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吧。”
對著少年留下的血指印,葉棠終於良心發現。她果然緩緩地將眼前的銅鏡挪開,而在銅鏡被葉棠放下的這個刹那,少年猛然睜眼,眼底那兩點猩紅再度擴張。
然而,葉棠並沒有被少年捕捉到視線。
——她有兩隻手,方才她放下的是右手。這會兒壓根兒就沒睜開過眼睛的她抬起左手,她左手上的銅鏡再一次反射了少年的眸光,讓少年看到了自己眼底的猩紅。
少年再次慘叫。不過他這次的慘叫與先前那種純然的痛苦慘叫不儘相同,這次他的叫聲最後似乎能聽到紅色的桃心。
沒錯,少年竟然媚叫了一聲。
坐在床上的葉棠隨性地翹起了腳。
她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
瑪琳菲爾德對於魔鏡異常的信賴,那是因為她愛上的鏡中的少年。
至於愛上少年的原因……瑪琳菲爾德那亂成一鍋粥裡的記憶並沒有這一段。
雖說被丈夫冷暴力、被周圍人無視欺辱的瑪琳菲爾德會去依賴魔鏡精靈也是正常的,會喜歡上魔鏡精靈想填補上自己心靈的空虛也是有可能的。問題是嫁到卡斯特利翁之前的瑪琳菲爾德並不是戀愛腦。
在聖露比接受的皇室教育讓瑪琳菲爾德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為了自己的國家才出嫁的。而她既然作為皇室的一員出生,她這一輩子注定就與“愛情”這個詞無緣。
對於愛上魔鏡精靈這件事,瑪琳菲爾德接受得又異常迅速。她沒有掙紮,沒有糾結,就是無比執著地相信:自己愛上了鏡中的少年。
綜合瑪琳菲爾德身上種種不可解的矛盾,葉棠推斷:魔鏡精靈擁有催眠人的能力。瑪琳菲爾德會“愛上”他,會無可救藥地相信他、依賴他、對他不加任何懷疑,那都是因為催眠。
而瑪琳菲爾德對白雪那異常的妒恨,在白雪麵前會產生的、自己“年老色衰”的自卑,還有完全屈從於容貌困境、相信自己隻有容貌這一種武器的怪異觀念……這些應當都是魔鏡精靈洗-腦給瑪琳菲爾德的。
既然猜到了魔鏡精靈的能力是“催眠洗-腦”,葉棠當然不可能會相信魔鏡精靈會被銅鏡的反射物理性的傷到眼睛。魔鏡精靈自稱是魔族、鏡子是魔族弱點這種話她更是不會信。
也因此魔鏡精靈的血淚也好,魔鏡精靈抹在鏡麵上的血指印也罷,葉棠對其的態度都是:你演、你繼續演,我看著你還能演出什麼花樣。
少年會試圖再度偷襲葉棠也在葉棠的意料之中。
儘管她不懂任何的魔法也不會半點兒的巫術,但她一點也不怕魔鏡中的精靈。
“哈啊、哈啊、哈啊——”
少年麵頰泛紅,氣喘籲籲,還流起了眼淚。他不光腦袋兩側生出了黑色的山羊角,口中也長出尖尖的小虎牙來。
葉棠可以看見他的背上生出類似於蝙蝠的翅膀,身後還有條細細的尾巴在胡亂地甩。當少年尾巴上的尖尖貼到鏡麵上,黏糊糊地拖出透明的濕痕,葉棠也看清了少年尾巴的尖尖是桃心的形狀。
“你是……夢魘(ub)?”
“是的、是的,對不起我的愛人……我隱瞞了自己的夢魘身份……”
甜膩膩的聲音從少年的口中傳出,葉棠感覺自己被無數桃心砸到了臉上身上。
“‘愛人’?”
“這是我們夢魘的能力……能催眠女性成為我們的俘虜、視我們為愛人——”
可憐的小夢魘整個都貼到了鏡麵上。他第二次試圖催眠葉棠,那是用上了全力的。
他沒想到的是,到了第二次突襲葉棠仍有防備。他被自己的能力催眠洗-腦,將麵前的人當成了自己的愛人……
現在,愛人的一句話就足以讓他為之上刀山下火海,死而無憾。
他已經是她的俘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