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年代文裡的炮灰後媽(七)(2 / 2)

蘇卿夢這些天倒是很乖,每天都按時到文工團,跟著安老師練舞,也沒有請假,等輪到她領舞的時候,安老師終於感受到了她可怕的學習能力和領悟能力。

這才幾天?蘇卿夢又肉眼可見地進步了。

安老師的內心格外複雜,她始終不覺得有誰是天才,無非就是靠勤練,然而她遇到了蘇卿夢,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才,以天賦的絕對優勢碾壓她這樣靠勤奮來補拙的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安老師沒和大家一起吃,在食堂領了兩個饅頭就出去了,蘇卿夢注意到了她的身影,看了一眼天上的大太陽,歎了一口長長的氣,到底還是撐著傘跟在安老師的後來,和她一起來到了海邊。

南疆島的位置靠華國的南邊,在內海與外海的接壤處,海水碧藍,沙灘金黃。四月底的正午,就是脫了鞋子直接走在沙灘上也不會覺得冷。

安老師脫了鞋子,順著沙灘往前走,隻是一個海浪過來衝擊到她的腳上,再回首,曾經留下的一排排的腳印也就這樣沒了,她忽地就流露出迷茫無助的神情,卻見到那個撐著傘的姑娘從遠處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就算被海浪衝掉了,你從那裡走到這裡,這長長的距離就是你留下的痕跡。”蘇卿夢走到安老師的麵前,看了一眼安老師臉上的迷茫無措,她不情不願地解釋,“這世界上哪有靠百分百天賦的人,還不是得練習,隻是有些練習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而已。我每天五點起來練,晚上十一點才睡。”

安老師明白了,又突然間感動了,她想要抱住這個彆扭的姑娘,卻聽到了蘇卿夢的下句話:“趕緊走趕緊走,這裡平時都沒什麼人來,萬一死在這都不會被人發現。”

“……”蘇卿夢是懂得如何破壞氣氛的,不過也要感謝她,安老師覺得自己的沮喪被減弱了不少,“行,回去吧。”

反正她也是個彆扭的人,才不會將對蘇卿夢的感激說出來。

“哦,那你幫我撐傘,跟著你一路,怕你尋短見,可累死我了。”蘇卿夢嘟著嘴將傘塞到了安老師的手裡。

安老師的眼角抽動了一下,但看向蘇卿夢白嫩的臉因為走了一路而變得紅撲撲的,她到底還是接過了傘。

“你到底會不會撐傘啊?我被曬到了!”蘇卿夢不開心地叫著。

安老師冷哼:“我當然先撐著我自己,你要想不被曬到,不會再進來一點。”

兩個人越靠越近,最終挽在一起,相視而笑。

忽地,蘇卿夢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尖銳起來,她猛地轉過身來,對著礁石下的陰影喊道:“林老師,你怎麼過來了?”

“……”林望北詫異於蘇卿夢的敏銳,略微調整了一下表情,從陰影裡走出來,笑著說,“我不放心你們,跟過來看看。”

“是嗎?那可要感謝你的好心。”蘇卿夢笑眯眯地謝著,口氣卻聽著有些陰陽怪氣。

林望北微眯了一下眼睛,朝著她兩走去。

蘇卿夢顰眉,卻是一把搶過安老師手裡的雨傘就砸在林望北身上,蹭著他往後躲,拉著安老師就往不遠處的公路上跑。

安老師沒有反應過來,隻是本能地跟隨著她,一直到了公路上,安老師才氣喘籲籲地拉住蘇卿夢:“你跑什麼?我跑不動了。”

“是呀,你們跑什麼呢?”看著身體不大好的青年對這一帶很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們的身後。

蘇卿夢正對著他,那雙桃花眼像淬了冰一樣,能凍住人,而林望北覺得這雙眼睛真是美極了。

他又靠前了一步。

一輛軍用吉普卻是從遠方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來,車子在個人身邊帶起一陣風,又猛地一個急刹車,車子還沒有完全停下來,一個人從車上跳下來,還沒有看清他的身影,一招就把林望北壓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是金屬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從林望北的內兜裡一把包著的手術刀就這樣順勢掉落在了地上,在陽光下泛著幽深的寒光。

林望北試圖掙紮起來,可惜他根本不是男人的對手,男人在看到手術刀後,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顯得更冷,手上多用了兩分力度,隻聽到“哢”的一聲,林望北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竟一下子痛暈過去了。

“江師長?”蘇卿夢桃花眼中的冰褪去,像這春日的海一般漾著陽光,滿是驚喜。

江淩風看著她,嚴肅的臉上多了些許笑意,單手將林望北拎起來,“你沒事吧?這人你認識嗎?”

