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為你童心未泯的朋友摳出一座芭比夢幻城堡吧!]
發布完這離譜的任務後, 係統便又裝死不作聲了。
任陸遙遙怎麼喚也不作聲。
啊,為什麼每次都這樣?
在她以為自己可以順利好好修行的時候,總會冒出來這麼一遭?
“啊, 又掉了。”
陸遙遙正煩躁著抓頭發,一旁的白十九突然出聲。
隻見他正在堆一個雪人的頭,剛放上去,因為沒固定好摔在了地上。
他也不氣餒,拍了拍頭上的雪正要重新滾一個,剛要動手敏銳地感知到了不遠處的視線。
白十九抬眸, 對上陸遙遙幽怨的眼神手上動作一頓。
“……怎麼了, 乾什麼這麼看著我?修煉不順利?”
這才剛開始啊,什麼心法怎麼困難?
因為陸遙遙尚未拜師,一般入道都是長者以神識來引其探尋, 這樣才不會有誤入歧途, 走火入魔的風險。
所以白十九以為她並未入道,進入領域修的是心法不是道法。
陸遙遙反應過來自己把情緒表現臉上了, 主要是係統那個任務雖然是一個修行,可內容卻給白十九摳出一座夢幻城堡。
她想不聯想到係統發布給她的任務是根據少年的靈感來的都難。
所以沒控製住, 看向對方的眼神都帶上了一點兒幽怨。
可瞧見白十九一臉關切詢問她的模樣, 陸遙遙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以怨報德了。
人好心帶她進領域修煉,她怪人家做什麼?要怪也該怪那個不靠譜愛折騰人的狗比係統才是。
而且仔細想想,她應該慶幸的, 至少它不是讓她用腳來摳……
陸遙遙隻能這麼CPU自己,才能讓她好受些, 心平氣和地接受這個離譜的任務。
她收拾好情緒,搖頭,“沒事, 我就是看看你在做什麼。”
白十九狐疑地看了陸遙遙一眼,明顯不信,卻也還是回應了。
“還能乾什麼?堆雪人啊。”
本來以為陸遙遙不會感興趣,不想這一次她卻徑直走了過來,團了個雪球放上去。
等確定它不會掉下來後,低頭問坐著地上的少年。
“是這樣嗎?”
白十九愣了一瞬,“啊對……”
她拍掉手中的雪,往四周掃了一眼,狀似不經意開口。
“對了,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你領域裡天上飛的地上爬的,什麼都有,但是唯獨少了一樣東西。”
“什麼?”
陸遙遙直視著白十九的眼睛,在他懵逼的神情下提議。
“你不覺得少了幾間房屋嗎?”
白十九沉默了一瞬,語氣複雜道:“這領域隻有我一人,我造屋子給誰住?”
陸遙遙反駁,“誰說隻有你一個人?我不是人嗎?你不是說我想修行什麼都可以找你嗎,我日後沒準就是你這領域的常客,造個屋子給我住不成嗎?”
造屋子,還常住?在彆人的領域裡?
不用看白十九的表情陸遙遙也知道自己這番話有多離譜。
可她沒辦法,這是白十九的領域,沒有他的同意她是不能動他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冰一雪的。
“你放心,既然是我提議出來的,也不需要你動手,我自己來就成。隻要你允許我……”
“陸遙。”
白十九忍無可忍,揉了揉太陽穴。
“你到底是來這裡修行的還是專門來折騰我的?”
陸遙遙:“當然是來修煉的。”
“那你還要在我領域造房子?!”
少年少有的情緒外露,把陸遙遙給嚇了一跳。
“這,這不行嗎?”
她以為對方是覺得自己貪玩,趕緊解釋。
“等等,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想玩,我,我是陪你玩。我看你一個人在那裡挺無聊的,你是我朋友嘛,我不好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對,就是這樣。”
陸遙遙說著連自己都覺得自相矛盾的話,心虛得不行。
“那這樣,我先修行,修行結束後我再來堆雪人造屋子?這樣勞逸結合,兩不耽誤,你看如何?”
