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師滿天下[穿書] 景煥 10917 字 4個月前

第二天,江言笑還是感冒了。

倒不是凍的,而是在李玄清用如此清奇方式給他乾發後,江言笑沒蓋被子發呆了小半個時辰。

——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李玄清明明不喜與人接觸,為何三番五次碰觸他?

難道是因為之前躲開導致江言笑摔倒心裡過意不去?還是拿他做脫敏治療,借此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前世江言笑是個孤兒,長那麼大也沒人給他吹過頭發,沒想到穿到這本書中,到體驗了一番冷酷的“父愛”。

不知是喝鹿血或紮馬步的原因,江言笑體質有所改善,天剛朦朦亮他就自動醒了,不像前世總會賴好久床。

穿好衣服,推門走出。寒風一吹,江言笑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吸吸鼻子,望向不遠處雪丘上負手而立的身影。

“仙尊。”

他喊了一聲,因受寒帶上鼻音,聲音微微發糯。

李玄清轉過身:“過來。”

江言笑乖乖跑過去。

上真境冰封雪蓋,太陽尚在地平線下,整片雪原已亮如白晝。江言笑停住腳步時,寒風正吹過李玄清的衣角。淡淡的降真香撲鼻而來,他一個沒忍住,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李玄清眉尖極輕地一皺:“你昨夜……”

“意外,真是意外啊仙尊……”江言笑忙道,“我不是故意著涼想偷懶的!”

“……”李玄清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麼,隻道:“伸手。”

江言笑頓了頓,伸出胳膊。

李玄清一挽廣袖,將二指搭在江言笑右手手腕上。江言笑被冰的一顫。

“風寒入體,解表發汗可愈。”李玄清道,“繞上真境跑五圈。”

江言笑:“啊?!”

真被他猜中了!江言笑望了望一眼不見儘頭的上真境邊緣,邊跑邊想,再這樣下去,不長八塊腹肌都對不起他的努力!

他邊慢跑邊按照李玄清所說調整呼吸,吐納愈發自如,吸一口氣可以跑好幾步。跑了一會兒,身體真的熱起來,背後微微出汗,昏沉沉的腦袋清明了些許。

可上真境太大了,且一片白茫茫,跑久了頭暈眼花,怕是要得雪盲症。

恰好今日李玄清沒盯著他,不妨做點彆的。

雲浮山有三境。到這兒這麼久,他卻隻去過上真境和萬象境。江言笑尤其想知道歸元境得是個什麼樣,才讓李玄羽避之不及,不願久留。

他在雪山頂上奔跑時,望見遠處有一塊山脈未被白雪覆蓋,似乎是黑褐色的。江言笑便朝著那黑褐色跑去,大約跑了三個時辰,終於抵達。

此時已是正午,日頭高懸,江言笑呼出一口白氣,抹掉頭上的汗珠。

體內因受寒而致的淤堵之感全然不見,他的臉色泛出健康的粉,筋脈舒展,渾身暢快。

看來太微清尊雖嚴苛,但的確是個靠譜的師父。江言笑甚至覺得,照李玄清的法子,他還能再跑上一天一夜。

他環視歸元境——同他料想的一樣,之前所見黑褐色正是大片大片裸露在外的山岩。這裡不如上真境那般嚴寒,溫度卻也不高,像是萬物蕭瑟的深秋。

江言笑走了幾步,腳下忽然吧唧一聲響。他默默挪開腳步,從靴底拎出一隻被踩扁的蠍子。

江言笑:“……”

如果說上真境白雪皚皚,尚且有一番風雅趣味,這裡一望無際的山岩與戈壁,卻隻有無限的寂寥與未知的危險。

江言笑很能理解李玄羽為何好好的歸元境境主不做,執意遊曆四方了。

他沒有久留,避開一路冒出的蛇蠍蜈蚣,繼續朝萬象境奔去。跑著跑著,江言笑發覺麵前的景色變了——風化的山石上開始出現細嫩的小草,地上也出現了零星的野花。

江言笑的肚子咕咕叫了幾聲。

“……”

他一直推測這幾天他不餓是因為喝過鹿血,如今藥效已過,他並未達到辟穀的層級,自然還是會餓。

不餓則已,一餓驚人。仿佛幾日未食的餓意報複性歸來,江言笑越發頭昏目眩,捂著胃一路朝萬象境跑去。

上真境沒吃的,歸元境的東西不能吃——萬象境總該有些食物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江言笑來到兩境邊緣。正捂著胃蹲下休息,一抹鮮紅忽地一閃而過,似乎有什麼從他身後遊了過去。

江言笑:?

