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 158 章(2 / 2)

我夫君他權傾朝野 淵爻 12038 字 6個月前

“侯爺,這親家,還是得好好挑一挑的。”同僚道,“憑你家姑娘的才情名氣,即便這次退親,又不是她的錯,難道還需要擔心什麼時候找到新的夫家?”

席存林皺眉不語。

寧端其實並不是最符合他對女婿預設的人,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寧端對席向晚多有照顧,到席府一道用飯的機會多了,席府的人也逐漸接受了他。

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席存林的心中自然是偏向寧端的。

他也知道此刻朝中對寧端恨得牙癢癢、想將他扳下來取而代之的人數不勝數,說不定這次就是誰家的陰謀,不能隻當作一般流言來看待。

再者,自家女兒似乎對寧端也挺中意的,席存林沒有逆了席向晚意願的心思。

這兩人這頭說話雖然小聲,可還是有周圍其他戶部官員聽見,有人又湊了過來小聲加入談話,揶揄道,“遠的不說,汴京城裡,不是就有個再顯赫不過的夫家苦苦等著麼!”

席存林突然大聲咳嗽起來,一幅身體不適的模樣推開身旁兩人,拍著自己的胸口往桌邊走去,將熱茶灌進了自己的喉嚨裡,又飛快地倒了第二杯,才擺擺手道,“兒孫自有兒孫福。”

兩名同僚似乎也沒有彆的意思,見他一臉虛弱,也說說笑笑地就走開了。

席存林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記掛得很,回到席府時頗有些心事重重,而得知了同樣消息的王氏也和他一樣。

“合八字的時候,可沒聽這說法呀!”王氏急道,“如今眼看著都要嫁了,怎麼出來了這樣的事情,讓阿晚可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席元坤在門邊正要進去,聞言笑道,“自然是就這樣嫁了。”

王氏抬頭瞪他一眼,沒好氣道,“這可是你親妹妹!”

“我可不信這些。”席元坤沒煙火氣地笑了笑,“父親,母親,寧端為人你們也都見過,像是個會生出不該有心思的人嗎?那先帝怎會在最危險之時獨獨將他留在身邊當做護衛呢?”

“誰覺得他會碰那個不該碰的東西了!”王氏蹙著眉,“我擔心的,是那後半句!”

“母親要是在意,咱們四處多找幾個其他的高僧道觀寺廟再合過八字不就成了?世上又不隻有一個高僧,人人都得聽他的吧?”席元坤淡定地說道。

他卻是被席向晚找來席存林和王氏這裡當說客的。

席向晚知道家人關心自己,定然會被流言影響,卻沒有這麼多時間一一解釋,隻得找了幾位兄長幫忙:席元清分身乏術,席元衡去了王家,席元坤在父母親房裡,而席向晚自己則是去見了祖母席老夫人。

她原想著席老夫人是最難說通的一個,卻不想老夫人什麼也沒多說,見她之後,隻是笑著令趙嬤嬤去取了個盒子來,鄭重地交給了席向晚,道,“嫁妝可開始準備了?”

席向晚捧著這個並不重的盒子,有些驚訝地笑了笑,“尚未呢。我想著,等新帝下了口諭,我再動作起來,指不定新帝還有其他安排,便不急這一時一刻的。”

“倒也是。”席老夫人慈愛地拍拍她的手,道,“你猜比你還早來找我的人是誰?”

“孫女不知道。”

“嵩陽殿下親筆寫了信著人送來的。”席老夫人笑了笑,“你看,人家比咱們還急呢,這夫家是找對了。”

這事兒席向晚倒是不知道,她昨夜起來那一會兒,今天起得就比平時晚,又出了這麼一趟懊糟事,竟不知道嵩陽長公主派人送信來席府過,“我倒是給寧端寫了信。”

席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點點席向晚的額頭,“你這丫頭,一點也不害臊。”

席向晚抿抿嘴唇,托起手中盒子,“祖母給我這個是什麼?”

“放在嫁妝裡頭的。”席老夫人邊打開盒子,邊道,“這可不是祖母給你的添妝,卻比那更來得難能可貴。”

席向晚垂眼看去,見到小盒正中錦緞裡嵌入的是一方看起來極為精巧的玉印,隻有她小指粗細而已,色澤高貴,一看便不是俗物。

她伸手將那玉印取出,好奇地上下望了一眼,果然在底部摸到了刻印,翻轉過來仔細看時,似乎還能看到常年被印泥侵染後留下的淺紅色,將這上好的白玉染成了粉色。

可那細窄的底上到底刻著的是什麼,席向晚卻認不出來。

“祖母,這是個印章?”

