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尖銳。
黑紗籠罩之下的人驀然抬起了頭,蒙蔽與陰影之下的雙眼倒映著那一點搖曳的尾光。他高舉起了拿著拆信刀的手,而後猛地揮下。
螳臂當車。
襲擊者在片刻的恍神後嗤笑出了聲,速度分毫未減地再度撞擊上那脆弱的皮膚。
隻需要再一下,眼前人就會化為一層一層剝開交疊的碎肉遺骸,不論他是誰,很快就會退成一地微不足道的“墨水”,什麼痕跡都不在留下。
柔軟的皮膚被金屬質地的物品切割開來,但僅僅隻切割開了微不足道的皮膚,再也無法前行任何。
“我裁定……”
這距離極近,襲擊者甚至能聽見對方呼吸時帶著的輕微顫抖。可它此時也仿佛陷入了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將要做什麼。
“……我裁定,襲擊我者應當受和我等同的傷,以此回應公平。”
幾乎是立刻,嗡鳴聲四散,光芒似乎也被無形的黑線分裂成了幾份。
埃米特完全沒有思考,他對著手心逐漸升起的天秤虛影飛快地說道:“我要襲擊我的存在自身先滅亡。”
剛剛呈現出虛影的天秤一側猛地被壓上重物,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陣強烈的心慌感。
在整個光芒四溢開來之前,埃米特先一步感受到的是某種“恐懼”。
他忽然有些能理解到那本書之中所說的話了。
【平衡給予我們恐懼,正因我們知曉平衡最終帶來的結果。】
魯莽行事之下他必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就算他不清楚自己將要付出什麼。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雪峰之中,男人頂著風雪,步履蹣跚地穿過又一道峽穀,最終走到某處從頂處落下微弱光亮的巨大溶洞空地之中。
隨著“他”的每一步邁出,“他”的體型也逐漸收縮,衣物也在頃刻間被什麼腐蝕。“他”的步履退去沉重,越來越輕快,直至它赤腳走在了雪地上。
就好像是從男人身體內走出了另一個人,它擁有和人類相近的體態,但看上去要嬌小不少。
“我就知道你在這。”它說著,聲音驚動著這片空間之中唯二的存在。
灰白的雪融在地麵上,於濕雪中傳來另一份回響:“我沒允許過你進來,滾出去。”
它停在了原地,微揚起下巴,笑意就好像要順著它的腳一路蔓延出去,纏繞上那座抬起頭來也很難一覽全貌的“雕像”。
“我就是要到你麵前來嘲笑,敗家犬哈哈哈哈……”它的笑聲戛然而止,而後細小的藤絲從它身體的每一個“分支”伸長出去,纏繞在鋒利的冰刃之上,絲毫不害怕對方的威脅。
“隨便砍,反正我又不在這。這些人類的軀體你想砍多少都隨意。”它繞開冰刃接著向前走了幾步,“我不想幫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但你死之前得把事情說清楚。”
“你到底知道什麼內幕……”
忽然間,細微的輕響震動了空氣,它收了聲,和那不肯顯現形體的某個存在一同看向了那巨大的雕像。
裂痕從巨狼的腳掌底部開始蔓延,頃刻間,它的身形便籠罩在了碎裂之中。
但也就此停止。
這仿佛是某個異變的征兆,連來者都不再帶有笑意:“原來你離徹底消失就一步之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