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想了想,樊家和席府倒是應該沒什麼仇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樊子期跟著了魔似的非娶席向晚不可。
好在東蜀那些人已經有鬆動的跡象,或許這幾天的功夫就能從他們口中拿到和樊子期有關的證詞。
屆時隻要先下手為強將還在汴京的樊子期拿下,又將確鑿的罪證公布於天下,即便宣武帝剛剛登上帝位根基不穩,也沒人能拿出任何理由說道他。
更甚者,若是嶺南想要發起兵變,那些落在各州的異姓王更是少不得出兵幫助宣武帝討伐樊家的叛軍。
天底下的事情,要麼占一個理字,要麼就占一個力字,剩下的,全看當局者如何權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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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羽和席元衡前後腳離開汴京的功夫,另外一群人正好回了汴京。
這隊人一過城門,就立時被在城門內迎接的人打散分開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其中絕大多數人直接被送去了牢裡蹲著,唯獨一個打扮得十分樸素的人被秘密護送著回到了一座堂皇的府邸後門,低調地入了府。
他匆匆入自己的院子換了一身乾淨的綢緞衣服便要離開,可腳步又在半路上停了下來,有些猶豫地轉頭望向了府中另外一個方向。
這人在岔路口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狠狠心朝著前門走去。
這時有一人已經悄無聲息地跟到了他身旁,低聲道,“主子,您回來了。”
“她怎麼樣?”
“朱姑娘這些日子不曾出過院子,吃食也沒有怎麼動過,送去的幾乎都是原樣送出來了。不過丫鬟說,她的身子尚好,不像生病的模樣。”
“席府也不願意去麼?”
“不曾問過。”
年輕男子不再言語,直到步出自己的府邸大門,他才迎著日頭眯了眯眼睛道,“我去一趟都察院。你派人以她的名義往席府送一封拜帖。”他正要上馬,又回頭道,“知道是送給誰的麼?”
“席府將嫁的大姑娘。”
“嗯。”年輕男子這才上了馬往皇宮的方向而去,腰間象征著他尊貴身份的令牌明晃晃地反射著金光。
宣武帝登基之後,按照慣例,大手筆地給自己的幾個兄弟都封了親王的名頭。
隻不過這親王和親王之間,還是能有很大差彆的。
撇去六皇子不算之外,曾經公開和宣武帝叫板過的大皇子、三皇子都隻得了個王爺的虛銜,聽起來好聽,又多了些俸祿,此外一沒有封地二沒有實權,讓兩人氣得牙癢癢。
二皇子中規中矩,在宗人府裡多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剩下的五皇子就不同了,他得的是實打實的一塊封地,還是一塊不錯的地方,雖不是頂頂富庶,也不像嶺南那樣自成一國,卻也是大慶排得上號的州了。
按照大慶律法,封地內的稅收是交由封地所有者自己打理的,每年隻需要交上定量的稅錢給皇帝就行,若是經營得好,有結餘,便全是領主自己的。
大慶皇室並不缺錢,這稅錢隻從領主身上象征性收取一些,因而封地如今並不僅僅是地位的象征,對於皇室成員來說更是一種賺錢的路子。
可宣武帝的五個兄弟裡,隻有先前和他根本不親密的五皇子一人得了這優待,讓朝野上下都十分不解。
這麼大好一塊封地,怎麼說冊封就冊封出去了?
這給誰不好啊?如今的嵩陽大長公主,也不過手中握著兩塊封地呢!
唯有少數的知情人才知道,這封地,是宣武帝和曾經的五皇子、現在的豫親王所達成的交易。
而且說是冊封出去,也並不是就已經落實了,而是吊在空中的胡蘿卜,要等著豫親王這頭騾子將磨給拉動了,才能真正交到他手中去。
豫親王匆匆進了宮,在大太監的帶領下直奔禦書房,很快就見到了宣武帝。
直到站在宣武帝麵前,豫親王才出了口氣,他言簡意賅地將先前在書信中匆忙寫就的內容再度說了一遍,才道,“朱家等人已經收監,陛下,事不宜遲,越早將朱堅提審越好,遲恐生變!”
“寧端手下的人已經在提審了。”宣武帝看起來卻比他平靜一些,甚至握著朱筆又批了一封奏本之後,他才揮手讓大太監給豫親王賜了個座,慢慢問道,“老五啊,你打算什麼時候成親?”
“陛下尚未冊封皇後,臣弟不敢搶在前頭。”
“寧端都在咱們倆前頭了。”宣武帝輕輕嗤了一聲,看起來有些放鬆,“你看看,寧端難道不比咱們忙?怎麼偏偏就他還比咱們先成親了?娶的還是汴京城裡頭第一美人,嘖。”
豫親王沉默了會兒,才道,“陛下,臣弟不是不打算成親,而是……”
“而是人家不想嫁你嘛。”宣武帝擺擺手,“得,我現在是滿目琳琅,拿著全天下貴女的冊子也挑不好該封哪一個當皇後,你呢,明明挑好了人又出這檔子事,說不清楚誰比誰更慘。”
他頓了頓,斬釘截鐵,“總之寧端肯定比咱們倆都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