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年代文裡的炮灰後媽(十四) 番外……(1 / 2)

喬繼紅等了蘇卿夢許久, 才意識到不對勁,她站起身,船身猛烈地顛簸了兩下,一個突然起來的巨浪拍在密封的船窗上, 她的心也跟著突突了兩下, 就聽到有人喊道:“不好了, 有人落海了!”

她驚地衝到前麵, 透過玻璃看到的是蘇卿夢和林家英一起隨著巨浪一起掉入海中。

喬繼紅當即去開船艙的門, 要衝出去, 卻被周圍的人死死按住,旁邊的人對她說:“那兩個人鐵定沒救了,姑娘你不要衝動。”

“等等……剛剛掉下去的好像是文工團的蘇同誌……”

喬繼紅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她有些不相信, 怎麼會?上一刻蘇卿夢還在和她說,要去吃小籠包和海棠糕,下一刻怎麼就會掉到海裡呢……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腦子裡是一片空白, 一直到江淩風出現在她的麵前,眉眼沉得可怕:“蘇卿夢呢?”

喬繼紅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她又聽到有人在和江淩風說:“江師長, 掉下去已經有一會兒了,這裡是外海, 人肯定找不上來了……”

江淩風卻沒有聽, 他隻綁了一根繩子在身上就跳到了海裡——

他的水性很好, 但是外海的水麵之下處處是危機,這樣下水其實很危險,但是沒有人能攔住他。

喬繼紅麻木地隨著人群湧上甲板, 如今的海麵很平靜,就好像之前的大浪是她臆想出來的一樣——

她也希望那隻是她的一場臆想,蘇卿夢能在這個時候出來,傲嬌地嘲笑她的胡思亂想。

可是她隻看到江淩風一次次地潛入海裡,最終是跟隨他而來的士兵終於看不下去,才把他拉上來。

江淩風在海上尋找了七天七夜,隻找到了林家英的屍體,卻並沒有找到蘇卿夢的。

他想,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沒有找到蘇卿夢,那她就是還活著。

一直到了第八天,還是李建華過來一拳將他打倒,平時一直好脾氣的政委怒吼著:“江淩風,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還有一個師長的樣子嗎?你平時的理智去哪裡了?小蘇她已經死了!”

儘管江淩風已經筋疲力儘,但他依舊像隻困獸一般掙紮著,試圖著再一次下海去尋找蘇卿夢,還是李建華命令幾個士兵壓住他,一個手刀把他打暈,強行帶回了南疆島。

江淩風昏迷了三天才再一次醒過來。

醒過來之後,他始終沉默著,像是接受了蘇卿夢的死亡,李建華過來見他的時候卻覺得他的眼神不大對勁,太黑了,黑得恐怖。

“江淩風,小蘇走了,我們都很難受,但是你不能一直這個樣子。”李建華說。

江淩風麵無表情地說:“我沒事。”

李建華卻覺得他這樣比有事更可怕,想了想還是讓喬繼紅來見他。

喬繼紅走到江淩風麵前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麼反應,喬繼紅對上他的眼睛,被裡麵的死寂駭住,她還記得第一次見江淩風的時候,男人也是這樣麵無表情的,可是他的眼睛卻是明亮的,也正是因為他眼睛裡堅定的光才會吸引她。

她難受地哭了出來,這些天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場,眼睛早已哭腫,眼睛也已乾澀刺痛。

而江淩風就坐在那裡,不言不語,仿佛喬繼紅不存在一般。

喬繼紅再抬起頭的時候,下了決心,第一次對彆人說出自己的秘密:“江師長,我向你發誓,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請你務必務必要相信我。”

江淩風不為所動。

她接著說:“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來自於五十年後的二十一世紀,雖然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變成這個年代的喬繼紅,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是會存在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卿夢她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江淩風的眼珠子終於動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喬繼紅的身上,隻是依舊黑得嚇人。

喬繼紅知道這個年代不信鬼神,她的這些話有些驚世駭俗,尤其是江淩風自小在軍營長大,更不會信她這些話。

可她顧不得許多,不知道是為了讓江淩風相信還是讓她自己相信,她很是堅定地說著:“卿夢她其實是我養的貓,她被傳到這個世界就變成現在的蘇卿夢,你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我不認識以前的蘇卿夢,但是你想想看,去年三月前後的蘇卿夢是否有特彆大的轉變?”

