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鷹穿過雲層,與獵狗野豬一起馳騁在天空之上。被驚起的海鷗尚不及反應就被野豬身上的針毛洞穿,被獵狗一口咬斷了脖子,被禿鷹一爪子撕掉半邊翅膀。
血雨淋漓而下,滴在海麵上很快就消弭於無形。血腥味隨著風向周圍擴散,這味道讓乘載黃金戰車上的美麗女神如同嗅到花香般快活地輕笑起來。
“阿瑞斯,我們還有多久才到那個叫作什麼馬林的地方?”
白皙嬌嫩的手臂從後麵環上了男子的頸項。黑色的長發在空中飄搖,身著一襲招搖至極的紅裙,仿佛身披鮮血的女神問自己的丈夫。
“不要著急,厄倪俄。你看,父親要我們搗毀的那座島嶼不就在前方?”
一手駕馭著戰車,一手握住是妻子也是自己孿生妹妹、戰爭與毀滅女神的厄倪俄的手,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司掌戰爭、兵變、血腥與破壞的戰神阿瑞斯笑著回答。
阿瑞斯雖然是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然而由於他司掌的全是與毀滅相關的內容,所以他不被任何的國家、城邦當作是守護神。絕大多數人類也對阿瑞斯和他的伴侶敬而遠之,恐懼遠遠大於崇敬。
阿瑞斯的妻子厄倪俄以死為樂。哪怕阿瑞斯不斷出-軌愛與美之神阿芙羅狄忒,在與阿芙羅狄忒幽會時被阿芙羅狄忒的丈夫、也就是同母兄弟火與工匠之神的赫淮斯托斯抓個正著,還用網束縛住擺在眾神麵前成為奧林匹斯山的笑料,厄倪俄依然不以為意。可以說隻要阿瑞斯能夠持續不斷地為她帶來新鮮的死亡,她就永遠不會生阿瑞斯的氣。
這對身份雖高但名聲稀爛的夫妻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有血光之災。不是反社會反人類的狂人都不會為兩神修建神廟並供奉兩神。享受武道、戰爭、鮮血與死亡的阿瑞斯與厄倪俄也不可能去庇佑人類的土地與城邦。所以葉棠的反叛宣言其實本來與這對夫妻毫無瓜葛。
阿瑞斯會前往阿庫亞馬林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打算與葉棠交戰。
在神王宮殿的花園裡見到葉棠的時候,阿瑞斯彆說對葉棠毫無戰意了,他甚至沒法對葉棠產生敵意。在窮極武道的他眼中,這個大放厥詞的雌性不過是他一手就可以折斷其脖子的廢物。
可宙斯召見了阿瑞斯,他用言詞輕飄飄地暗示阿瑞斯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毀滅與安菲特裡忒有關的一切。
宙斯的目的阿瑞斯不難猜到。那個不要臉的老色批是要給不知天高地厚的安菲特裡忒一個下馬威,順便再撕掉安菲特裡忒的羽翼,毀掉她所有硬氣的來源。但是阿瑞斯並沒有因此拒絕為宙斯效勞。
——他和厄倪俄已經很久沒有品嘗過毀滅的甘美了。百年以來,人類之間的摩擦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小。大部分的人類把屠刀對準了妖魔與怪物,靠著成為殺死妖魔與怪物的英雄來功成名就。人類似乎已經不那麼熱衷相互殘殺了。這讓阿瑞斯深感無趣,更讓厄倪俄無聊得連食物都吃不下去。
宙斯會在他們夫婦完成任務之後給予他們什麼獎勵阿瑞斯與厄倪俄都不敢興趣,對於這對夫妻來說,掀起戰爭、與人決鬥時能一邊炫技一邊殺死對方、大肆製造無數死亡本身就已經是甘美的獎勵。
所以阿瑞斯和厄倪俄來了。
興奮的阿瑞斯提醒著自己不要一不留神就把宙斯想要的雌性給直接弄死了。厄倪俄則是想象著整個阿庫亞馬林沉入火海之中化為一片廢墟的景象,捧著臉頰癡笑不已。
正與阿喀斯等王子比賽爬山的特裡同在見到象征著阿瑞斯的禿鷹、獵犬與山豬同時出現在天空之上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一愣之後取下腰間的號角就吹了起來。
厄倪俄銀鈴般的笑聲穿過空氣,竟是壓了更響的號角聲一頭。她像是在嘲諷特裡同的那點力量根本不能奈何她什麼,神情間的輕蔑與得意更是溢於言表。
特裡同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能當戰爭之神阿瑞斯的對手。要知道就是他父王波塞冬與阿瑞斯交手也討不到多少好處。他不論是在武藝上還是在神力上都遠遠遜色於阿瑞斯,倘若萬一他能夠從阿瑞斯的手上活著逃走,那就已經值得嘉獎了。
“那邊的螻蟻是波塞冬的兒子和……哎呀居然隻是幾個人類呢。”
放開丈夫的頸項,坐回戰車的後方。一手掩唇的厄倪俄“噗嗤”、“噗嗤”地笑著,她已經確定能夠看見丈夫蹂-躪特裡同與幾位王子的精彩景象。她甚至沒有拿出武器——在她看來,丈夫對區區一個海之信使還有幾個人類的屠殺一瞬就能完成。
“厄倪俄,看著吧,今天我也會向你獻上你最為喜愛的甜美之物。”
“噢阿瑞斯,我最親愛的丈夫。隻有你最清楚我需要什麼。”
厄倪俄向著被戰盔遮住大半英俊的容貌,隻有一口潔白牙齒露了出來的丈夫獻上一個親昵的吻,隨後就目送阿瑞斯手持戰-矛從戰車上一躍而下。
阿瑞斯咧嘴而笑,獵殺的快樂令他心跳加速血脈賁張。儘管他有些懷疑大象踩死螞蟻不會產生快-感,他希望對方至少能是隻會四處亂竄的老鼠,但他手臂上的肌肉已經紛紛隆起,以巨力將戰-矛投擲了出去。
如果山崖上隻有特裡同一個,那特裡同躲了也就是了。偏偏特裡同的身邊還有阿喀斯、索普洛斯以及帕帕拉齊等數位王子。
畢竟是曾經殺死過大海魔的英雄,阿喀斯的反應速度最快。他拽著索普洛斯與帕帕拉齊的後領,腳上一瞪就往海中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