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臉嫩少年看著在下麵滿地打滾,痛苦□□的陸遙遙,有些風中淩亂。
“高數?算術?這,這算什麼心魔?”
青衣少年也沉默了,他原想著陸遙遙先前碰上那岐夢蛇叫的那般淒慘,估摸著是怕些蛇蟲鬼怪之物。
此刻她剛把它給殺了,直麵那血肉淋漓的一幕,估計更加恐慌畏懼。
不想進入夢魘,她既沒有因為殺了妖獸而餘悸,也沒有因為瀕死之際而後怕,居然獨獨夢見了算術。
岐夢蛇的夢魘能夠反應一個人內心最害怕,最難忘的東西。
由此可見陸遙遙是真的怕。
“……沒出息的家夥。”
青衣少年嘴角微微抽搐,一股難以忍受地彆開了眼。
平日裡見慣了對方冷淡漠然模樣的少年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由樂了。
“嘿,是沉師兄你自己非要好奇看小師弟畏懼什麼,結果知道了反倒還說起他的不是了。天底下哪有你這麼得了便宜賣乖的人?”
他也隻敢這麼調侃幾句,瞧見青衣少年冷冷瞥了過來,他立刻見好就收。
臉嫩少年看向還在夢魘中掙紮的陸遙遙,覺得既心疼又好笑。
世上三千煩惱擾人心神,在他這裡竟然隻是囿於一道算術之中。
可見道心純粹澄澈,還是個少年郎啊。
陸遙遙他們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被全然困在了夢魘之中。
若是放著不管的話不出一個時辰估計就會迷失在夢裡,然後一點一點被岐夢蛇吞食殆儘。
秘林周遭的白霧越發濃重,過不了多久便會蔓延此方天地,分不清真實和虛幻。
青衣少年收了桃木劍,從半空緩緩落地。
草葉泛著白露和血水,濡濕鬆軟,踩在腳下似陷在沼澤般讓人不適。
臉嫩少年也跟了過去。
“沉師兄,小師弟好像快不行了,我過去幫他療傷,勞煩你將這岐夢蛇的妖魂給清理了,彆讓它再吞噬旁的修者。”
他說著也不管對方什麼反應,趕緊上前把陸遙遙從血泊中給撈了起來。
趁著她還在痛苦大喊“不會”的時候,眼疾手快的往她嘴裡塞了一顆丹藥。
“咕嚕”一聲,幾乎是在吞咽下去的瞬間,陸遙遙被妖氣劃傷的血立刻止住了,蒼白的臉色也多了一分血氣。
青衣少年已將妖魂斬斷,白茫茫的霧氣被他劍刃劃破,日光終於透過秘林,從樹葉之間落下細碎的光斑。
寒氣消散,四周漸漸回暖。
他將劍收回,給身上施了個清塵咒。
做了這一切後他並沒有上前,隻抱著手臂站在原地淡聲詢問。
“如何?”
由於陸遙遙的修為太低,高品階的丹藥服用下去反而不好吸收。所以臉嫩少年給她塞的那顆隻是中品。
然而繞是如此,對她來說也是立竿見影。
她應該在青衣少年斬斷妖魂後就從夢魘中清醒過來才是。
臉嫩少年皺了皺眉,用神識感知了下。
感知的結果讓人大吃一驚。
“?!她靈體自爆了!”
一般來說想要入道修行的修者必須具備三個條件,一是靈根,二是靈脈,三是靈體。
靈根決定資質,靈脈決定根基,而靈體沒有前兩者那麼重要,卻又像是空氣那樣不可或缺。
它是容納和儲存靈力的容器。
它要是自爆了,靈力便也跟著從體內散儘,修者體內的靈根和靈脈沒有了靈力的滋養。若不及時修複,修為削弱還算好的,重則靈根斷裂,靈脈枯竭,徹底成為一個廢人,再無緣仙途。
而很顯然,陸遙遙是後者。
因為她的修為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削無可削了。
“怪不得她修為不過練氣就敢進秘林,原來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而是為了修複靈體不得不舍身犯險啊。”
先前在高處的時候,他隻覺得陸遙遙比起尋常少年身量要纖細矮小些,起初也沒太在意。
畢竟男孩子嘛,普遍發育得晚。
結果現在近距離看後,發現陸遙遙不僅身量小,整個人瘦削得厲害,臉頰兩側也有些凹陷,儼然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加上知曉了她自爆了靈體,身上新傷舊傷不斷,臉嫩少年自然而然腦補出了“草根少年家境貧寒,被人欺辱,飽受折磨”的可憐弱小又無助的畫麵。
嗚嗚嗚,小師弟好慘,好可憐啊。
正在他被自己腦補的畫麵給弄得酸澀難受的時候,隻聽耳畔傳來青衣少年的一聲嗤笑。
“……師兄,你是在笑話我哭鼻子嗎?”
臉嫩少年有些惱羞成怒,眼眶紅紅地瞪著對方。
“沒笑你,笑的是他。”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對方。
“你看,本來他都已經自爆靈體快無望仙途了。這麼緊要的關頭他居然還能蠢到把岐山夢和岐夢蛇給搞混,這還不夠好笑嗎?”
越說到後麵越難以忍受,他俊美的麵容也染上了一抹嫌棄。
“真不知道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事,今生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同門。”
臉嫩少年脾氣向來和善,和對方一並下山尋人的這段時日也是諸多忍讓,然而饒是泥菩薩也有三分性子。
他忍無可忍,冷不丁道。
“沉師兄上輩子做了什麼孽事我是不知道,不過若是師兄再繼續這樣下去,倒是會積下不少口業。”
“你……”
臉嫩少年先發製人,打斷了他的話。
“好了,沉師兄既然已經處理好了那妖獸,我禦劍不穩,小師弟就勞煩你了。”
說著,也不管他什麼反應,將地上的李生和牛子林一手拎著一個,徑直禦劍離開了。
這下青衣少年再反應過來就是傻子了。
什麼禦劍不穩,宗主親傳怎麼可能禦劍不穩?分明是知道他不喜那少年,故意留給他惡心他的。
偏偏他還不能放著對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