江淩風的眼裡終於有了一絲亮光,因為蘇卿夢確實是在去年三月的時候一下子變得鮮活起來。

“繼續說下去。”江淩風因為太久沒有開口而聲音變得異常嘶啞,但是他身上的氣勢比以往更加強烈,壓得喬繼紅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停頓了一下,低下頭不去看他,繼續著其實她自己也不確定的話:“卿夢她是貓,都說貓有九條命,她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掉的,她一定還活在某個地方……就算就算她真的在這個時代死了,我們、我們還能在五十年後再遇到她,到時候隻要阻止五十年後的卿夢過來,就可以避免這場悲劇了……”

她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然後猛地抬頭望向江淩風,問道:“江師長你聽到我說的了嗎?”

江淩風點點頭,淡淡地回了她三個字:“聽到了。”

和喬繼紅談過以後,江淩風就直接出院,一切如常地回到家,見到哭紅了眼的楊東明,也隻是麵色如常地對他說:“你要讀大學就不該逃課。”

“江淩風,蘇卿夢那麼喜歡你,她走了,你就一點不傷心嗎?”楊東明嘶吼著質問。

高大而沉默的男人就靜靜站在那裡一聲不吭,當少年撲向他的時候,也隻是輕易地避開,再平靜地開口:“你該去學校了。”

楊東明恨恨地罵著:“你簡直不是人。”

江淩風不為所動,硬是將悲傷的少年扔到了學校。

喬繼紅延遲了一個月才再次出發前往海城,她走的時候還是江淩風過來送她,隻是這一次出發的人隻有她,再也沒有一個蘇卿夢了。

喬繼紅又一次哭了出來,江淩風還是那副樣子,她抬頭看向他,隻能看到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鷹眼,眸色深得叫人害怕。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又是一年的夏天,南疆島的夏天總是不缺大風大雨。

隻是如今的江淩風已經不會再去楊家和文工團了,南疆島上再無那個需要他遮風擋雨的人。

他和楊東明的最後一麵是在軍營外見的。

楊東明要去海城讀大學,通知書已經下來了。

已經成年的楊東明還有些許青澀,但已逐漸成長為青年,他看向江淩風的眼神也不再如從前,恰如江淩風也是冷漠得可怕。

沉默許久,楊東明極為冷淡地說:“江叔謝謝您這些年的照顧,我今後應該不會再回南疆島了。”

江淩風聽到這話沒什麼反應,隻說:“你已經成年了,往後的路自己走。”

楊東明朝著他鞠了一躬,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往後十年再未回過南疆島。

江淩風的預感並沒有錯。

也就是這一年的十月,京城的局勢翻天覆地,並開始“撥亂反正”工作,江淩風也是“撥亂反正”工作的對象之一,他被解除了禁令,而在第二年的春天,他被調往海城。

南疆島的春天一向很美,春暖花開,麵朝大海。

江淩風前往海城的前一天,李建華為他踐行。

雖然江淩風平時並不喝酒,李建華還是拿出了珍藏許久的白酒,“咱哥倆今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聚,今日不醉不歸。”

江淩風沉默地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你平時不喝酒,彆喝這麼猛。”李建華勸著。

“沒事。”他並不在意,又倒上了一杯。

李建華想了想,還是開口說:“聽說喬同誌在海城表現得很好,醫院那邊要培養她做醫生。”

“嗯。”江淩風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又是一杯白酒下肚。

李建華瞅著他不動的眉眼,想著他要是對喬繼紅有意思,早在南疆島的時候就有行動了,又換了一個人介紹:“你嫂子有一個小了十幾歲的表妹,也在海城,巧了,也是文藝工作者……”

江淩風杯子沉沉砸了下來,止住了李建華的話。

李建華明白他的意思,喝了一口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選了一個自覺比較安全的話題:“還是你小子有遠見,當初給賭對了,哥祝你今後平步青雲。”

江淩風才三十出頭,在這個時候調往海城,當真是前途無量。

李建華說完這句之後,江淩風卻是長長的沉默,他伸出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仰起頭一口飲儘。

“淩風?”李建華遲疑地叫了一聲。

“老李,我這一輩子做事,走一步算十步,從來沒有什麼後悔的,”江淩風凝視著前方,他能從一個孤兒走到今天,靠得不單單是一身好功夫,還有比其他人看得更遠的目光,也是通過無數次的博弈才有今天。

這麼多次的博弈,贏多輸少,即便輸了他也不曾後悔,隻有這一次,他賭贏了,可是他很後悔。

“老李,我很後悔,我不該賭這一次的,我其實可以等的,我可以等的,不管等多久都沒有關係。”

每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在想,如果他沒有去賭,如果沒有禁令,如果他能親自送蘇卿夢去海城,是不是結局全然不同?哪怕他一生都在南疆島,與蘇卿夢漸行漸遠,至少她也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著。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李建華猛地看向江淩風,才發現這個在部隊裡硬得像鋼板一樣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