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未婚妻你是魔鬼嗎 程淵 17912 字 7個月前

柳淼淼換好睡裙, 在進行慣例的睡前護膚。謝灼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路過她臥室門口的時候, 柳淼淼順帶瞄了他一眼。

謝灼是臨時被她挾持到香港的, 身邊沒有帶換洗的衣物,現在又夜深了, 也不好讓唐玥專門去買一套換洗的衣服送來。慶幸柳景誠平時偶爾會過來這邊陪她住上一兩天,所以家裡也留了幾套男士的睡服。

不過人到中年, 身材肯定要比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孩子要稍微更寬壯一些,所以衣服穿在身材精瘦的男人身上, 多了幾分居家閒適的寬鬆。

淺灰色的睡服柔柔軟軟地勾出男人修長的身軀,腿依然是逆天的長,袖口半挽至小臂, 露出一小截骨節分明的腕骨, 寬鬆的弧形圓領掛懶散地掛在鎖骨處, 頸脖白淨線條流暢。

柳淼淼眼睜睜地看著他懷裡抱著一床被子和枕頭,非常有自覺性地走進她臥室, 往她床上一放。

她床頭原是隻有一個枕頭的, 男人還特彆自覺地,把她的枕頭往邊上挪了挪,然後把自己的放在她枕頭的旁邊。

兩隻枕頭曖昧地挨在一起。

柳淼淼正劈裡啪啦地往臉上拍護膚品的手一頓,警惕地看他:“你乾嗎?”

謝灼挑眉:“十二點了, 當然是進來睡覺。”

柳淼淼:“這屋子又不是隻有一個房間,你乾嗎跑我這兒來?”

謝灼氣定神閒道:“你今天才說要跟我結婚,對我不離不棄, 風雨同舟,哪有當天晚上就要把我趕去隔壁分房睡的道理?”

柳淼淼:“……”

柳淼淼一時竟挑不出話反駁。

也是,是她自己說要對人家負責,要跟人家結婚,還說絕不嫌棄人家,要與他風雨同舟,做個敢作敢當,勇於負責的好女人。

她堂堂一個上市集團公司總經理,一人之下,數千人之上,說話必然要一言九鼎,駟馬難追,遵守自己的諾言的。

話已出口,雖然還沒和這男人扯證把關係落實到同一戶口本上,但也算是實打實的未婚夫妻的關係,哪有未婚夫妻分房睡的道理?

再說了……他們高中時候不都滾過了?

柳淼淼在心裡糾結萬分,理性告訴她應該和這男人睡在同一張床鋪蓋同一個被窩,可感性上……他對她來說還是一個幾乎陌生空白的男人啊。

柳淼淼抹完了眼部精華,放下手裡的護膚品,極其不情願地,慢吞吞地走到床邊,猶豫問:“……真的要一起睡?”

思忖良久,她深吸一口氣,兩眼一閉,用壯士赴死般慘烈的心情作出決定道:“算了,一起睡就一起睡吧!”

她抬手關掉燈,怕自己反悔般,一骨碌鑽進被窩裡,身子一卷,掠走了大半張棉被,像條肯德基老北京雞肉卷一樣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起來,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警惕地睜著,心臟怦怦地狂砸震響。

柳淼淼覺得這房間真是太安靜了,安靜得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背對男人睡著,黑暗中男人的一舉一動變得格外清晰敏感起來,感覺他走到床邊,坐下,雙腿從地上挪上床,然後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她上床的時候忘了開暖氣,可屋裡的溫度卻在異常地升高。

她感覺身旁的男人一點一點地,挪到她身邊,掀開落在外邊的那小半張棉被,蓋到自己身上。

柳淼淼緊張得呼吸都停止了。

然後男人的手鑽進被窩裡,摟住她的腰,臉埋在她溫軟的頸後,低聲喚她:“淼淼……”

柳淼淼腦子一炸,整個人就像氣壓過強的壓力鍋,砰的一下,蓋子被炸飛,她這塊滿臉燒紅的香悶紅燒肉被彈出來,渾身都因為過熱而滋滋冒著白煙。

然後柳淼淼條件反射地,使出了她封印二十三年的武林絕學佛山無影腳,一腳把男人蹬下了床。

“不行——!!!”

