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能行……!這麼貴重的東西……!”
眼看著葉棠手中的白絲巾被自己的鼻血染紅,女服務生嚇得不輕。
她試圖掙開葉棠攙扶著自己的一隻手臂,讓葉棠把絲巾收回去。偏偏她雙膝著地磕破了膝蓋,加之她之前小腿上就被人踢打出了淤青,這些淤青再受撞擊,與膝蓋上強烈地刺痛混合到一起,女服務生一瘸一拐差點兒又一個腿軟跪回地上。
葉棠沒有理會女服務生的推拒。她大致檢查了一下女服務生的受傷情況,見女服務生受的都是皮外傷,這才給了索菲婭一個視線。
索菲婭心領神會,立刻就明白母親這是在告訴自己:始作俑者交給你處理了。
——葉棠在轉過身看到摔倒的女服務生的同時也看到了女服務生身後那些神情有異的人們。敏銳如葉棠,她馬上就意識到女服務生摔倒不是偶然。
“還請您收回去!我這樣下-賤的人不值得您用如此貴重的東西為我止血——”
女服務生話音未落,葉棠的手隔著絲巾按在了她的鼻子上。
“下-賤?如果你認為自己是下-賤的,那我以前何嘗不是一樣下-賤?”
肩頭一抖,女服務生想起了“藍閃蝶小姐”的身世傳聞。頓時,她開始語無倫次。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很抱歉夫人、不,小姐!我的意思是說我這樣既肮臟又下-賤的人、不配用小姐的東西!我沒有說小姐出身不好的意思,我——”
女服務生的話戛然而止,蓋因葉棠給了她一個擁抱,跟著又用另一隻手抹掉了她臉上的油汙。
“我明白。”
澄明的眼眸在陽光下像寶石一樣閃著動人的光,葉棠的笑容不光真摯,而且動人。
哪怕同為女性,女服務生在這個瞬間也屏住了呼吸,忘了眨眼。
葉棠拉起女服務生的手,女服務生順著葉棠的目光看到自己布滿擦傷、指甲縫裡發黑還滿是皺紋與老繭的手。這讓女服務生恨不得當場打個洞就鑽進去,她很快把手藏到了自己的身後。
然而葉棠再一次拉起她的手。
“你並不肮臟,也不下-賤。你手上的汙漬、傷痕、老繭與皺紋是你用這雙手養活了你自己與你的家人的證明。”
勞動者哪裡能天天保持著光鮮亮麗?光看人灰頭土臉、麵朝黃土背朝天就看不起人,覺得人下-賤,那是何等的傲慢又何等的無恥?
要知道再是權貴,人也要吃喝拉撒。沒有勞動者,權貴有再多的金銀珠寶也隻能自個兒吃了。
“彆再說自己‘配不上’。”
女服務生喉中一哽,無聲落淚。
再怎麼努力工作也不會被身份高貴的人們拿正眼看上一眼,用對待人的態度對待。再怎麼早晚操勞家中的境況也始終不會好轉,自己每天這麼拚命地乾活兒的意義究竟在哪裡自己都不知道。
女服務生從未被人這樣溫柔地肯定。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努力是會被人認可的。自己不是肮臟的,不是下-賤的,自己是配得上好東西的。
積蓄已久的心酸化為了眼淚,流出眼眶帶走了壓抑與悲傷。女服務生無聲啜泣,葉棠抱著她低聲安慰。索菲婭則紅著眼圈記下了那幾個踢打女服務生、還逼迫她去潑葉棠熱湯的幾個男人的長相。
“現代女士”一家獨大,卻也沒打算要逼死同行。
葉棠早前就在準備買下其他的時裝屋,用二十一世紀的話來說就是她準備並購其他的時裝屋。
要知道不是每一間時裝屋身上都沒有債務。絕大多數時裝屋的老板都是通過分期付款購買的店麵,少數全款購入了店麵的時裝屋老板也做不到每次供貨商上門送貨就當場付款。
絕大多數的店鋪在購入布料、裝飾品、成品刺繡的時候都會采用月結、季結乃至半年一算、一年一算的方式來進行結算。這不光是為了方便清算,更多的是因為服裝行業在此時還不算快銷行業。
普通人一年能夠添置春夏與秋冬兩套衣服就算是家境不錯,以上流人士為目標消費群體的時裝屋則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完成貴族或是有錢人訂製的服裝。光是刺繡、封珠、貼閃片中的一項就有可能要消費幾個月到一年的時間,這也就是說時裝屋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回本。
一旦周轉資金掉鏈子,時裝屋老板發不出工資來,時裝屋的存續就很成問題。因此,為了緩解資金周轉的壓力,大部分的時裝屋老板身上其實都背著相當金額的貨款。
葉棠知道自己什麼都不做,那麼許多時裝屋老板就要在破產的同時背上巨額負債。並購時葉棠不一定會留下並購店鋪的老板,但她至少可以讓這些時裝屋老板不至於背上巨額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