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為收到消息後便匆匆趕到了醫院,一開始聽說謝灼受傷,以為隻是在拍攝時期不留意受的小傷。結果趕到一看,居然是槍傷。
哪個喪心病狂的在工作的時候會帶違禁槍械?
從謝灼受傷起,卓一為手邊的電話便沒停過,雖說他受傷的事沒有對外泄露,但既然是公眾人物,這世界上哪有密不透風的牆,槍傷這麼嚴重,接下來半個月的工作行程都得強製取消。
向來敬業的人一下子取消掉了那麼多既定行程,外界一時各種各樣的傳言都有。
卓一為處理完了工作上的事,索性將手機調了關機,在病房裡像腳底板踩了炭火的貓一樣渾身炸毛,跺來跺去。
他為了這件事也好幾天沒合過眼,拉過椅子,坐在謝灼病床旁,嚴肅道:“我覺得這事不行,要麼我們還是報警吧,這他媽是謀殺啊!”
謝灼問他:“你還記不記得五年前我們在北京參加比賽,酒店突然起火的事?”
卓一為道:“記得,怎麼了?”
謝灼說:“五年前酒店起火不是意外,這一次也不是。有人要害淼淼。”
卓一為嗷的一聲,絕望地捂住了臉,“這他媽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冷靜半刻,卓一為問:“你認為上次火場的事,和這次遊輪上的事,是同一個人乾的?”
“不是。”謝灼說,“原本我沒有留意,上次我在火場裡碰見了一個很奇怪的男人,那個人應該和火場事故脫不了乾係,但和這次在遊輪上持槍的,不是同一個。”
“你怎麼能確定?”卓一為問。
“聲音不一樣。”謝灼說。
卓一為深吸一口氣,靠進椅背。換了是其他人,他鐵定要罵對方一句神經病,火場的事過了五年,這人居然還能清楚地記得當時擦肩而過的一個男人的聲音。
但他是謝灼,一般人辨析不出來的聲音,他都能記住。
卓一為說:“好吧,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我要把當年縱火的人,還有整件事背後指使的人抓出來。”謝灼說。
病房門被叩響,柳淼淼在外麵。
卓一為起身道:“不打擾你們了,這次事太突然,很多工作都要臨時調整,我先回公司去了,你好好休息。”
謝灼說:“辛苦你了。”
柳淼淼和卓一為稍稍點頭示意,卓一為便出去順手把門帶上了。
病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謝灼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孩子,拍拍自己床邊的空位說:“過來,站那兒乾什麼。”
柳淼淼見他現在氣色好了很多,隻是肩膀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紗布,那槍子是為她挨的,她看了心裡固然不會好受。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低眉垂目,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謝灼伸手一拉,將她帶進自己懷裡,柳淼淼本能要掙紮,卻聽他很輕地“嘶——”了一聲。
謝灼道:“醫生早上才來過,說我現在右肩要儘量避免活動,以免導致傷口撕裂,特殊時期,你就不能乖一點兒?”
柳淼淼心裡愧疚,一下子便不動了,居然就真的像一隻被按了暫停鍵的小人偶一樣在他懷裡乖乖趴著。
她的耳朵貼在他左邊胸腔處,聽見裡麵那顆心沉穩有力的跳動。
柳淼淼忽然輕聲開口問他:“你疼不疼啊?”
“疼。”謝灼看著她,手一下一下地溫柔地撫摸懷裡人柔軟的發,“麻醉藥效快過了。”
柳淼淼一時有點無措:“那怎麼辦?”
謝灼唇邊微微牽起一抹弧度,“要不然你親我一下?能讓我麻醉的時間長一點。”
柳淼淼抬頭瞪了他一眼。
謝灼也不逗她了,換了話題問:“你當時怎麼會回來?”
柳淼淼說:“我走到一半把你說的路線忘了,找不到路,就回來了。”
謝灼眯眼,“你在說謊?那頭明明全是直路,這也能忘?”
柳淼淼眸子一垂,低聲說:“就是忘了。”
她心裡那點小心思,他又怎麼會看不穿。
這人演技太差,嘴皮子又太硬,不管是失憶前後,都不算是個好脾氣好相處的人。
過了會兒,頭頂落下男人一聲很輕的歎息。
“下回不要再這樣了,很危險。”
“那些人是衝我來的。”柳淼淼靜靜地說,“阿爸在騙我,五年前我不是因為車禍受傷的。前段時間我去了北京,經過一家酒店的時候,我想起了一場大火。”
謝灼微怔,“你想起來了?”
柳淼淼搖頭,“隻有一些很瑣碎的片段,想不起來全部,我隻知道自己一定去過那裡。當年醒來以後,我總覺得很奇怪,阿爸和周圍的人為什麼要瞞著我,不讓我去查以前的事情?直到這次的事,我覺得全都不是意外。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我不想把你也卷進去。”
柳淼淼從他懷裡慢慢地支起身,和他對視:“唐玥跟我說,五年前你也去過那家酒店,也在那次的火場裡,是不是?”
她的手覆上他的,指尖摩挲著他手背上的疤痕,“這裡的傷……就是因為那一次的事?”仿佛有感應般,指尖觸上他手背的一瞬,心裡某個地方也隨之狠狠抽痛,“是因為我嗎?你之前還沒有跟我說,我們為什麼會分開呢。”
“隻是一點小事,也不算分開。”謝灼看著她,聲音很溫柔,“我們約好在北京見麵,你沒有告訴我你來了,那晚酒店突然起了很大的火,我聽人說你在,所以我著急趕過去,但我來晚了,沒能找到你。”
傳聞的事得到證實,柳淼淼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我果然忘記了很多事……”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不重要。”謝灼牽著她的手說,“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柳淼淼看著他手背上的傷,他身上的傷,全部都是因為她。在曾經他們高中的照片裡,男生的模樣清秀又乾淨,仿佛一塵不染陽光。
可五年後第一次見麵,他是疲憊的,他抽著煙,喝著酒,甚至有段時間失去了自己最引以為傲的聲音,隻是因為被她遺忘掉的那五年,將他生生折磨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
這樣一點也不公平,不管是他們是出於保護她,為她好,所以才不想讓她回想起曾經的事。可她憑什麼自己躲在彆人的保護下,把一切都扔給他來承擔呢。
他本來不該卷進這一切,如果沒有她的存在,他也許還是當初那個陽光乾淨的少年。
柳淼淼覺得眼睛發澀:“如果我一直想不起來我們以前的事了,怎麼辦?你惦記了我這麼長時間,我卻把你忘了,這樣會顯得我很沒有良心,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麵前的人已經低頭吻住了她。
這次她沒有躲開,隻是微微出了神。
男人的唇溫涼柔軟,輕而疼惜地印在她的唇上。
謝灼說:“如果回憶讓你覺得痛苦,那我寧可你一直都無法想起。但兩個人之間,總要有一個人記得,不管是開心的,痛苦的,愛的,還是恨的。如果可以選擇,那就由我來承擔吧。”
她任由他輾轉親吻著她,她想起那夜他問過的問題,低聲說:“萬一……我是說萬一,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想起你是誰呢。我也沒辦法確定,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喜歡過你。這樣,你也不在意嗎?”
“在意,”謝灼捧著她的臉,很深地看著她,“所以你要好好努力了。努力再愛上我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快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