柳淼淼啪地打開臥室燈光,受到驚嚇般卷著棉被縮在床角,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被她踹到地上的男人。

謝灼捂著腰從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床邊歎了口氣,看著她神情無奈地說:“你要我拿你怎麼辦。”

柳淼淼心裡愧疚,可是又抵不過那一份陌生怪異的害怕和緊張,她抿了抿唇,心虛地開口道:“我……我還沒準備好……”

“雖然我們以前是發生過關係……但我想不起來那些事了……”

她其實心裡也明白,按照一般情侶相處套路,小彆勝新婚,重逢再相遇想讓感情升溫的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先啪為敬,看看她那個浪蹄子老爹一貫的秉承的金石良言,愛都是靠行動做出來的。

何況一個男人和自己心愛的姑娘分彆了五年,心裡有些著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柳淼淼心裡就是覺得彆扭。

就算全世界都告訴她,她曾經和這男人確實有過一段很親密的關係,可她記不起來,他於她而言,就還是一個空白陌生的男人。

柳淼淼懷裡抱著枕頭,垂眸低聲說:“對不起……”

臥室裡昏黃燈光柔暗,一淺層淡淡的暖黃色灑在女孩子的麵容上,長睫微微垂低,帶著歉疚的細顫,濃密的,像停棲在眼瞼上方的蝶翼。

她身上又穿著粉色的珊瑚絨睡裙,把自己一整團卷在棉被裡,看起來像一隻縮在了一起的那種迷你小刺蝟。

有種讓人心疼的柔軟。

其實她又有什麼錯。

她不應該說對不起的。

謝灼輕歎,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這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

他自覺將被子和枕頭搬到床邊的地毯上,“我今晚在這裡打地鋪,可以吧?”

柳淼淼從被窩裡探出一點兒腦袋,看見男人異常可憐地一大隻躺在地上,想開口讓他去隔壁睡,可她一時又不是很想他就這樣離開。

於是心情極其矛盾複雜地,點了下頭。

謝灼沒有關燈,隻是調暗了照明,平時她習慣了一個人睡覺,這會兒房間突然多出來一個男人,她會有些不習慣。全黑的環境會讓她感覺不舒服。

柳淼淼蓋著被子,平躺睡著,剛剛這麼一鬨,一下子沒了睡意,眼睛直溜溜地望著天花板發呆。

忽地,床邊伸過來一隻手。

“牽著手睡吧。”謝灼說。

牽個手手的程度柳淼淼還是能接受的。

柳淼淼小心翼翼地把手從被窩裡伸出來,緩慢地沿著床鋪挪過去,一根一根,手指勾上他的。

男人的手很大,骨節分明頎長,一節一節的,能摸出很硬朗的弧度。他的掌心溫熱,而她的微涼,觸在一起有很奇特的舒服感。

柳淼淼一時覺得心裡某處竟覺得很安定,不由與他牽得緊了些。

指腹無意掃過他的手背,上麵的皮膚有些凸浮不平的紋路,像一塊疤痕。

柳淼淼想起假麵舞會那夜,她看見他在彈琴,袖口與手套連接處的那塊皮膚,暴露在外的,暗紅扭曲的疤痕。

他的右手受過傷。

柳淼淼問:“可以告訴我,你手背上的疤是怎麼來的嗎?”

謝灼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因為公眾人物需要出鏡,他大多都是戴著手套遮住傷口,再加上公司早就和媒體打過招呼,凡是公開采訪,一律不允許問私人有關的問題,所以知道這個傷口的人並不多。

他猶豫一下,還是說了:“是燒傷。”

柳淼淼微怔:“……燒傷?”

謝灼記起今天早上柳景誠與他的談話,柳景誠說當年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對方不惜大費周章製造火場事故,就是為了要她把秘密永遠地咽死在肚子裡。

這足以證明,當年柳淼淼無意間發現的那個秘密,對對方來說一定是致命的。

五年前她僥幸從火場逃生,現在回國,對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所以他也可以理解,柳景誠一直不希望她再著手去查與過往有關的事情。

在他們沒有足夠的證據去抓住當年事情的幕後凶手前,她對過往的毫不知情,就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謝灼牽著女孩子軟若無骨的小手,從她的掌心到指尖,一寸一寸地揉捏著把玩,珍惜眷戀的,像是握在手裡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

柳淼淼也任他這麼捏玩著自己的手,一時有點出神,輕聲問:“那個傷……一定很疼吧。”

“嗯,很疼。”男人應著,嗓音帶著夜晚特有的微微沙啞,“不過不是因為手上的傷。”

柳淼淼不明白。

謝灼牽著她的手,輕輕放在自己左邊的心口上,“是因為這裡。”

男人的胸腔溫熱,那裡麵有什麼一下一下,沉穩有力地跳動,隔著他柔軟的衣衫,溫柔地傳遞進她的掌心。

“不過現在不疼了,因為你回到我身邊了。”他看著她,眸光深似海。

柳淼淼有幾秒怔然,心猛地跳空了一拍。

她被他深深地注視,不覺紅了臉,又如鴕鳥般匆忙縮回被窩裡,把自己的臉蓋住,聲音悶悶嬌嬌地傳出來:“哎呀很晚了不說啦,睡覺睡覺。”

謝灼不覺輕笑,牽著她的指尖放到唇邊吻了吻,“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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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卓一為和陳凡就帶著今天準備參加活動的禮服匆忙趕過來了。

謝灼在廚房弄早餐,去開門的是柳淼淼。

門外兩個男人手裡大包小包,原本還在交談,看見柳淼淼,不約而同地一愣。

柳淼淼沒認出麵前的人,奇怪地歪了歪腦袋。

陳凡驚奇地開口:“誒,這不就是昨天在現場把灼哥劫走的那位仙女嘛!”

