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1 / 2)

阿諾看著自己手背上的水滴, 整個人都有些呆滯住。

一瞬間,連維持他這樣的身體好像都成了難事, 要是可以, 他想就在這化成一團雪,或者是其他不具備形體的東西,讓人看不出來他到底什麼想法, 或者也能得以躲避這能將他灼傷融化的溫熱。

他所崇拜, 所敬仰的那個人從來沒有在他麵前露過怯。

無論是開始時從風雪邊界的死寂之地將他扶出軀體,還是在分彆之前看著他的目光總是那樣柔和而堅定。

對方從來沒有說過“擔心失去他”這樣的話, 也總是以“長輩”、“長者”的姿態自居,哪怕是在最為遲鈍的“蛻皮”期也可靠得好像沒什麼會讓他畏懼。

那樣一往無前, 溫和而有力的形象在阿諾心裡持續了很久。直到最近他才得以將那個近乎“完美”的形象逐漸填上“背麵”,意識到對方也會有各種各樣其他的情緒, 也會有需要依靠他人的時候。

那個“完美”的老師年少時也會為一些小事擔憂,也會被困在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裡脫不開身, 也會無助, 也會受挫, 也會為逝者悲傷。

而他則可以陪伴在對方身邊。

這曾經是隻有在夢裡可以幻想的事情。

然而麵對現在這樣一無所知, 還是少年的對方, 阿諾一時之間找不出任何可以效仿的經驗。

他有些笨拙地攥著對方的手,放在自己麵前低頭吻了一下:“我不是想惹你哭。”

隻是他並不能說, 他不能闡述過多的關於對方“過去”的事情。就和“道路”一樣,他說得越多, 對方的認知就會出現越大的問題, 這樣對誰都不好。

在埃米特問出是否是為了另一個人而來時,這種分裂感就已經有所體現,不論回答什麼都會加強這種感覺,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回答。

“我也不是故意要凶你。”阿諾第一次感覺語言是這樣無力的一樣東西,“……我有過約定,不能說。”

“和我也不能說嗎?”埃米特問他,又吸了下鼻子,遏製住自己接著丟臉。

“嗯。”阿諾點頭。

“那為什麼又不願意看我?”埃米特問他。

事實上埃米特想問的不止這些,他想問的有很多。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來到自己身邊,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對自己示好,對自己低頭,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方什麼都不肯說,不知道對方每天夜裡出去是做什麼,不知道對方是和誰有約定,不知道對方說的‘背叛’到底又來自於什麼。

他以為他們至少會是朋友,也可能有更深一些的關係,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對對方一無所知。他隻是擔心有一天對方會突然離開,而他甚至不知道是為什麼。

這些埃米特沒有一個問出了口,在他先一步吐出這些疑惑之前,對方說了一句“彆再問了”。

那句話明明和以前的語氣沒什麼區彆,可他就是能從中聽到一種祈求,一種被逼到絕路時能找到的唯一的出口。

我應該逼問他。埃米特想,可他開口的時候卻在說:“我很害怕,阿諾。”

“我沒有辦法理解你現在的行為。”

阿諾塌下肩膀,比起麵對曾經的老師更加束手無策。

他隻是盯著自己手裡的這雙手,就好像在通過這種方式去盯著那個人:“有些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也沒辦法告訴你。”

他無法坦言說自己也在害怕。

怕隻要看見對方,一些情緒就再也無法隱藏了。這樣不合適,他不想要多餘的誤解,他也不想要對方被困在各種“主觀”的意象裡,而無法回歸他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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