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在雪山的背麵刻下了一匹巨大的狼的雕像。它威風稟稟、它嗒然若失。
沃德平複著呼吸,緩步走到了雕像之下,他觸摸著雕像,意識到這些羽毛和鱗片不應當是在一匹狼的身上出現,而很快,他就聯想到了另一樣事物。
能與如此龐大的雕像所匹配的,作為它“戰利品”的羽毛和鱗片原主的,應當是與之相稱的存在。例如那焦土之上的骸骨。
他退後了許多步,在仰著頭能看清全貌的地方停下,緊接著閉上了眼。
幻方注意到,鏡中倒影的手已完全攥在了一起,他也緊跟著將一些事物串聯起來——譬如這並非隻是雕像。
要壓製“勝利”可不簡單,它遲早會到來,隻是到來的早晚。
接著,他便看見水麵之下的影像裡,人影抬起了雙手,像是一個古老的跪拜,又像是一首無聲的頌歌。
有許多擁有信仰的人會做類似的動作,他們往往會以各種方式表達對自己的崇敬,無論自己是否需要。但幻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那道身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他並非是一個擁有信仰的人。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動作,卻似乎真的喚醒了雕像。
先開始是細微的震動,緊接著周遭的積雪如同柔軟的磚石成塊砸下,堅硬的石頭揚起了頭,未發出聲的嗚鳴卻讓幻方有些坐不住。
他很熟悉這類聲音,它往往象征著一種獸性,帶有強烈的捕食和獵殺意願,是攻擊的前兆。
可比起逃走,他首先湧現起來的想法卻是得做點什麼將那個身影從水麵之下拉出,或者是進到其中去阻止。
但這都不是他能做到的。
沒等他說些什麼,鏡中倒影就像是對他那些想法了然於心:“這隻是他的記憶之中的情形。”
“那不止是記憶。”幻方緊跟著說道,“我同第一章打交道不少,他的氣息我不會認錯。”
“你的確沒有認錯,我將他也困在了這裡麵,可你的猜測也不完全正確。”鏡中倒影扯了扯嘴角,嘲諷地冷笑了一聲,“所有的事情他都經曆過,這也是他所遭遇的一種‘可能’。”
幻方沒有言語,水麵之下的影像瞬息中再度改變。
冰雕一般的狼形低下了腦袋,張嘴徑直朝著那渺小的人影咬了下去,仿佛在重現某些幻方早已忘卻的事情。
他感覺頭腦一陣陣痛,相似的影像在他眼前不停交疊。
有鮮紅的東西塗滿了焦土與夜空,他甚至有刹那間感到解惑,原來對方也有血液,也是如此顏色。原來高不可攀的“引路者”被撕碎也是如此簡單的事。
可是為何?
他勉力睜眼看向水麵之下,獠牙帶著寒氣停滯在了人影毫無保留露出的脖頸周圍。
那人睜開了眼,他的聲音在龐然大物前顯得微不可聞,但卻仿佛響在了所有關注於此的存在耳邊。
“認我為新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