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到妻子脖子上、鎖骨上的吻痕時波塞冬確實火冒三丈。
在與妻子一番唇槍舌劍、又看到妻子以她的神力平息了巨浪之後,波塞冬仍然沒有冷靜下來。他恨恨地回想著在妻子脖子與鎖骨上看到的吻痕,惱怒地想著究竟是哪個狗雜種竟然敢染指他的東西,在他的所有物上留下這樣的痕跡。如果被他找到安菲特裡忒的奸夫,無論那奸夫是神是人他都要用三叉戟剖開他的肚子,扯斷他的手腳——
也就是在這時候,波塞冬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妻子身上的吻痕大小太一致了。
吻痕是激情下的產物,是不可能做到完全統一大小、深淺與形狀的。彆說對象為複數的情況下了,就是同一個對象造成的吻痕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不同程度的減輕。他妻子身上的吻痕乍看起來十分斑駁,然而身經百戰的他可以肯定那些吻痕全部都是同樣的形狀、同樣的大小。
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妻子那些吃醋的言行,波塞冬漸漸笑了起來。他不再氣怒攻心,反倒是暗喜不已。
女子怕男纏的道理放在神的身上也同樣奏效,再說安菲特裡忒本這個海後本就是被波塞冬糾纏來的。相信自己隻要堅定地繼續對妻子展開攻勢,妻子一定會再度成為自己的掌中物,波塞冬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殘破的辦公室,開始在宮殿中尋找妻子的身影。
一路上揪住人形狀態的侍者侍女們詢問妻子的行蹤,波塞冬很快找來了妻子的寢間。門口勸阻波塞冬的侍者被波塞冬扔出了走廊的窗口,侍女則被嚇得癱軟在走廊的地板上瘋狂發抖。
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把人扔出窗口可能將人直接摔死是什麼問題的波塞冬在拉開妻子寢間大門的同時就為妻子的美貌所傾倒。
比起剛才,現在這個將長發放下,隻著一襲薄薄白裙的妻子更加柔美,更有女人味。寢間中半靠半躺在軟塌上的她此時並不是威嚴十足的“海後”,僅僅是“安菲特裡忒”。
看來安菲特裡忒故意弄出些假吻痕來騙自己就是為了測試自己對她有幾分真心吧?能不能原諒她的“出軌”就是她給他的試煉。
安菲特裡忒的心中一定特彆焦急地等著他追過來,她一定也想與他和好。否則她怎麼會不去其他的地方,而是跑到有床又方便行事的房間裡待著呢?還有她這身打扮……當初在他對她一見鐘情的海邊,她不就是穿著這樣輕薄的裙子在跳舞嗎?安菲特裡忒一定是在誘惑他。
“……安菲特裡忒,我知道錯了。”
“這次我真的知道錯了。”
吻著妻子白嫩的腳背以示虔誠,波塞冬猝不及防地被葉棠潑了一臉酒。
紅色的酒液從波塞冬的臉上淅淅瀝瀝的流下,流進他的胡子裡,淌過他的脖子。
用力將手中的金杯放到一旁的大理石小圓桌上,葉棠隻吐出了兩個音節:“出去。”
高高在上地發號施令,目中無人地睥睨丈夫。放到平時,妻子這出乎波塞冬意料的另一麵一定會讓他暴怒至極。然而此時此刻,波塞冬隻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頗為享受地咽下了口中葡萄酒的滋味。
“經過剛才的事情,我終於體會到你的心情、你的憤怒與你的悲傷了,安菲特裡忒。”
女子總是有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隻要對自己想要報複的對象做他曾經用來傷害自己的事情,對方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切膚之痛,跟著痛改前非洗心革麵。
遺憾的是,這種想法不過是一廂情願。
每個人的道德感與道德觀都是不同的。能傷害他人的人本就沒什麼共情能力、同理心,更甚者或許連最基本的道德觀念都沒有。
波塞冬一而再、再而三地將葉棠的拒絕視若無物。像他這樣的存在是不可能去理解、去體會被他強迫的女性的痛苦的。現在他跪在葉棠麵前吻兩下葉棠的腳就說他體會到了安菲特裡忒的心情,能明白安菲特裡忒的憤怒與痛苦,這根本是扯淡。
儘管與波塞冬實際見麵這還是第一次,但葉棠完全不怕自己收拾了波塞冬日後會後悔。
而波塞冬,裝出真摯模樣的他自詡揣摩到了妻子想要他悔悟的心思。於是他很入戲地演著一個回頭的浪子。
“今後我再也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我親愛的安菲特裡忒啊,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次的機會嗎?”
葉棠當然不會回答波塞冬。她擠出幾滴晶瑩的淚水,隨後睫毛撲扇轉過頭去,沉默且緩慢地點了點頭。
自顧自地將葉棠的眼淚與沉默解釋為肯定,波塞冬大喜過望,卻在下一秒感覺胸口一悶。
作為實力超群的神祗,波塞冬長這麼大還沒有品嘗過胸悶的滋味。他略感困惑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還用手掌摁了摁。
像是為這樣的丈夫擔心,葉棠用桌上的金杯給波塞冬盛了一杯酒。
除了相思病,神祗幾乎不會得任何人類會得的病。自然,神祗也沒有感覺到身體不適就懷疑自己生病或是吃喝了不該吃喝的東西。
對於葉棠遞來的酒,波塞冬是欣然接受——誰又能在自己感覺身體不適的時候拒絕他人遞過來的一杯水呢?人類釀造的酒對於神來說也就是一種美味的發酵果汁罷了。
對上妻子滿含關心的雙眼,波塞冬舉起金杯就是豪飲。葉棠也確實表現得像個愛著丈夫的好妻子,她手中的金杯被波塞冬接過後,她的手便搭在了波塞冬的胳膊上。如此親密的動作像是在說她真的原諒了波塞冬。
喜悅讓波塞冬豪氣頓生,幾口飲儘金杯中的佳釀,波塞冬用手背粗魯地抹了抹沾著酒液的嘴巴。
他一手拉過葉棠,想要讓葉棠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卻是手上一抖,沒由來的頭暈。
金杯砸在地上,咕嚕嚕地滾了出去。波塞冬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顫抖個不停的雙手,目呲欲裂地瞪向了葉棠。
“安菲特裡忒、你……!”
葉棠笑了笑。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波塞冬的麵前露出真心誠意的笑容。
“放心吧,波塞冬,我沒有對你下毒,也不會對你下毒。”
有的神天生就對毒免疫,也有的神唯一的弱點就是毒。葉棠很難確定什麼毒對波塞冬起不起效,她自然不會冒著被波塞冬反殺的風險去用毒。
“與此相對的是——”
走到窗邊,葉棠拉開了窗簾,跟著大大地敞開了寢間的窗戶。
周身纏繞著金色神力的雅典娜如金色的箭矢一般從雲層之上直射而下。她手上的長矛從未這樣地閃耀過。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對上特裡同的雅典娜顯然已經知道如何控製特裡同最有效。被雅典娜用充斥著她神力的金色長鞭捆住手腳的特裡同被雅典娜扔在了寢間的地板上。
雅典娜把金色的神盾內麵朝上地放置在地上,神盾的內麵立刻散發出些微的白芒,白芒中出現了美杜莎的身影。葉棠確實沒想到雅典娜的神盾居然還有全息投影的功能。
“雅典娜大人,是您在呼喚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