“哦,他是從京城文工團來的。”蘇卿夢隨口說了一聲。

“隨身帶著刀,看著問題不小,我帶回部隊去審問。”江淩風皺了皺眉頭,“小張,給我那根幫人的繩子。”

小張非常熟練地扔了一根繩子給江淩風,而江淩風綁人的動作比小張扔繩子還要熟練,隻兩下工夫就把林望北五花大綁了。

蘇卿夢沒什麼意見,反而是安老師一臉害怕,顫抖著說:“那個……林、林望北他爸爸在京城很得重用,是那四位麵前的紅人,這、這樣子怕是不好……”

江淩風一瞬間就想到林望北的父親是誰,但是並沒有在意,直接將林望北塞進了車子的後備箱,“不管是誰的兒子,帶刀上島我都要審問清楚,我先送你們回去。”

他約莫是怕林望北中途醒了吵人,上車之前還拿了塊布塞進林望北的嘴裡,如他所料,車子才剛到文工團門口,林望北就醒了,在後麵嗚嗚咽咽的,但是江淩風沒理,隻是讓蘇卿夢和安老師下車。

望著離去的吉普車,安老師咽了一口口水,身體還在顫抖:“這樣……真的不要緊嗎?”

“放心,牽扯不到你身上。”蘇卿夢說。

安老師有些急,“我不是怕自己被牽扯,而是……”怕會牽扯到很多人。

蘇卿夢朝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安老師一愣,這才注意到蘇卿夢的眼睛是何等的明亮,因為蘇卿夢平時的我行我素,所以她自然就把蘇卿夢當做了不諳世事的姑娘,直到這會兒她才發現原來眼前的姑娘怕是最聰明的那一個。

“你剛剛為什麼帶著我跑?”安老師問。

“已經不重要了。”蘇卿夢低頭看了一眼她赤/裸的腳,“我去給你那雙鞋子,以後不要單獨去那片沙灘。”

安老師抿了抿嘴,她總覺得蘇卿夢知道什麼,卻偏偏不告訴她,她又想到了林望北掉落的那把手術刀。

李建華看到江淩風回來,還有些高興,但是看著他提著林望北下車,下巴差點也跟著掉下來了,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沒了,“江師長,你這是乾什麼?這是老林的兒子,快放開他!”

江淩風冷冷地看了林望北一眼,“他尾隨在兩個姑娘的身後,還隨身帶著刀。”

如果他不是跟著小張去接蘇卿夢,察覺這個人行徑可疑,一路跟著林望北,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李建華皺了皺眉頭,上前將林望北嘴裡的布拿掉,“小林,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望北麵無唇色,但還算清醒,他認得李建華,冷冷地說:“李政委,我千裡迢迢從京城過來支援南疆島,你就是這樣招待我的?”

李建華倒也不怕他,他冷他的臉,他再冷能有江淩風這塊鋼板冷嗎?就算他的父親在京城再紅再能搞,手也沒法伸到海軍裡,伸到南疆島,這也是當初李建華選擇來南疆島的原因之一。

他麵上笑著:“江師長說得對,你跟在人家姑娘身後,還帶著刀,我們負責南疆島的安全,總要問一聲。”

林望北忍著手痛,為自己辯解,“她們兩個都是我的同事,我看兩個姑娘一起出去,怕不安全所以跟著她們以防萬一。”

“你隨身攜帶刀,而那把刀碰過血。”江淩風將那把手術刀拿出來,即便刀身被林望北洗得很乾淨,但是江淩風是真正血風腥雨裡闖出來的人,隻一眼就認出凶/器用沒用過。

林望北怔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江淩風兩眼,當男人徹底板下臉來時,和京城裡的那些文官不一樣,自戰場上帶出來的壓迫感差點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但他也並不簡單。

他笑了出來,對李建華親昵了起來:“李叔知道,我曾經是個外科醫生,後來才轉行去了文工團,所以習慣了隨身帶一把手術刀,至於那把刀碰過哪裡的血……你先放開我,這裡這麼多人我也逃不掉。”

李建華想了想,到底不願意把人得罪得太狠,上前給林望北解綁,隻是江淩風綁的繩子完全解不開,他隻能看向江淩風,江淩風不動,他無奈叫人拿了刀過來,花了不少時間才把繩子割開。

林望北沒看江淩風,但是他已經記住江淩風這個人了,他的右手骨折沒法動彈,伸出了他的左手,用嘴咬開左邊的袖子,給李建華看上麵密密麻麻的割痕,笑得斯文:“刀上要是有沒洗乾淨的血跡,那也是我自己的。”

李建華看得頭皮有些發麻,在林望北和江淩風之間打了個圓場,笑著說解釋清楚就好,然後帶林望北去了趟醫院,又送他回文工團,這才回來找江淩風。

他歎氣:“你怎麼就把人打骨折了?人是靠手吃飯的。”

江淩風說:“我隻用了一招而已。”

“你一招有幾斤幾兩你心裡沒點數?”李建華沒好氣地說,軍裡比武第一的人一招都可以殺人了,隨即又歎了一聲氣,“他父親是個小人。”

還是一個正得勢的小人。

江淩風斜睨了他一眼,理了理衣服朝外走。

“你去哪裡?”李建華跟在他身後問。

“去接人。”江淩風步子快,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等等!”李建華招了招手,將江淩風招回來,“江淩風我跟你說,人對你沒意思,你彆往上湊,耽誤人家到京城去發展。”

江淩風愣住,他想和李建華解釋,他對蘇卿夢並沒有意思,隻是……隻是什麼?

他突然間明白,他原來是對蘇卿夢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