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被黑化男主一劍殺死的炮灰花妖(十) ……(1 / 2)

即便酒壇砸出響聲, 蘇卿夢卻不曾回頭看司染一眼,她的眼中隻有無音一人。

她見到無音是真的驚訝。

眼前的無音並非是她幻化出來的,而是真實的和尚。

她不知道無音是如何踏入這個她精心為司染準備的幻境, 若是他開啟佛眼, 那麼一切幻象褪去。

所幸,俊美的和尚隻是雙手合十,靜靜地站在那裡。

蘇卿夢輕盈地飛到他的麵前, 笑問道:“佛子,你是怎麼來的?”

無音有一口血含在口中,在蘇卿夢問他的時候, 他慢慢將血一點一點咽回去, 不讓她看到。

在司染進入廢土之後, 他便被廢土排斥在外, 隱隱之中有天道做阻。

無音試了很多方法, 皆無功而返,隻是他始終沒有放棄,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看到蘇卿夢的屏障, 便是中了雷電, 那麼他再引雷劫,是否以雷劫為遮掩, 走入廢土之中?

他不惜以壽元為代價,強行拔高了自己的修為,在廢土外引來強大的雷劫。

無音本就是化神期後期的大能,若是再往上便是這個修真界唯一的煉虛期修士,故而他引來的雷劫格外猛烈,千萬道雷電一起下來。

他沒有布陣避開雷劫,而是一道一道硬扛下來, 密密麻麻的雷電像是要他的性命,偏他的壽命又未儘,在生死邊緣,他將困住蘇卿夢的壁壘看得愈發清楚,甚至隱隱看到了未來之像——

是化作怒目金剛的他與天運之子司染對峙的畫麵,以及司染一劍刺入他的眉間門。

無音看到這些,心中並無波瀾,反而借著這短暫的未來之相展開神識,尋找蘇卿夢的存在,然後在那片未來的修真大陸上並沒有蘇卿夢。

他本可以猜測,蘇卿夢是不是還被困在廢土之中,有壁壘的存在,所以他感知不到,可是莫名的,他就是覺得,那時候蘇卿夢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無音沒由得心慌,萬千雷光之中,他佛光中曾經隱去的紅光又一次複現,甚至更甚於從前,卻也助他穿越壁壘,來到了蘇卿夢的幻境。

他站在那裡,藏起被雷劫擊中的狼狽,卻看到被幻境迷了眼的魔尊恭敬地站在蘇卿夢身旁,而身穿紅衣的花妖半臥在樹枝上,是他未曾見過的風情。

無音並不知道這一刻,他是怎樣的心情,隻是他能感受到克製在佛光中的血光在躁動。

幸好,蘇卿夢沒有一絲猶豫,從樹上飛奔到了他的麵前。

她問他是怎麼來的,他咽下湧到口中的血,維持著麵上的平靜,看向她的眉目含笑。

“我想同你說幾句話。”無音慢慢開口,聲音是與他平時念誦經文時一樣的平和。

蘇卿夢沒有拒絕,隻是對司染說:“你在外麵守著。”

司染看著蘇卿夢,自從無音出現之後,她連回頭給他一眼也不願意,如今為了與無音獨處,特意設了結界,而他被排斥在結界之外……

他緊緊握住了拳頭。

蘇卿夢喜歡佛修,是他一直知道的事情,隻是看到佛修麵前那個陌生的蘇卿夢,他的心像是泡在醋裡一般,酸澀得不行。

“說吧,我設了結界,司染聽不到。”蘇卿夢在無音麵前笑容嫵媚,並不像在司染麵前一般冰冷。

“你在他身上是怎樣的執念?”無音問。

蘇卿夢不答反問:“佛子在我的幻境裡待了多久?”

無音說:“方來。”

蘇卿夢上下打量著無音,儘管無音極力掩飾,她依舊看到了他比從前更盛的佛光,以及夾雜在其中更濃烈的血光。

“佛子的修為又上去了?”她聞到了雷劫剛過的氣息。

無音點點頭,並不隱瞞。

“那為何佛子的血光又重了,我以為你消了執念,為何又生出了新的執念?”蘇卿夢有些不開心地問道。

她撅著嘴,無音恍惚了一下,又想起了從前那個天真的花妖,隻是他知道蘇卿夢早已回不去了,就如他也回不去了。

無音坦然一笑:“我終究是成不了佛。”

他自小便在梵音寺長大,被譽為佛子,可是無音知道他早已無法成佛。

“所以,你對於他的執念究竟是什麼?”無音回到了最初的話題。

蘇卿夢看向無音,雖然和尚的佛光夾雜著血光,可是他的神態卻是比初見時更祥和。

於是,她說:“若我的執念是得到他的心,佛子會幫我嗎?”

無音微頓,雙眼合上,卻是答道:“會。”

“那我的執念是要他的命呢,佛子還會幫我嗎?”蘇卿夢又問。

無音未曾猶豫,依舊回答:“會。”

蘇卿夢輕笑,上前雙臂掛在他的身上,氣息噴在他的頸間門,“那佛子喜歡的是那個無知的小花妖,還是如今已經入魔的我?”

