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2 / 2)

師滿天下[穿書] 景煥 9515 字 4個月前

短短二十幾步,江言笑步履維艱,簡直不像拜師,而是上刑場。

雖然慈心一直注視著他,目光溫和,給了江言笑一定的勇氣與安撫,但他身邊的李玄清毫不掩飾,尤其在慈心道“一月前與蕭小施主相識”後,眸光愈加冰寒刺骨,簡直能化出無形利劍,把江言笑戳成個篩子。

江言笑差點給他看跪了,磕磕絆絆走到慈心前,被慈心扶了一下。

“彆緊張。”慈心握了握他的手。

“嗯……多謝大師。”江言笑真情實感地道謝。

然後他聽到耳畔傳來一聲輕笑:“大師?一會兒就該改口叫‘師父’了。”

溫熱的呼吸撲在臉側,江言笑耳根一熱,心中莫名安定不少。

哪怕頂著李玄清吃人的目光,江言笑也必須走完拜師儀式。接下來,是誦讀經書,皈依三寶。慈心怕他記不住,曾連續五晚同他講解“三皈五戒”與需要他背下的偈語。

江言笑花了苦功夫牢記於心,這一環順利通過。

係統突然出聲:【哇,終於到剃度的環節了!】

所謂剃度,通俗來講,就是要把長發剃光,變成一個禿頭。對此江言笑早就做過心理準備,因而當慈心從盤中取出一個銀質剃刀時,他並未瑟縮,還對慈心眨眨眼,笑了一下。

係統倒比他還興奮,在他腦海中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笑笑,雖然我帶過好多宿主,但你是第一個光頭!】機械音居然顯出幾分興奮,【恭喜!你變禿了,也變強了!】

江言笑:【……】

有係統打岔,江言笑沒有再找虐似地關注李玄清。他刻意忽略李玄清的目光,在蒲團上緩緩跪下。

他感受到了慈心的手指。

溫熱的指腹撥開長發,細小的電流劈啪一聲,順著發根打到脊髓。

江言笑忽然有點腿軟,還有點莫名的心猿意馬。

【大師真的好溫柔。】他想,【可是兩個月後,我也得離開他。】

慈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隻專注地為江言笑剃發。他的手指輕輕按在江言笑的頭皮上,下刀時還會刻意用指節墊一下,免得刀鋒冰到了江言笑,動作極其輕柔,仿佛對待一個易碎的珍寶。除了溫暖與微微的酥麻,江言笑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青絲便一縷縷落下,劃過眼前,很快鋪滿肩膀與僧衣。

所謂一刀斷惡,二刀修善,三刀度眾生。

隨著發絲掉落,煩惱、牽掛與欲望也一並被舍棄。江言笑忽然感覺四大皆空,仿佛他在雲浮山的三個月,徹底變成了過去式。

或許,真的該放下了。

很快,最後一縷發絲散儘。江言笑感覺一陣風毫無阻隔地吹過自己的光頭,涼颼颼的,頗有些冷。

係統讚美:【笑笑,你的光頭真好看,像個鋥亮的大燈泡。】

江言笑更關心另一個問題:【禿頭的我是不是更帥了。】

係統:【帥斃了!】

也不知係統是說真話還是純粹的恭維,反正江言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剃光頭,感覺還不錯。

直到他看見,一個僧人從紅桌上的香爐中取出一根小拇指粗細的香,來到慈心麵前,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江言笑:【這是讓我上香嗎?】

【……額,】係統默然片刻,道,【我沒想到這本書這麼不靠譜,居然要燒戒疤。】

燒、戒、疤?!

江言笑腦海中閃過各種電視劇中的情節——一個小和尚被人摁著,另一人拿著燃燒的香燭往他頭上戳……

【……】江言笑道,【能屏蔽疼痛麼?】

係統道:【整個任務隻有一次屏蔽痛覺的機會,在你剛穿到江河身上時,已經用掉了。】

江言笑:【…………】

係統無能為力,好在江言笑很快想開了——不就是燙個疤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是男人的勳章。】他自我安慰,【不過,這疤能消嗎?】

【不知道。】係統也不太確定,【我隻能和你保證,下次改頭換麵後,你會長出新的頭發。】

【……】

持香的僧人欲把香柱遞給慈心,慈心沒有接,道:“勞煩。”末了又補充,“還請輕些。”

那僧人點點頭,麵色淡定,顯然是做慣了這件事。

可是,燒戒疤此事,並非下手輕就不會疼。

第一炷點下時,江言笑下意識閉上眼,與此同時,一股鑽心的疼痛刺入頭皮,仿佛被生生剜掉了一塊肉。

【……!!!】江言笑甚至能聞到自己頭頂被燒焦的糊味!

為了凹出硬漢的造型,他咬住牙,一聲不吭。心裡卻質問係統,【為什麼受戒中還有如此慘無人道的一環?!】

係統道:【隻能怪原著作者了。】

【實際上,佛教是不興燒戒疤的,戒律中也沒有這一條。曆史上隻有元朝喜歡這麼乾,後來就廢除了。】

【何況,就算燒戒疤,也不是用香柱直接戳,而是用藥粉捏成細小的圓錐體,放在頭上點燃,快燒到肉的時候用木片壓滅……】

【打住!】江言笑忍無可忍地打斷係統不合時宜的科普,【哪種都不好,都不人道!這才是第一個戒疤,一共要點幾顆?】

係統:【……九顆。】

【……】江言笑有氣無力道,【這勳章我要不起。】

他著實沒想到還有燒戒疤這一環,不僅沒有心理準備,也沒有生理準備,疼的眼前發黑,視線都模糊起來。

忽然,江言笑的手心一熱。

他定了定神,就見慈心蹲在他麵前,握住了他的手。

“……很疼是麼?”慈心眸中的擔憂都快溢出來,“忍忍,很快就好了。”

江言笑本覺得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因為疼而暴躁。可手心被慈心一握,溫暖而乾燥的觸感沿著手心手腕一路向上,他突然就有點委屈,腦筋一抽,喃喃地脫口道:“……師父。”

慈心的手瞬間握緊,力氣大到仿佛那日在浮屠塔中,他得知江言笑被欺負後,抓住他的手臂不肯鬆。

“……我在。”慈心頓了頓,道,“子楚,轉移注意力,方能減輕疼痛。”

江言笑乾脆不忍了,一麵意守丹田,一麵小聲撒嬌:“師父……我疼。”

慈心眸光閃了閃,道:“張嘴。”

沒等江言笑反應過來,一顆滾圓而堅硬的東西被塞入他的口中。

香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江言笑愣住。

——這是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