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你混蛋(1 / 2)

顧什麼隻望了沈訴訴一眼,便斂了眸。

他的睫毛很長,但不似女子般纖弱嫵媚,隻濃濃垂著,襯得他的眸子更加深邃難測。

沈訴訴進來之前,他還在吃麵前那盤極為普通的白麵饅頭。

待來了人,他便沒再吃了,淨了手,拿白帕細細擦著。

雖不明身份,流落鄉野間,失去記憶,但他舉手投足間依舊矜貴優雅。

他側過頭去的時候,肩上的墨發滑落,露出脖頸上纏著的繃帶,隱隱露出些血色。

“姑娘,我犯了什麼事?”他開口,聲線緩緩,低沉悅耳。

“叫小姐,這個府裡的人,隻能這樣叫我。”沈訴訴叉腰說道。

“小姐?”他的尾音帶上了一絲疑惑。

莫非,他醒過來之前,是她府裡的下人?

沈訴訴鐵了心要騙他給自己白乾活,於是信誓旦旦說道。

“我在城外救了你,要不是我,你就死了。”沈訴訴開始添油加醋。

要不是她,他沒準還不會失憶,但他的命,確實也不一定能保住。

“這是救命之恩,要以——”沈訴訴本想說“以身相許”,但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味。

她支支吾吾半天,沒把後麵那幾個字說出來。

“以身相許?”他幫她補上。

“你想得美!”沈訴訴怒。

“要以湧泉報滴水之恩。”沈訴訴腦筋轉過彎來了。

顧什麼低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還是沒想起什麼東西。

他道:“小姐,我記不起什麼,若要銀財,我可能給不出來。”

“以工抵債你懂不懂!”沈訴訴恨他是個榆木腦袋,“我缺一個侍衛保護。”

按道理來說,一位閨閣小姐,是不需要什麼侍衛保護的。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遇到什麼危險?

但沈訴訴不一樣,用沈嚴的話來說就是嫉妒我家乖女的人太多了。

實際上是沈訴訴自己口無遮攔,行為放肆,和很多人都有仇。

沈嚴擔心她某天被人擄走,亂棍打死,所以一直執著於給她找個能保護她的侍衛。

當然,以前請來的,有點功夫的人都有脾氣,大多都被沈訴訴氣走了。

有個特彆窮的,因為沈府給得實在太多了,勉強留了下來,但也不敢去跟著沈訴訴,正是重九。

“侍衛?”顧什麼聽見沈訴訴說的話,微微皺眉。

他想,這是救命之恩,自然應該報答。

於是他起身,行了個古板迂腐的拱手禮,沉聲道:“自然會護得小姐周全。”

沈訴訴原以為此人奸詐,定會迂回兩句,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被自己忽悠住了。

她被他這嚴肅的做派嚇到,連忙往後跳了兩步。

“你——你先吃兩天饅頭,這是你得罪本小姐的懲罰。”沈訴訴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嬌聲道。

她方才被嚇了一下,情緒起來,又感覺身子有些不適了。

顧什麼問:“我做了何事,得罪了小姐?”

跟在她身後的小滿也疑惑,低聲問沈訴訴:“對呀,小姐,他犯了什麼事?”

昨日夜裡,他與沈訴訴到底發生了什麼,到現在還是個未解之謎。

“你——放肆,這等問題都敢問,我說你有就是有。”

沈訴訴險些紅了臉,側過頭去,才勉強壓下羞惱之意。

她一激動,手腳發軟,小滿連忙攙著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小姐,我去給你取暖爐。”小滿提著裙子,急匆匆跑了出去。

沈訴訴的細眉微蹙,靠在椅子裡,揉了揉眉心。

顧什麼坐在床邊,雖重傷初愈,但見客時,依舊脊背挺直,坐姿端正,雙手放於膝蓋之上。

這樣的坐姿更顯得他身姿挺拔,身材絕佳。

與沈訴訴這樣的病秧子不一樣,他自幼習武,學習的都是正統的武學,渾身上下都是蓬勃的生命力。

沈訴訴沒走,他也沒去做彆的事,也沒有失禮地一直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他的視線刻意避開了她,隻掠過她的曼妙身影,專注看著屋裡的水墨屏風。

沈訴訴單手托腮,眼睫半掀,隨意掃了他一眼。

忽然,她似做了賊一般直起身子,將身後的窗推開一些,朝外看去。

窗外一點明媚春色映入眼簾,雨後白日的朦朧霧氣間,紅花綠葉掩映。

小滿還沒帶暖爐過來,但她是難受得緊了。

這病跟了她十幾年,但到現在她都不堪折磨。

“手。”沈訴訴的明眸盯著顧什麼,朝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上。

“什麼?”顧什麼問。

“你的手。”沈訴訴氣得麵頰都紅了起來,“你現在是我的侍衛了,要聽我的話。”

顧什麼看了眼她細白的掌心,他注意到沈訴訴麵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病色。

這姑娘身子弱,應當是有什麼疾病纏身,他看了一眼便得出答案。

他將自己的手指搭在她的掌心上,指尖屈起,隻有指骨貼著她的掌心。

這樣的雙手相觸,儘量避免了失禮的尷尬。

但沈訴訴很不滿意:“你嫌棄我?”

“並未。”他斂眸道。

隻是這樣,實在是有些不妥。

他的體溫對她而言有些灼燙,沈訴訴的雙手將他的手掌攏著了,她腕上帶著的翡翠鐲子輕盈晃了晃。

果然,與昨晚一樣,貼著他能緩解自己的病症。

沈訴訴咬著唇,麵上泛著淡淡的粉色,她的杏眸眯起,支支吾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