“這是你曾祖父留下來的東西。”席老夫人說道,“原也不該放在我這處,是個傳女不傳男的物什,隻是你曾祖父生的是兩個兒子,他兒子生的又全是兒子,竟是沒有一個女兒孫女,最後隻得給了我。”她說著笑了起來,“你母親連生三個男孩兒之後,我還當這東西又得托付到你母親手裡接著傳下去了。”

席向晚也跟著笑了。

席府這一點其實在汴京城裡還算是出了名的。嫡係四代下來,隻出了席向晚這一根獨苗苗的女兒,其餘居然全是男眷;即便在庶的那邊,也是一麵倒的陰盛陽衰。

因而席向晚剛落地的時候,聽說王氏高興得都哭了。

“你曾祖父他其實很想要個女兒。”席老夫人歎息著說道,“隻是你曾祖母身子不好,走得早,他便再沒有續弦過。後來,他的一個兒子戰死沙場,隻剩下你祖父……我也隻為席府生下一個孩子,實在愧對他老人家。”

席向晚動作輕緩地把玩著玉印,“那這究竟代表了什麼?”

“聽你曾祖父說,是他用來求女的,底下是工匠瞎刻的鬼畫符。”席老夫人道,“說是隻能戴在女眷身上,男人碰不得,所以決定從此單傳自家的女兒,誰知一等就是幾十年,直到現在你才能嫁人。”

席向晚有些好笑,“可等我嫁出去,真有了女兒,那人家可不姓席了。”

“可身上流著席府的血。”席老夫人溫和地說著,輕輕撫摸席向晚的臉頰,“出了今日的事情,你要是不想嫁,祖母也不會逼你。”

“我嫁的。”席向晚笑著將玉印重新嵌回盒子裡的凹槽中,她平靜道,“他幫我良多,若我在這時候背棄他,豈不是連小人偽君子都不如了。”

“隻因為這個?”席老夫人揚了揚嘴角。

席向晚不由得低頭笑了笑。她有些走神地撫摸著手中的盒子,過了片刻才道,“自然……也不止因為這個。”

*

汴京城的宵禁來得遲,可剛剛乍暖還寒,天黑得畢竟早,席向晚悄悄帶著翠羽從席府出發的時候,已經能隱隱約約見著月亮了。

席向晚記性好,和翠羽說了最初見四皇子的方位之後,翠羽便挑了最近的道路帶著席向晚一路過去,隻坐了一輛窄小簡陋的馬車,趕車的人還是假扮成了男人模樣的翠羽。

要不是藝高人膽大,翠羽也不敢同意席向晚這天黑之後獨自外出的建議——你說,再怎麼著,也得讓大人陪同著,對吧!

可偏偏新帝都安安穩穩回到宮裡了,寧端卻不知為何沒有立刻出宮,而是被留在了宮裡,不由得讓翠羽也有些不安。

好在席向晚這就是去見新帝的,新帝也同意了見麵,翠羽想到這,方才覺得有了兩分安慰。

“姑娘,就在前頭了。”翠羽放慢車速,回頭小聲提醒道。

席向晚提著燈籠掀開車簾,往外頭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民居一個個掃過去,最後道,“再往前三戶,門口右數第二塊石磚上是不是有道裂縫?”

翠羽咋舌,趕車上前停住一看,果然如此,“是,姑娘。”

“那就是這兒了。”席向晚輕出口氣,從馬車上下來,提著燈籠走到門前,還沒伸手,門就從裡麵被人打開了。

她正要行禮,卻訝異地發現麵前之人不是新帝,而是寧端。

翠羽剛剛停好馬車拴住馬兒,三兩步上前見到寧端時嚇了一跳,“大人?!”

寧端沒應聲,他的目光從翠羽身上一掃而過,後者立刻噤若寒蟬,低頭默不作聲將席向晚手中燈籠接走了。

她知道寧端一定是不滿自己不僅沒有阻止席向晚深夜外出,居然還從旁協助,被那一眼看得骨頭打架,再好的功夫底子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道大人凶起來真是嚇人。

席向晚卻是麵色如常往寧端身後看了看,有些疑惑,“隻你一人嗎?還是你陪他一道來的?”

“是我強行拽著他來的。”新帝調侃的聲音從屋子裡頭傳了過來,“我跟他是講不通了,想來想去,他如今最聽你的話,所以就給一起捎上了。”

席向晚上前兩步,從門縫裡見著新帝,含笑對他行禮,“陛下。”

“背後就用‘他’,見了我才喊‘陛下’……”新帝哼哼了兩聲,不太領情地道,“你尋我要說的事,是不是和寧端有關係?你怕我聽信讒言,剛登基,就迫不及待要對付我的心腹下屬了?”

席向晚當然是這麼想過的,不過卻不能當著新帝的麵說出來。

新帝覺得極為無趣地揮了揮手,“你放心,我要是懷疑寧端,早十年八年就懷疑了,輪不到現在。再者,我也知道那個大和尚肯定有貓膩,已經將他處理了。現下需要擔心的不是我這頭,也不是席府那頭,而是彆的。”

席向晚讚成他的說法,“更需要安撫和引導的,是民間和朝堂的輿論所向。”

新帝一哂,“你說的這個也算,不過我說的和你不一樣。”他在席向晚疑惑的目光中一指她身旁,“你難道就發現,這個和你小彆好幾日的人,今晚顯得異常沉默了些?”

順著新帝的手指,席向晚將視線落在了確實還不曾發過一言的寧端身上。她有些奇怪地上前兩步,“你什麼地方不舒服?受傷了嗎?”

她正要握住寧端的手,後者卻微微退了半步讓了開去。

接著,席向晚聽見寧端說,“現在該是解除定親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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