他連忙轉頭,隻見到身後的一片草地。江言笑揉揉眼睛,以為自己餓的眼花了,沒有深究,朝前走去。

萬象境倒是草木豐盛,展現出各種各樣的地形與生態。有樹林、山丘、小河、湖泊……不足而一。江言笑擔心萬象境不得殺生,不敢捕鳥捉魚,打算隻采點野果子飽腹。

可他繞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沒找到什麼常見食材!

沒辦法,隻能將就。江言笑剛到萬象境時,曾見過一株銀杏樹。此時此刻,他站在那株一人環抱粗的銀杏樹下,仰頭望了望繁茂如蓋的樹頂。

枝葉間綴著密密麻麻的白果,乳白色,芸豆大小。江言笑抱住樹乾,運氣用力搖了幾下,劈裡啪啦,白果撒落了一地。

他脫下外衫,包起白果,又回到之前經過的一塊野人參地。

他蹲下身,拽住一簇綠葉,用力一拔。

“哇哇哇哇哇!!”人參發出淒慘的哭叫聲。江言笑趕緊把這株成精的埋回去,拔了幾株不會哭的,和白果放在一起。

等他揣著鼓鼓囊囊的外袍跑回上真境,天已經黑了。

李玄清不在石屋裡,不知是去喂鶴還是去修煉了。

不在正好。

江言笑抱著食材來到木屋後的簡陋廚房,熟練地生火、洗菜、涮鍋。不一會兒,鍋裡的雪水融化,咕嚕咕嚕翻騰起來,放入食材後,微苦的香氣在石屋中彌散開來。

江言笑拿著木勺攪了攪,正想舀一勺嘗嘗什麼味兒,餘光裡,一抹略微熟悉的紅色又是一閃。

江言笑登時跑出去,手裡還舉著鍋勺。

“出來!我看見你了!”他盯著牆角柴堆裡露出的一截紅色尾巴,凶狠道,“一路鬼鬼祟祟跟蹤我,你想乾什麼?”

“剛好我好幾天沒吃肉了,”江言笑露出一口白牙,“是紅燒蛇肉,還是乾脆做一鍋蛇湯?”

聞言,那一截紅色的尾巴猛然顫抖起來。

江言笑見它還縮著,三兩步上前,一把撥開柴火。一隻赤紅的小蛇趴在柴堆中,正埋著頭,渾身抖如篩糠。

江言笑:“……”

這條小蛇約嬰兒手腕粗,三尺長,通體鮮紅,沒有花紋。大約是聽得懂人話,正努力隱藏自己,裝作不存在。

可它實在是太鮮豔,太顯眼了。江言笑出手如電,一下子抓起蛇尾巴,刷刷抖了三下。

小蛇軟綿綿地垂下,金色的豎瞳中滿是驚恐。見狀,江言笑一笑,用湯勺指著它的腦門兒,道:“落到我手裡了,就得乖乖聽我的話。我問什麼就得答什麼,聽到沒有?”

小蛇連忙點頭。

江言笑:“你跟蹤我,是想要下毒害我?”

小蛇瘋狂擺頭,扭成一朵麻花。

江言笑一想,也是——這裡可是李玄清的地盤。太微清尊出了名的凶殘,尋常毒物哪敢在他麵前造次?

他又問:“那你是歸元境的生靈?”

小蛇頓了頓,又重重點頭。

江言笑不禁更同情李玄羽了。

“好吧,既然你是歸元境的,我就放你一馬,”江言笑道,“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餓了,聞到香味才跟到這裡?”

這一次,小蛇猶豫更久,點了點頭。

江言笑頗為滿意,這可是對他廚藝的肯定!他進屋盛了一碗野參白果湯,置在桌上,又將小蛇也放在桌上,道:“喝吧。”

小蛇弓起前半身,被熱氣衝得後仰。它一直折著身子,似乎想後退,最終還是挪到碗邊,幽幽地盯了一會兒清湯,選擇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