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 164 章(1 / 2)

席向晚一說完, 果然察覺到環在她腰上的手緊了一緊。

但寧端還是什麼也沒說,他隻是微微偏頭,動作極輕地將下顎貼在了席向晚的額角,像是安撫,像是道彆。

“就算樊子期不提親,汴京城裡總有人願意娶我。”席向晚想了想,半是賭氣半是故意地道,“平崇王府總可以吧。”

寧端在她頭頂輕輕歎了口氣,“你以後會碰上……”

“你閉嘴。”席向晚恨恨道,“隻要你前腳退親, 我後腳就能貼招親啟事, 比武招親說不定還能引來更多人。”

寧端又不說話了。

他第一次見席向晚這麼胡攪蠻纏,卻拿她一點辦法沒有, 隻想順著她一點,再順著她一點, 好讓她的眼淚停下來,臉上重新掛起笑來。

可如果這樣做的代價是讓席向晚以同情為由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來幫助他,寧端是決不能點頭同意的。

他遲疑了一會兒,開口道,“你不必……”

才說了三個字,就聽見懷中的席向晚深吸了口氣。

寧端還當席向晚身體不舒服了, 立刻噤聲低頭扶住她的肩膀, 正要問話, 卻見席向晚哇地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抽抽搭搭的,鼻子都是紅的,看著似乎都喘不上氣來了。

寧端:“……”他幾乎手忙腳亂起來,連連輕拍著席向晚的背脊,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脊梁往下撫去,“我錯了,你彆哭……”

席向晚憋足了勁,上一次這麼暢快淋漓地哭還是剛剛回到這輩子時,在母親王氏懷裡哭的,比這哭得還慘些,將上輩子的委屈全發泄了出來。

她雖善於掌控自己的情緒,但這卻並不代表那些情緒在被壓抑時就能煙消雲散了,而是藏在她心底等待一個爆發的契機而已。

這次半是脅迫寧端,半是發泄情緒,身旁又沒有其他人,席向晚埋在寧端懷裡哭了個爽快,任他小心翼翼地怎麼哄就是不停下來,硬是哭了小半刻鐘才減緩,可憐巴巴地從喉嚨裡打了個抽,又問,“你娶不娶我?”

寧端謹慎地張了張嘴,低頭去看席向晚的臉,見她仍舊眼淚汪汪,好似一言不合就能接著哭下去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席向晚見他不答話,眼睛一垂就要醞釀第三次眼淚。

“……”寧端無計可施,繳械投降地將席向晚的臉輕輕按到胸口,歎著氣承諾,“我娶。”

席向晚悶悶道,“還不理我嗎?”

“隻要你不哭,什麼都行。”寧端不由得唾棄起自己的不堅定。

“還因為我不會武功,轉身就上牆走嗎?”

“……不敢了。”

席向晚從鼻子裡輕輕地哼了一聲,總算將眼淚收了回去。她拽著寧端濕了大半的衣襟,毫無悔過之心,“我不是為你好,下次也不許你為我好就擅自下決定。”

寧端沉默著收緊手臂,微微低下了臉去。他的鼻尖就抵在席向晚的頭頂,再低上一分就能將嘴唇印在她的發上。

但他沒有再進半寸,隻極其小心地、輕輕地將那口氣吐了出來,不想驚動此刻的一寸光景。

這是她要求的。他想。

這是她要求的,以後的事情……便以後再說。

席向晚被寧端送回府時,眼睛鼻子都是紅通通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外頭受了什麼委屈。

寧端親自將她帶下馬車,見到她一幅剛剛哭過的模樣,輕歎了口氣,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好似自己占了什麼良心不安的便宜似的。

他伸手碰了碰席向晚的臉頰,察覺沒有先前大哭時那般滾燙,才叮囑道,“回去喝些水,東蜀和西承的事情,我會著人處理。”

“那我要是想知道呢?”席向晚這會兒又沒有方才生氣傷心的模樣了,她拉著寧端的衣袖笑道,“你不會再不回我信了?”

“不會。”寧端承諾。

“那好。”席向晚這才滿意地收手,指尖不經意地在寧端的手掌心裡勾了一下,“首輔大人請回吧,陛下還等著您操勞國事呢。”

寧端:“……”他不由得握緊手指將掌心包裹起來,像是要阻撓那一絲癢意四處遊走似的。“好。”

他臨走時,席向晚又像是怕他記不住似的提醒道,“我三月初六就出喪期了。”

寧端正要上馬,聞言緊緊韁繩,回頭道,“三月初六,我來下聘。”

他說完,身姿矯健地上了馬,一夾馬腹疾馳而去,看著颯爽,可又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席向晚立在門口看他遠去,碰碰自己哭得過了頭的眼皮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昨晚到今早的鬱結之氣一散而空。

翠羽一直蹲在馬車裡頭不去打擾這二人,還把碧蘭給按住了,等寧端走了才從裡頭下來,佩服又驚懼,“姑娘,你可真厲害。”

“怎麼說?”席向晚帶著她們倆回頭往裡走,看起來心情頗好,“碧蘭,一會兒給我打些涼水敷敷眼睛,都哭腫了。”

“是,姑娘。”

“姑娘是不知道,大人他最不耐煩彆人哭哭啼啼了……”翠羽心有餘悸,“還不光是女人,男人哭起來他也厭煩,我也從來沒見過大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