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伯特哽咽了一下,轉頭看向對方:“真的會有神大人嗎?我念這些,能幫到店主先生嗎?”
“隻是禱告詞還是有一些難度,我們可以做一些彆的。”教士低聲說道,“你想要他回來嗎?”
他的聲線清越,壓低著說話時帶著一縷柔韌纖細的感覺,諾伯特有一瞬間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爬過了自己的耳根,癢癢的,很不舒服。
可想要拯救什麼的想法壓過了那片刻的感受,諾伯特腦海中浮現的是故事裡那些勇士,披荊斬棘,無所不能。他沒有猶豫,堅定地點了點腦袋。
教士端詳著他,低聲讚美:“你真是一位勇氣可嘉的小先生。”
諾伯特吸了吸鼻涕,低頭抬眼瞅著他,手指不安地攥著自己的衣角,乾巴巴地問道:“需、需要我做什麼嗎?”
“當然。”教士站起了身,垂著腦袋看著眼前局促的孩子,雙手合十放在了胸口前,“眼下條件有限,但好在受洗禮也可以簡化,孩子,你跟隨我來。”
教士的聲音飄忽著,像是微風,又像是水聲,一些奇妙的聯想飛速地在諾伯特腦海裡跳躍著,但一條也追不上。
他跟隨在教士的身後,踱步到了窗邊,又不知為何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埃米特。
自己要做什麼也不清楚,做了之後會帶來什麼沒人為他解惑,隻是因為一個看上去似乎可信的人的一句話就跟隨上去……
似乎是一種愚蠢。
教士推開了窗戶,陰沉昏暗的天空頓時嵌入了進來。
諾伯特抬起頭,雨滴稀稀拉拉地漏進窗坎,滴在他的頭發、臉頰、嘴角、眼睛裡。
他看到教士的衣袍在風中翻湧,而衣袍之下空無一物。
“你有一顆慈悲且妄圖挽救的心,這足夠珍貴。”
意識消散的最後,他似乎聽到了對方這樣的話語,無形的網線將他的一切意識與感觀纏繞進去,隻剩下一個“繭”,仿佛在等待蛻變。
風越來越大,也越演越烈。
樓上門被“哐”地吹開砸響牆壁,樓下焦慮地翻書的海涅才意識到什麼不對。
她下意識先衝出了書店的門,繞到窗戶那側朝上看去。窗戶大開,但窗戶下沒有人逃跑的蹤跡。
海涅皺起眉,吹了聲口哨,喚來更多的“影子”從各處建築的影子中凝出實體。數不清的黑影隻有眼眶中漏著光,仿佛一個空洞。
影子們圍繞起整棟樓,海涅拎起了裙擺快步回到書店,又上了一樓,來到埃米特的房間。
她大跨步地走進去,見到埃米特人還好好躺在床上,不自覺鬆了口氣,又放輕了腳步。但很快,她便意識到了是哪裡出現了問題——那個不知名的教士和諾伯特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