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門外一直為海倫守著門不讓閒雜人等接近的貼身女仆再也沒有辦法忍耐,她擅自打開房門奔到海倫麵前跪下。
而方才與貼身女仆一起守著門的男仆總管則神色複雜地對愛德華道:“少爺,請隨我來,我來向您說明……”
看了一眼被貼身女仆扶到床上躺著的海倫,無法逼迫母親的愛德華最終還是選擇了跟著男仆總管離開。
男仆總管把他帶到了總管室,接著謹慎地關好門、鎖上窗。這才緩緩開口。
“愛德華少爺,請您不要責怪夫人。她也是有苦衷的……”
愛德華抬手:“我知道。”
見小少爺明顯不想再聽自己的求情,男仆總管咽了口唾液,垂首開始進入主題。
“您應該知道索菲婭……我是說索菲婭小姐是因為父母雙亡,哥哥也一起被卷入車禍而不幸喪生的吧?”
“嗯,我聽索菲婭說過。她還說是莊園好心收留了她。”
“是的,就是這樣的……”
男仆總管不安地搓著手:“莊園好心收留了她。因為開車引發車禍的,是這個莊園的人……”
這點愛德華早已猜到,儘管索菲婭從來沒有對他提起過這一點。
“是誰?”
男仆總管偷看一眼愛德華,低聲道:“是您的哥哥,安德森少爺……”
那一年蘇維斯還沒有頒布正式的交通法規。安德森還十分沉迷於露易絲。當時的安德森經常帶著露易絲去紙醉金迷的地方大肆消費,自己也總是喝得醉醺醺的。
車禍發生的那天,安德森在露易絲的床上醒來。宿醉的他為了“治療”自己的頭痛臨走前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麥芽威士忌喝下。
安德森不是個謹慎的人,他開車時更是將自己的自大狂妄、暴躁易怒暴露得一覽無遺。總是在開車時找人茬、招人厭的安德森喝了酒就更分不清青紅皂白。
擔心安德森在回佩福斯莊園的路上惹事,露易絲讓經常為自己跑腿的男孩子送安德森回家。她的本意是讓男孩子代替安德森駕駛汽車,然而她卻沒想到那個男孩子被安德森放上幾句狠話後根本不敢再有任何違抗安德森的言行。
安德森一握住方向盤就成了掌控狂,他的豪車一路狂飆,在他上下眼皮黏合上的那個瞬間,索菲婭的父親與哥哥就這樣被輾倒在地,卷入了車輪之中。
索菲婭的母親尖叫著放開手推車,衝上去試圖將兒子還有丈夫從輪子地下拖出來。可是半睡不醒的安德森一睜眼發現自己的車停了,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
後續泰倫斯家為了抹平這件事動用了關係,花了些錢。
並且犧牲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男孩成了肇事者。安德森身上所有的罪名都被安在了他的腦門兒上。泰倫斯家則搖身一變,變成被無能且不守節操的下人拖累的倒黴有錢人;不光要代替闖禍的下人賠償公眾損失,還要代替闖禍的下人照顧受害者的家人。
“夫人是怕索菲婭小姐得知了真-相,想用傷害您的方式來報複泰倫斯家,這才希望您能遠離她。”
男仆總管的期期艾艾並沒有換來愛德華的好臉。
畢竟愛德華也不是誰都能糊弄的傻子。
當親情這個蒙眼布被掀開,愛德華立刻就理解了:母親,不,應該說泰倫斯家之所以收留索菲婭並不是因為愧疚,也不是想要因為補償。泰倫斯家隻是為了不讓索菲婭這個有可能會被政敵掌握的把柄留在外麵,這才將索菲婭帶回來放在眼皮子底下。
——但凡泰倫斯家有那麼一點點要補償索菲婭的意思,都不該讓索菲婭為泰倫斯家當牛做馬。固然索菲婭做女傭是有薪水可拿,但同等薪水的工作很難找嗎?索菲婭就算不做比女傭薪水更高的工作,她去給其他人家當女傭也是可以的。
最可怕的是她母親還振振有詞,認為自己做得沒錯。她難道還以為她逼迫索菲婭嫁給手套匠的事沒暴露嗎?
也難怪索菲婭會把戒指留下了。對於被她母親逼著嫁給另一個男人的索菲婭來說,多看那枚戒指一眼都會為她帶來痛苦吧。
……她母親會讓索菲婭嫁給手套匠還不僅僅是為了拆散他與索菲婭。而是為了將索菲婭的人生禁錮在她手中。
婚後索菲婭就不再是索菲婭這個人,而是手套匠的妻子、手套匠孩子的母親了。手套匠的命運就是索菲婭的命運。
為了丈夫、為了孩子,索菲婭就是得知了自己父母與哥哥去世的真-相,她也拿不出勇氣來與泰倫斯家鬥。哪怕有十萬分之一的機率索菲婭拿出勇氣想找泰倫斯家的麻煩,泰倫斯家也能摁著他丈夫孩子的腦袋,讓她跪伏在泰倫斯家的麵前,求泰倫斯家放過她的丈夫孩子。
再說,索菲婭能夠用來報複泰倫斯家的手段也不多。隻要斬斷索菲婭與他的聯係,索菲婭就沒有了報複泰倫斯家的門路。
物理上殺死了索菲婭的親人還不夠,還要從社會層麵將索菲婭變成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廢物。泰倫斯家……他的親人們都是多麼可怕的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