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1 / 2)

“咬傷或許很嚴重,太醫院有人就在近處, 我立刻就可以帶你過去。”寧端見席向晚不答話, 以為情況嚴重,試圖說服她, “先張嘴讓我看看, 咬到什麼地方?”

席向晚用力眨著水汽迷蒙的眼睛, 一時間聰穎的頭腦陷入混亂。

寧端要看她舌頭被咬傷成什麼樣?那她不是得把舌頭伸出來?

她更用力地捂緊了嘴連連搖頭, 順勢往後退去, 模糊地拒絕道, “我沒事,隻是輕輕咬了一口……”

席向晚越是這樣,寧端越是擔心。他緊跟著逼上前去,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用十萬分的耐心放柔了聲音哄道, “我隻看看, 不碰你。如果傷口不深,就不去找禦醫。”

席向晚還是搖頭不肯放手。

寧端從來也沒這麼哄過誰, 覺得有些棘手,沉吟片刻才道, “在這兒繼續耗時間, 你就更遲才能見到武晉侯了。”

席向晚果然有些猶豫。

寧端胸膛裡有些酸, 但他還是低聲繼續說道, “還有你家中兄長和王家的人必定都很擔心你。確認傷不嚴重, 我們這就走了。若是咬得太重, 讓他們見到也不好。”

席向晚被這番理論說服了。她猶猶豫豫地放下手,下一刻就被寧端上移的手指捏住了兩頰。

“張嘴。”他說。

席向晚不知為何臉上更是熱氣蒸騰,好似要燒起來了似的。她閉了閉眼睛,羞窘欲死地張開嘴,讓寧端看裡頭的情形。

寧端稍稍抬高席向晚的下巴,凝神往裡頭看了一眼,卻因為夜間光線昏暗看不太真切,他動了動手指,聲音低沉,“再張大些……舌頭伸出來。”

席向晚乾脆緊緊將雙目閉上,視死如歸地將舌尖上的傷口伸出去給寧端看了。

天地良心,寧端一開始真的隻是想確認席向晚的傷口要不要緊,他見過太多想咬舌自儘的人最後隻落得個啞巴的下場,生怕席向晚張嘴時裡頭都是鮮血,見到隻是舌頭靠尖端的部分被咬破了一小塊,周圍也隻滲了淡淡的鮮血出來,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緊接著,他就覺得這場景不太對了。

席向晚的睫毛不安地顫抖著,像是一碰就會驚醒飛走的黑色蝴蝶;她臉上的酡紅更是好像不勝酒力似的,在瓷白的皮膚上帶出幾分令人怦然心跳的豔色。

她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她將自己的呼吸也屏住了。

她這樣緊張,卻還是全然信任地將自己交到了他的手裡,照著他的命令張嘴吐舌頭了。

寧端輕輕動了動捏在席向晚臉頰上的手指,動作不敢太大,怕她察覺到自己的動搖。

他想起嵩陽長公主斬釘截鐵地告訴他:隻要碰觸過這個人,就再也不會舍得放她走了!

寧端微微地垂下了臉去,席向晚的臉和他隻相距那麼區區一兩寸的距離,隻要他想,都可以數清她有多少根睫毛。

他不由得盯著看出了神,希望時間就此停留在這一刻,不必再往前多走一步。

這就很足夠了。

他也從未想過要索取更多。

時間好像過去了許久,又好像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席向晚終於聽見寧端說道,“沒事,這幾天吃得清淡一些,三五日便好了。”

席向晚如蒙大赦,連忙閉上嘴扭頭往外走,臉埋得低低的,“那我們趕緊走吧。”

她沒察覺到寧端在她身後沒有移動步子,落在她背上的幽深視線更是如同剛剛從沉睡中蘇醒的猛獸。

臨到了內殿門口,席向晚才頭也不回地道,“我……我在意安危的人,不是隻有父親和母親的。”

說完,她提著裙擺匆匆繞了出去。

寧端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大概是他們剛才見麵時提到的話。

席向晚說隻要她在意的人都平安無事,衣服弄臟也沒關係。寧端當時下意識以為席向晚是在詢問席存林和王氏的安危,就說了武晉侯夫妻的事情。

而席向晚剛剛又說,她在意安危的,不僅僅是她的父母親。

寧端略略轉過臉去,將水盆中渾濁的水潑去,又重新倒了一盆冷水,這次深吸口氣,將整張臉埋了進去,好好清醒了一下。

於是在外間等了一會兒的席向晚見到從裡頭重新走出來的寧端時,不由得就微微一愣:這人怎麼將自己的頭發也打濕了大半?

寧端這會兒不細看已經看不出是浴血奮戰過的人了,他身上露出的皮膚都被擦拭乾淨,再沒有留下任何血跡,隻是一身紅衣仍舊有些令人望而生畏。

他走到席向晚身邊,那被打濕往下滴著水的碎發使他看起來稍稍人畜無害了些,“可以走了。”

席向晚卻擰眉看他,“外頭天寒地凍的,你的頭發……”

“不礙事。”寧端將一旁下屬遞來的厚披風蓋在席向晚肩上,而後隔著厚重的衣物在她身後稍稍推了一把,“我不怕冷。”

席向晚抬眼望向黑沉沉的天,跨出門檻的同時不由得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