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五章 我很怕(1 / 2)

佛堂內, 燈火通明,香案上燃著燭火。

殿內正中,從上懸掛著一個巨大的鍍金籠子, 金籠落了鎖, 除非將鎖打開,不然,很難想象居然有人能從那金籠的狹窄縫隙裡鑽過。

金籠內放著一副刀架, 刀架上橫著一柄寒光森森的橫刀, 那刀鋒所指的方向,正是梅縣令所居住的宅邸。

至於是如何確定橫刀所指方向的具體位置, 明清大師給出了解釋:“正午之時,陽光會找到佛堂內, 按照那刀影的長度可以確定橫刀所指方向距離清泉寺共有多少距離。”

“二者關聯,也是橫刀轉移方向之後, 梅縣令與我們研究之後才得出。”明清解釋道。

沈訴訴看了那橫刀一眼,便感知到了絕世兵器的壓迫感,刀上有古怪的紋樣, 也不知是何用處。

“這橫刀的樋, 模樣有些古怪。”顧長傾道,“我不曾見過這樣鑄造的樋紋。”

沈訴訴問:“樋是什麼?”

明清大師輕咳一聲道:“沈小姐,通俗來說,就是刀上的凹槽,可以減輕刀身的重量,也方便……殺人時放血。”

沈訴訴聽了, 一驚,手抖了起來。

顧長傾知道她就是又怕又喜歡湊熱鬨,便攥緊了她的手, 讓她冷靜一些。

“要不然怎麼說這刀邪性重呢?”明清大師道,“我清泉寺的僧人日夜念誦經文,也能沒能壓住這刀的氣息呢?”

“明清大師,也信是這魔刀殺人?”顧長傾有些驚訝。

“當然不是。”明清微笑,“我寺裡那麼多僧人,天天吃飽了沒事做,總要給他們找些事來做。”

顧長傾:“……”

“這樣也能安慰一下寒山縣裡的百姓,我們不信這等事,但他們可因為魔刀的傳言夙夜難寐。”

“可是,魔刀被我鎮壓之後,寒山縣還是有人死去,此事就棘手了。”明清皺眉說道。

“明清大師,您確定不是您的金籠鑰匙被偷了嗎?”顧長傾問道。

“不可能。”明清篤定說道。

“金籠的鑰匙在何處?”顧長傾問。

“在這裡。”明清大師有些不好意思。

他對沈訴訴行了一禮道:“沈小姐,您可以暫時避讓一下嗎?”

沈訴訴問:“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嗎?”

“咳咳,老僧要脫鞋。”明清大師不好意思道。

沈訴訴愣了好一會兒,這才躲到佛堂後邊去。

明清抬腳,把自己的靴子脫了下來,又從裡邊拈了一枚金鑰匙出來。

顧長傾算是明白他為何如此篤定金籠鑰匙不會失竊了。

能鬨出這等事的幕後黑手,多少也算得上是個人物,他總不能去脫一個老僧的鞋子吧?

“咱們百姓藏匿重要物品的手段,還是要學習一下。”明清一邊說,一邊用鑰匙打開了金籠,“南公子,您請看吧。”

沈訴訴在後邊聽見明清脫完鞋了,於是趕緊跑了出來。

“哦,沈小姐出來得這麼快?”明清大師驚訝。

“過來。”顧長傾又把她的手牽住了。

“二位才剛成親,感情令人羨慕。”明清大師說著客套話。

顧長傾一手牽著沈訴訴,一手點著燈,在那橫刀上照了一圈。

“沒有痕跡。”他抬手,在橫刀的刀柄上按了一下。

橫刀的金屬表麵極其光滑,他一按便留下痕跡,這說明,在此之前應當沒有人碰過這把刀,又或者是痕跡被清除了。

“我派僧人在此日夜誦經,實際上是讓咱們寺裡的僧人盯著這魔刀,但——被派出誦經的僧人都說他們當晚一恍神,待清醒過來的時候,那魔刀就已經動了方向。”

顧長傾點了點頭,他又隨著沈訴訴在屋內搜尋片刻,在佛堂旁的窗台上,他摸到一絲粉末的痕跡。

“這是什麼?”沈訴訴好奇,靠了過去。

“莫動——”顧長傾正待阻止沈訴訴,但她已湊近了。

沈訴訴剛嗅了一下那粉末,就昏在顧長傾懷裡了。

顧長傾:“……”

他將她擁著,抱了起來,手指一撚,將剩餘的粉末用紙包接著。

他倒不懼這等迷藥,隻是普通人估計承受不住。

明清還在佛堂外邊等著他們,待顧長傾出來的時候,沈訴訴已經暈倒在他懷裡。

“這——”明清大驚。

顧長傾將裹著迷藥的紙包收好,點了點頭,讓明清不要驚訝:“是西域傳過來的迷藥,隻要順風吸入,就會失去意識。”

其實沈訴訴本來不用暈倒,但她偏要聞,聞了一下,這不就倒了嗎?

