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內一下子亂作一團。
同學和老師一擁而上。
柳淼淼腦子裡有幾秒鐘腳下踏空失重的暈眩, 聽見有人在大聲喊她的名字,隨後眼前黑沉沉的影子壓下來, 混夾著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將她牢牢護在身體下方。
少年雙手在她的耳側, 用脊背擋住了砸下來的燈架。
“柳、柳同學, 你、你們沒事?”周晴跑過來緊張地問。
“阿灼!”
卓一為和鄧波一起將燈架移開,“你沒事?”
“沒什麼, 被壓了一下而已。”謝灼抻了抻被燈架壓到的後背, 慶幸那燈架還沒有完全組裝好, 砸下來的時候舞台角落放置的道具格擋了一下, 重量不至於完全砸在他身上。
他扶著柳淼淼站起來, 低聲問:“傷到哪沒?”
剛才一連串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柳淼淼還有點出神,搖搖頭。
周圍老師學生太多,柳淼淼想把胳膊從他手裡抽出來,謝灼卻沒讓,手上的力度加重了點。
周晴磕磕巴巴地指著她的小腿說:“你、你的腿,受傷了……”
柳淼淼低頭一看,發現還真是, 應該是剛才摔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被鐵架子刮到的,落了道三四公分的血痕,皮肉混著鮮血往外翻開。
有點觸目驚心。
謝灼擰眉道:“我陪你去醫務室。”
柳淼淼再次試圖把胳膊從他手裡抽出來:“我自己去就行。”
謝灼看著她,嗓音很沉:“你再亂動,我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你抱起來。”
柳淼淼:“……”
柳淼淼忽然感覺到了自己的羞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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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味小甜甜看上去又是很生氣的樣子, 扶她去醫務室一路上眉頭都皺得跟團麻花似的。
柳淼淼覺得這男人有時候脾氣還挺大,到底是個嬌生慣養出來的小少爺,強勢起來的時候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和廣告裡那個香甜可口的形象相去甚遠。
醫務室門開著,裡麵沒人,校醫不知道又跑哪兒浪去了。
謝灼扶著柳淼淼在床上坐下,低頭檢查了一下她腿上的傷口,臉色很不好看,仿佛她不是受了點兒三四公分的刮傷,而是她直接斷了一條腿。
謝灼轉身去櫃子裡找碘酒和紗布。
柳淼淼想從床上跳下來蹦躂過去幫忙,被謝灼一眼瞪回去:“坐好。”
好凶。
柳淼淼聳了下肩,隻能乖乖一屁股坐回去,衝他吐了吐舌頭。
傷口不是很大,但有點深,走過來的路上血已經順著小腿流到了襪子。
謝灼幫她把鞋襪脫下,手托著她的腳踝,用棉棒沾了碘酒在傷處塗抹,動作很輕。
她的腳踝肌膚微涼,對方掌心的溫度卻很高,異樣的溫差混合著酒精的刺激,柳淼淼沒忍住輕“嘶”了聲。
沒了鞋子和襪子的阻隔,被他這樣毫無隔檔地握住腳踝,覺得有點難以言說的彆扭,柳淼淼想把腳踝從他手中抽出,他卻握緊了。
“疼?”謝灼抬眸看她。
柳淼淼抿了抿唇,堅強地說:“不疼。”
謝灼看她疼得腳趾頭都蜷起來了。
他俯下身,對她傷口那塊兒輕輕吹氣。
氣息清清涼涼的,像夜裡的微風,仿佛一下子便將疼痛吹散。
他給她包紮的模樣神情安靜而專注,眸光淡而溫和,每一下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她。
柳淼淼看著原本光潔的小腿突然多了一塊很不美感的紗布,嫌棄地說:“你這包的真醜,回頭留疤怎麼辦。”
謝灼將用過的棉棒扔進垃圾桶,淡聲道:“留疤我負責。”
柳淼淼突然安靜不說話了。
謝灼也靜靜看著她。
柳淼淼忽然不敢和他對視了,彆開臉,指尖無處安放地摳著床單,低聲咕噥:“你又不是我的誰,你要怎麼負責啊……”
過了很久,柳淼淼聽見謝灼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他嗓音有些低啞地開口:“真是敗給你了。”
柳淼淼看著他朝自己走來,在床邊坐下,靜靜地說:“我答應你了。”
“什麼?”
“做你男朋友。”
柳淼淼怔住。
彼時正值傍晚,夕陽餘暉從窗欞斜斜地照進來,仿佛少年的臉上也染了一層很薄的紅暈。他唇邊上揚的弧度溫淡而真誠,看上去比世界上任何承諾都要更加誠摯。
柳淼淼感覺心底某處緩緩泛開一股異樣的悸動。
她竟然有一瞬間不太敢相信這樣美好的畫麵是真實存在的,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現了幻覺。
柳淼淼眨眨眼睛,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問:“阿灼,請問你是阿灼嗎?”
謝灼挑眉,“如假包換。”
柳淼淼又盯著他發了會兒呆。
她看見他清黑的眸子稍稍彎起,浮上一絲笑意。
心臟像是忽然被人用手握住,輕輕一捏。
她彆過臉去,抿了抿唇,試圖壓下心頭那股異樣鼓噪的情緒。
女孩子耳廓那塊兒的原先是淡淡的奶白色,夕陽鋪在上麵,緩慢地,一點點紅暈泛上來。
謝灼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這個突然的小動作卻驚得她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像隻受驚的小鹿,往床角那地方縮了縮。
謝灼抿著唇笑,“現在倒學會害羞了,那天晚上誰有膽子把我推到床上的?嗯?”
柳淼淼羞恥心一炸,平時伶牙俐齒的,這會兒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瞪著他,氣勢洶洶地說:“你考慮好了,我對你可不負責的,萬一哪天我對你失去興趣了,你彆坐在廁所門口抱著我的大腿哭。”
謝灼有幾秒似乎在思索什麼,而後開口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