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物!!你這該死的怪物!!!”
廚刀在狼人的手中彎折了。倒映在凱文眼中的不再是什麼人類的紳士,是將正裝撐破的、人不人,狼不狼人的怪物。
腦袋有一半恢複成了狼的形狀,人的眼睛之下是屬於狼的吻部。吻部下血盆大口張開,其中滿是銳利的獠牙。這個一條人的手臂上長著狼人的爪子,另一條狼人的手臂上生著人的手的怪物嚇得周圍的村民們紛紛倒抽冷氣,退後的同時還摔倒在地。
「……不要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喝下這種藥之後,你很可能不會再被狼人當作是同族。一個不好你會被狼人與人類同時排斥,你在他人的眼中會從狼人變成不是人也不是狼人的怪物。」
尤利塞斯的話在朗的耳邊響起。終於明白那是什麼意思的他一拳砸暈凱文,之後不顧自己的手還在流血,徑直衝出了人群。
裝飾著月見草、月季與銀蓮花的華麗花環掉落在地,被朗一腳踩下幾片花瓣。
“怎麼回事!?”
金妮與崔斯洛克跑了過來,看見凱文那張胡子拉碴的醜臉之後,金妮幾乎是立刻想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回頭讓金妮照顧好安吉琳,葉棠彎身撿起地上的花環,提著裙擺循著血跡向村外追去。
經過凱文的時候葉棠一腳踩在了凱文的肚子之上,直接把暈厥的凱文踩醒了過來。
崔斯洛克揉著指骨把死狗一樣的凱文從地上提了起來。金妮則道:“我不想在看見這玩意兒了。”
……
遠離了村中的燈火,周圍又都是灌木與野草,葉棠越來越看不清前麵的路與地上的血跡了。她微微喘著,深吸一口氣後又跑了起來。
大概是月神願意憐憫一頭野獸吧,銀盤似的月亮從雲層下鑽出,照亮了前方。
葉棠看到了那個高大又淒慘的身影。
“朗!”
一聽見葉棠的聲音朗就又想飛奔,然而葉棠“啊!”一聲摔倒在地。這讓朗腳步一頓,還是回頭朝著葉棠摔倒的方向跑去。
“瑪麗!”
扶起葉棠的這一瞬,朗被葉棠抓住了手臂——葉棠壓根兒沒有摔倒,她不過是裝成摔倒的樣子。
“不要再跑了!”
葉棠一句話製止了朗想要邁開的腿。
“我現在的模樣會嚇到你的……”
彆過頭去不想讓葉棠看到自己的臉,朗的熱淚流出眼眶,滴落在草地上。
“我是那麼容易被嚇到的人嗎?!”
葉棠還是抓著朗的手臂不放。
朗試圖從葉棠的手裡抽回自己的手臂。
然而他的指甲太過尖銳,不過是輕輕地一動,就劃破了葉棠的細嫩的皮膚。小血珠頓時從葉棠的手背上冒出。
朗一怔,跟著便是苦笑:“我……已經不再是人類了、我連狼人、都不是了……”
“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
“你才不是什麼怪物!”
葉棠沒有叫痛,她扶起朗的臉龐,放柔了聲音:“朗,你不是怪物。不管你長著什麼樣的臉,生著什麼樣的身體,你都不是怪物。你隻是‘朗’這個人而已。”
捂住朗試圖反駁的嘴,葉棠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發現你很看重親情這種感情的時候開始,我就再也沒有把你當成過怪物。”
什麼是“人”呢?長著人類的外表就是人了嗎?
那像托比亞斯、弗朗西斯和弗朗索瓦那樣喪儘天良,以蹂-躪他人為樂的人,剝削他人、榨取他人的家夥也配叫作“人”嗎?
“人”又是什麼呢?不做人事、不說人話、沒有良心良知的東西也算作“人”的話,人這種生物得有多可怕啊?
“可我——”
他光是稍微動作一下,這雙怪物的手就會傷害麵前的人啊。
葉棠握住了朗一半屬於人類,一半屬於狼人的手。
“你不是用這雙手保護了我嗎?”
虔誠地捧著朗的雙手,葉棠獻上了感謝:“謝謝你保護了我,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