“此事確實是有人在幕後謀劃。”顧長傾道,“我先送大小姐回房歇息,其他明日再議。”

“那這魔刀?”明清問。

“我已將魔刀放歸原位,將其指向沒有宅邸的遠郊。”顧長傾道,“若真有人意圖對梅縣令行不軌之事,他定要來移動此刀。”

“是。”明清將金籠放下,又鎖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將鑰匙塞到自己鞋子裡,顧長傾咳了一聲,似乎有些無法接受。

顧長傾抱著沈訴訴回了房,清泉寺已為他們備好住處,這裡的小院本來就是為往來香客準備的,陳設依照普通人的寢室布置。

他將沈訴訴放在床上,在床邊的案幾上將今日所得寫了下來,等著沈訴訴醒來。

沈訴訴失去意識之後,過了好一會兒才蘇醒,她睜開眼,看著自己眼前的帳幔,愣了許久。

“顧南舟?”沈訴訴翻過身,盯著守在床邊的顧長傾看,她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有些迷茫。

“你聞了佛堂內遺留的迷藥,暈了過去。”顧長傾起身,給她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身子還舒服嗎?”他低聲問道。

“沒什麼事。”沈訴訴雙手接過那杯水,怒道,“顧南舟,你怎麼沒有保護好我?”

“難道就我一個人暈了嗎,你怎麼沒有暈?”沈訴訴覺得自己很沒有麵子。

“或許是我幼時有接受過相關的訓練?”顧長傾也想不起來與自己有關的事,這隻是他的猜測。

“你你你,聞了不會暈,怎麼不替我都聞了?”沈訴訴不依不饒。

顧長傾低眸,認真注視了一下沈訴訴的眼睛,確認她神識清明,沒有任何問題。

“若我也暈了,誰抱你回來?”顧長傾輕笑了一聲說道,“寒山縣很危險,訴訴最好彆離我太遠。”

沈訴訴盤腿坐在床上,頰側的發絲垂落,她撇了撇嘴,有些挫敗。

果然,真遇到了事,就顯出她的不聰明來了。

“怎麼?”顧長傾已將今日的記錄寫完,他順手把沈訴訴抱了過來,替她拆著頭上的發飾。

“我是不是很傻?”沈訴訴想起自己夢裡剛入宮時候的樣子了,什麼人都可以騙她害她。

“嗯?”顧長傾的手指在她的發絲間穿過,他笑了笑說道,“不傻。”

“你騙我?”沈訴訴怒。

“嗯。”顧長傾看著她的眼睛,承認了。

沈訴訴掩麵:“我也想聰明點。”

“變聰明的代價很多。”顧長傾勾著她的發絲說道,“訴訴這樣就很好。”

“好在我可以暈過去被你嘲笑嗎?”沈訴訴支棱起來了。

顧長傾被她逗笑了:“訴訴,我可沒有笑你。”

“顧南舟,你可以不要笑著說這句話嗎!”沈訴訴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推著顧長傾的胸膛,開始說氣話:“早知道我就入宮,入宮了我就能成長得更聰明點。”

沈訴訴想到了夢中最後的自己,借著紙鳶將推倒這個魏朝的信息傳了出去,多麼的帥氣。

她正想著,顧長傾已捉住了她的手腕,握得很緊。

他的掌心極熱,將沈訴訴的肌膚灼著,竟有些發燙。

“不許入宮。”他說。

“你說不許就不許?”沈訴訴仰頭說道。

顧長傾想起她夢裡所呼喚的名字,他挑眉問道:“去找魏勉?”

“誰要找他了!顧南舟,你說的什麼蠢話?”沈訴訴一扁嘴,竟要哭出來。

顧長傾一慌,連忙將她按在懷裡:“莫哭。”

沈訴訴想到未來之事,一口氣沒順上來,呼吸變得急促。

好在這是夏季,天氣炎熱,再加上她靠在顧長傾懷裡,所以怪病沒有發作得太厲害。

“我才不找他,我又不認識他,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沈訴訴敲著顧長傾的肩膀,怒道。

“是——”顧長傾拉長了音調應道。

“顧南舟,我真不認識他,我夢中呼喚他,也隻是夢見了我去宮中之後發生的事,可能是幻想。”

沈訴訴皺著眉說道:“反正我討厭皇宮。”

“嗯。”顧長傾好脾氣地哄她,“你現在不是在江南,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嗎?”

“好吧好吧。”沈訴訴的氣順了下來。

她就是氣自己太傻,這事說起來也怪沈嚴,從她所夢見的未來看,她也不是什麼天生的笨蛋。

如果沈嚴好好教她,沒準她現在也是個聰慧端莊的大家閨秀。

不過……按她老爹那個智商,好像也教不了她許多,沈訴訴如此安慰自己。

唉,他們不過是一對笨蛋父女罷了,真可憐。

沈訴訴裝模作樣地歎氣。

她的氣一陣一陣的,現在緩下來了,也沒多傷心了。

但她歎氣,顧長傾卻當真了。

他將懷裡的她麵頰捧了起來,盯著她認真問道:“還在生氣?”

“嗯!”沈訴訴順著他的話說。

“那訴訴要如何?”顧長傾又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她的長發問道。

“我要去沐浴。”沈訴訴話鋒一轉。

“我讓下人過來備水。”顧長傾應道,他去外邊吩咐了一下。

“我沐浴的時候,小滿都會在旁邊伺候我,幫我擦擦背什麼的……”等他回來之後,沈訴訴嘟嘟噥噥。

顧長傾微笑地沉默。

“你說好要做小滿做的事!不會到了寒山,你就食言吧?”沈訴訴仰著頭,使出了激將法。

“也……也不是不行……”顧長傾的俊眉微皺,略有些猶疑。

不過,在他猶豫的時候,他的麵頰已紅了起來。

光是想想,這場景就多少有些……羞於啟齒,難以言說,令人……咳咳……令人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