月不知道過去要做什麼,但也沒有問,因為這樣的夜色,讓她失去了思考動力,什麼也不想做,不想說,隻想發呆。

車開了近一小時,他們到達了半山腰上,柳逾白對她說,“到了。”

一麵找地方,將車停了下來。

梁司月下了車,先是被秋天寒涼的夜風撞了滿懷,來不及呼冷,因為她看見了遠處的江水,立馬向著前方小跑而去——那是一處寬闊的觀景台。

她雙手撐在木頭的欄杆上,身體微微地朝外傾,好像要將這夜色都攬入懷中。

從這裡望去的江水,恰好是一個圓闊的拐彎處,太遠,連江上停泊的船隻都看不清楚,但沿江的高樓大廈,以燈火描出了江岸曲折的輪廓線。

這是最俗氣的浪漫,可也叫她最受用。

因為浪漫的不是這景的本身,而是柳逾白這樣一個案牘勞形的人,願意陪著她消磨時間。

轉頭,柳逾白也走過來了,斜倚著欄杆,不看江景,卻在看她。

她覺得自己的激動未免太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收回探出去的身體,轉頭看他一眼,緊跟著說:“我有點冷。”

果真,柳逾白敞開了風衣,要來裹她,她毫不意外,也因此偷襲得逞——在他湊近的一瞬間,立即踮腳,仰起頭。

柳逾白頓了一瞬,伸手摟住她的腰,回應她難得主動的吻。

在這觀景台待了半個多小時,梁司月切實地感覺到了冷,甚至打了兩個噴嚏。

柳逾白不肯繼續縱著她的不舍得了,拽著她回車裡去,“回頭感冒了,可彆找我哭。”

等再回到市區,已經是深夜了。

柳逾白問她,“累了沒有?”

白天睡夠了,又一直在車裡休息,現在精神還算不錯,就說:“還好。”

如此,柳逾白也就繼續帶她去下一個目的地。

梁司月疑惑這麼晚不回家,還要去哪兒,等到了才知道是電影院。

柳逾白說:“午夜場人少,免得某人總是擔心被拍到。”

梁司月分外領情,這宛如普通情侶約會的一天,甚至還在影院的購物處買了一盒爆米花。她都不記得自己上一回吃爆米花是什麼時候了。

果真,整個場子裡寥寥幾個人,空曠與包場沒有兩樣。

他們坐在第六排正中間的兩個座位,等了數分鐘,燈滅了,電影開場。

可能怕她又哭,柳逾白選的是一部喜劇片。

最近沒什麼可看的電影,這喜劇片的質量也是爾爾,還充斥著不少低俗的屎尿屁梗。

但梁司月看得開心極了,時不時捧場大笑。

柳逾白手臂撐著座椅的扶手,懶散地坐著,放鬆之餘,分心看她。不得不說,他今天的觀影體驗,大部分是由她帶來的。

其體驗大抵和帶孩子出來看《熊出沒》大電影的家長差不多。

電影散場,已是淩晨。

商場所有店鋪早早打烊,單獨的一部電梯,供離場的電影院觀眾使用。梁司月特意等其他人先走,再和柳逾白單獨一趟。

可能是全程打消,消耗情緒太過,梁司月漸漸感覺到了一些疲累。

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直接在車裡打了個瞌睡。

醒來時,已經快要到小區了。

深夜的大樓是分外安靜,電梯裡隻他們兩個人。

到了確認一切安全的區域,梁司月才終於卸下擔憂,向前一步,將額頭抵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個嗬欠。

柳逾白笑了一聲,嘲她是電池屬性,說沒電就沒電了。

到家,梁司月卸了妝,再去洗澡。

她用的是柳逾白主臥帶的那間浴室,洗完澡,再吹乾頭發,拿出行李箱裡帶著的護膚品。

正對著鏡子塗抹眼霜的時候,柳逾白進來了,來拿他的剃須刀。

梁司月往旁邊讓了讓,往鏡子裡看了一眼,不由地屏了一下呼吸,又故作鎮定地移開了視線——柳逾白上衣脫掉了,隻穿著居家的短褲,手臂和腰腹有緊實的肌肉線條感,並不誇張,恰到好處。

好神奇,他究竟哪裡還抽得出時間健身的,莫非成功人士的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

護膚步驟都完成以後,梁司月去床上躺了下來。

她拿著手機,刷了一下微博,沒什麼重要的內容,手指幾乎沒停,一目十行地滑過。

很快,柳逾白就拿了一瓶水進來了。他將水瓶放在床邊櫃子上,背靠著床頭躺坐下。

他也拿著手機,大抵是在檢查是否有什麼重要的消息。

梁司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自手機屏幕上移開,看向他,他穿了一件短袖T恤作為睡衣,洗沐過後,顯得清爽極了。

片刻,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目光一垂,“不是累了,還不睡?”

她立即將手機鎖定,往枕頭底下一塞,示意他,可不可以關燈,不然睡不著。

柳逾白抬手關掉了臥室的主燈,僅留著櫃上的台燈,且特意擰暗了亮度,再不刺眼。

梁司月閉上眼睛,努力醞釀睡意,但是沒有成功。

心臟似乎一直懸在嗓子口,怎麼樣都落不下去。

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她腦袋偏過去,沒忍住睜開眼,盯住了柳逾白的側臉。

或許人對於旁人的注視總有一種直覺,下一瞬,柳逾白便轉過頭來,與她視線相會。

對視了該有五秒鐘,也可能時間更短。

柳逾白忽然放了手機,將最後一點光源也熄滅,躺了下來,翻身,一並再自然不過地,將她撈進懷裡。

……

梁司月拉高被子蓋住了臉,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整個躲起來。

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是柳逾白起身。

緊跟著感覺到燈再度被打開,即便閉著眼睛,亦能感覺到主燈亮起時那一刻的明亮。

她飛快地起身,從另一側落地,避開他的目光,朝著浴室去去了。

追隨而來的,他的一聲促狹的笑聲。

梁司月打開了浴室的燈,擰開水龍頭,按出一泵洗手液,洗過了手。

再往鏡子裡看一眼,不顧自己已經完成了護膚流程,又往發燙的臉上澆了一捧涼水,試圖讓它降溫。

這時候,柳逾白跟過來了。

沒等他開口,她低著頭,一眼也不敢往他臉上看,輕輕地推他一把,便繞過他飛快往床那邊走過去。

她倒了下來,仍然將臉埋進被子裡,還覺得手指的皮膚上,留有一些異樣感。微微攥緊了。

沒一會兒,聽見腳步聲從浴室出來了,漸漸地靠近,身側微微下陷,是柳逾白躺了下來。

下一瞬,她蒙住臉的被子被扯開了。

她被燈光刺得微微眯著眼睛,而柳逾白望著她,繃不住笑的嚴厲辭色:“你打算把自己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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