卓一為和柳淼淼也許久沒見了,雖說信息裡謝灼簡單和他說了一下情況,但昨天隻在活動現場匆匆一見,招呼也沒來得及打,這還算是相彆五年後第一次的正式會麵。

見柳淼淼滿臉迷茫猶豫,卓一為也略有些尷尬地衝她揮揮手:“嗨,我叫卓一為,還記得我嗎?”

明顯是不記得了。

柳淼淼冥思苦想好一會兒,覺得這名字聽起來熟悉,開口道:“我們好像在同學聚會上一起打過撲克。”

她這麼一說,卓一為就想起來了。

“我說呢,那天阿灼怎麼會幫一姑娘擋酒,原來你那時候就回來了。”

柳淼淼點點頭。

謝灼從裡麵走出來,柳淼淼身上還穿著珊瑚絨的睡裙,他拿了自己外套給她披上,讓她進去換衣服。

陳凡看謝灼身前圍著個圍裙,手裡還提著個鍋鏟,心想這還是平時媒體眼中那個清冷孤高沉默寡言的荒原風中一匹狼嗎,這他媽明明是個溫情小廚娘啊!

陳凡下巴都驚掉了:“我靠……灼哥居然打扮得這麼居家賢淑,敢情是一個晚上就把自己嫁出去了啊!”

卓一為嘖嘖道:“你看看他那個緊張勁兒,冬天睡裙那麼厚,能看到什麼啊,這還是對著我們倆,換了其他外人,他指不定會直接把他媳婦兒藏進屋裡誰也不給看。”

兩人一唱一和地進了屋,陳凡聞到早餐香味,饑腸轆轆道:“灼哥,請問我們有份吃嗎?”

卓一為道:“你懂個屁,人家這是煮給媳婦兒的愛心早餐,你是媳婦兒嗎,你不是。”

謝灼打開冰箱,拿出一袋吐司扔過去,“廢話那麼多,自己烤來吃吧。”

卓一為:“……”

陳凡:“……”

兩人看著餐桌那頭這人準備給媳婦的雞蛋吐司三文治營養豐富的愛心早餐,再對比自己懷裡這袋乾巴巴的白吐司,不由感歎世界的不公。

柳淼淼吃著手裡的三文治,旁邊卓一為和陳凡正在跟謝灼說今天的工作安排,順帶提了一嘴昨天品牌方提出解約的事。

柳淼淼自覺認為造成違約是她的責任,便主動插話道:“他沒有錢的,回頭把對方的對公賬戶發給我,我晚點讓人把違約金劃過去。”

卓一為:“……”

陳凡:“……”

陳凡默默看了眼公文包裡躺著的三份電影企劃,全是現在國內一線導演投來的劇本邀約,好幾個兩年前已經在洽談,指定要謝灼擔綱男一號,片酬過億,製作班底雄厚,人物角色都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放眼望去,整個圈子裡也隻有最頂尖的那一小撥人才有的待遇。

這人從出道第二年開始,就穩坐國內收入最高的男藝人榜首,收入讓排名第二的小鮮肉望塵莫及隻有乾瞪眼的份。

就這樣一個男人,在他媳婦兒口中,不知為何就輕描淡寫地變成了一句,他沒有錢的。

至於沒有錢的本人,正氣定神閒地吃著早餐,一臉完全沒有打算解釋的態度。

陳凡和卓一為相視一眼,不知所措。

謝灼吃完早餐,換好衣服出來,對柳淼淼說:“你在家乖乖等我,今晚我工作結束了回來找你。”

柳淼淼奇怪地看他:“你今晚還回我這裡睡?你自己沒有房子住嗎?就算沒有,公司也應該會給藝人安排住宿吧?”

謝灼眸子一垂,低聲道:“原本是有的,但是為了還違約金,我今早已經托中介把房子賣掉了,為了做一個自力更生不依賴他人的人,所以我讓公司也不要給我安排住宿了。”

柳淼淼:“……”

柳淼淼皺眉:“我不是說由我來付違約金嗎?”

謝灼道:“不行的,我們現在還沒有結婚,你是女孩子,要給自己多留點錢防身。”

柳淼淼說:“你操心我這個乾什麼,我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隻要我開心,我把巴黎鐵塔買下來給你都可以。”

卓一為:“……”

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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