無音閉著眼,任由她的氣息沾滿他的僧袍,回答:“與我並無區彆。”

不管是那個聽到他的名字便笑得打滾的花妖,還是如今媚眼如絲的魅魔,皆是蘇卿夢,於他而言並無區彆。

蘇卿夢鬆開他,像是無趣,仰頭望天。

無音隨著她一起抬頭,他不知道蘇卿夢看到的廢土之上原本的灰色還是如今她幻化出來的豔陽,隻是她想要他看到什麼,他便看到什麼。

“那麼和尚,”她開口,不再喚他“佛子”,“靜靜待在這個幻境裡,做你的佛修便好。”

司染站在結界之外,並不能聽到他們在交談什麼,卻看到了蘇卿夢主動抱住了無音,隻是無音未曾給她回應,她最終又放開了無音。

他狠狠低下頭去。

他想,他該在心裡暗自嘲笑蘇卿夢的,她喜歡一個佛修,就算再主動,也不會有結果,然而他卻嘲笑不出來……

“你站在這裡乾什麼?”阿星本來是來找蘇卿夢的,看到司染像是罰站一般地低頭站在那裡,臉上的神情滿是委屈,上前彆扭地關心著。

司染略有些狼狽地彆開頭,“沒什麼,師父在見無音法師,我在這守著。”

阿星看到遠處的和尚微微愣了一下,沒好氣地說:“不要在這裡等了,師父才不會記得你。”

司染卻不願意離開,他還是笑出來了:“師父讓我在這守著,我待在這裡便好。”

阿星癟了癟嘴,用力甩了一下衣袖,便離開了。

蘇卿夢的結界過了很久才收起來,即便收了結界,她依舊滿心滿眼皆是無音,同他一路說過來,隻在路過司染的時候才微微驚訝:“你怎麼還在這裡?”

司染的眼眸暗了一下,比起先前在阿星麵前,已經能笑得自然許多:“師尊,您方才讓我守在這裡的。”

蘇卿夢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甚至連眼角餘光都未曾給司染:“你回去吧。”

司染始終站在她的身側,笑著問道:“今夜可要為法師安排廂房?”

“不用,我隔壁那間門房,一直為法師留著呢。”蘇卿夢說時,垂下頭,伸手將發絲挽到耳朵,叫司染一眼便看到她發紅的耳廓,與頷首的羞澀。

司染的拳頭又緊了緊,“那徒兒明早再來伺候師尊。”

無音轉眸望向他,司染對上那雙瑞鳳眼,明明是如止水的一雙眼,他卻無端生出壓力來。

他勉強笑著說道:“之前匆匆,還未感謝法師的救命之恩。”

無音沉默了一下,看向蘇卿夢,便見她朝著自己眨了眨眼,他的眉眼染了些許笑意,對上司染也多了隨和:“不必謝。”

司染站在原地,目送兩人並肩離去,心中生出幾許害怕,他怎麼覺得眼前的佛修對蘇卿夢並非無情?

次日清晨,司染比以往更早地去了東院采花露,更早進入蘇卿夢的房間門,卻見他的師尊已經在架子上擺滿了衣服。

向來隻穿紅衣的蘇卿夢搬出了平時不穿的顏色,粉的、紫的、藍的、白的鋪滿了架子,一隻手撐著下巴,似是在苦惱今日穿什麼顏色。

見他來了便問道:“你覺得我穿什麼顏色好看?”

司染少見她這般小女兒態,或者說無音出現之前,他從未見過她這般小女兒態,隻是從無音出現之後,他這位師尊一下子便被無音落下了神壇——

他不喜歡。

可他依舊為蘇卿夢選了一套白衣,“師尊不若試試白色?”

蘇卿夢眉眼一彎,笑容比以往更多了幾分暖意,“倒是與佛子的僧衣相配,就穿白色吧。”

司染拳頭握了一下,但很快便鬆開,上前為蘇卿夢換衣。

換好之後,倒是他先愣住了。

司染自是知道自己這位師尊長得好,便是在修真界,她的容貌亦是頂尖的,平日見慣了她穿張揚的紅色,如今乍一見她穿白色,少了兩分咄咄逼人的冷豔,卻多出了幾分飄逸的清麗,美得動人心弦。

和無音站在一起,應當十分般配。

司染垂下眼,迅速從一旁取來了紅色的腰帶為蘇卿夢係上,硬生生在這一身的白裡加入了妖冶的紅。

而後,為蘇卿夢束發時,亦是選了繡有金紋的紅綢帶。

蘇卿夢隻當不知道他飽含的私心,轉身便去尋無音,司染跟在她身後,同她一起去見無音。

在無音麵前,司染方問蘇卿夢:“師尊要用早膳了,法師可要一起?”

他本以為佛修會拒絕,卻沒有想到無音一口應下,他跟在兩人身後目光格外幽深。

無音很自然地坐在蘇卿夢身旁,見她吃著司染準備的清淡早膳,神情沒什麼變化,反而從衣袖中拿出一盒糕點來。

“這是我此前去凡間門時,順手買的糕點,你可要嘗嘗?”此前為了察看魔界與凡間門相連的縫隙,他特意去了一趟凡間門,在路邊瞧到販賣的糕點與美酒,不自覺地便買下來了。

人間門的糕點製作精美,卻滿是雜質,並不適合修士食用,雖然到了蘇卿夢這樣的修為也無所謂雜質不雜質。

司染依舊開口說:“人間門的食物怕是不適合師尊……”

蘇卿夢接過糕點,當著兩個人的麵便拿出來吃了一口,她眼眸微睜,隨即笑成月牙,稱讚著:“好吃!”

無音輕輕笑了一聲,慈善的眉眼愈發柔和。

司染低下頭,但很快便若無其事地抬起頭,為蘇卿夢布菜。

他的動作極為熟練,顯是做習慣了的。

無音注意到了,瑞鳳眼又恢複成無喜無悲的模樣。

蘇卿夢吃得差不多,便放下筷子,而司染極為自然地接過來,順勢將桌子上的所有碗筷都收拾起來,又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桂花酒,放入蘇卿夢的手中。

司染的動作一氣嗬成,而他的手總是會在不經意之間門與蘇卿夢碰觸,雖然短暫,但是次數極多,顯得有些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