白十九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從認為他在領域造景浪費靈力,到如今突然心血來潮想要參與進來。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發現對方竟然是認真的,而不是在和他開玩笑。
她是真的想要在他領域裡造房子。
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過了許久囁嚅著嘴唇有些無力道。
“……彆的不提,我就問你一件事,你知道領域是如何結成的嗎?”
陸遙遙點頭,“心之所象,神識所化,是心境中的一境。”
心境分為兩境,一是修為境,也就是劍域,刀域這種可以對人造成物理傷害的境域。
二則是識海境,為修者的精神領域,能對外人造成精神攻擊的。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於修者而言都是極為私密的領域,若是沒有得到其主的允許,一旦貿然入侵其中會被立刻驅逐攻擊。
輕則癡傻,重則七竅流血而亡。
當然,這是在前者修為高於後者入侵者的情況下,反之則相反。
白十九頭疼了,“既然你知道,那你還敢提這種要求?”
見陸遙遙盯著他還是沒明白,他惱羞成怒道。
“你是存心捉弄我是吧?你是仙門出身,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凡人,彆告訴我你不知道除了合道的道侶之外,旁人是不能貿然變更領域的!”
領域是私人地界,白十九讓陸遙遙進來已經很不錯了,斷然是不會讓她亂動的。
不然他日後有了道侶,和人合道神交的時候對方進入他的領域識海,發現這裡還有旁人使用過的痕跡,而且還是個男的。
他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陸遙遙噎住了,這她還當真不知道。
媽的,這狗比係統,一天到晚瞎搞!儘給她出難題。
她很想要就這麼算了,畢竟白十九不在她的攻略範圍,她這樣會給對方帶來很大的困擾的。
二來看之前她提起尉遲雪就急眼,對女主護犢子的反應,很明顯他已經心有所屬了。
但是這係統很狗,任務完成不了她的神識會被困在這裡。
有係統的掩護,白十九倒是不會覺察到什麼,可現實中她會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完成任務為止。
“好吧,我明白了。”
她擰著眉頭這麼說道,見少年玉麵上透著沒有褪去的薄紅,眼眸微動。
“可是我還是想和你一起造景。”
“你!”
陸遙遙連忙開口,“你先聽我說完。”
她低著頭看著地麵,冰層厚重,模糊映照著她的麵容。
“是這樣的,你先前與我說了些以前的事情,我雖然還不能完全記起來,但是卻隱約有了些關於你的印象。”
“我記得小時候好像的確有過這麼一個哥哥來過我家,我很喜歡他,不僅是因為他生的比家裡所有的哥哥姐姐都漂亮,還因為他和他們不一樣,他會陪我玩兒,會給我買好吃的,還會給我講故事,所以我才有了這樣的想法……”
陸遙遙是為了目的在打感情牌,可她說的也是實話。
被白十九剛才那麼一說,她腦子裡還真閃現過一些片段。
白十九的確是原主的朋友,不對,更像是兄長。
那些片段裡很多都是他帶原主玩耍的畫麵,儘管很模糊,可她還是能夠辨彆出來。
她說到這裡一頓,觀察著少年的反應。
白十九神色動容了一瞬,大約是想起了原主這些年的遭遇,他沉默了。
許久,他沉聲開口:“……好吧,你若想造房子就造吧。”
陸遙遙眼睛一亮。
“但是。”
白十九板著臉對她說道,“這裡畢竟是我的領域,在你離開領域之後我會把你留下的所有痕跡全部抹去。”
言下之意是玩兒可以,但是他不會讓她的造景留下。
這對陸遙遙並沒有任何影響,她又不是真的想要在人領域造房子住下來,她立刻點頭答應。
白十九嘟囔,“嘖,真是的,這叫什麼事兒?第一個動我領域的居然不是我的道侶是你……”
“好了,這裡就我們兩個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我不說沒人會知道我來過你的領域,還在裡麵造景的。”
陸遙遙也覺得對方為了自己的任務犧牲挺大的,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要不這樣,等我以後也能結領域了,我也把你帶進來,你想怎麼造景怎麼折騰都隨你,成不?”
白十九白了她一眼,“誰稀罕去你那三畝地大的領域。”
好在他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既已經鬆口答應了,也沒再繼續叨叨著不放。
他拍掉身上的落雪,漫不經心問道:“說吧,你想造個什麼樣的房子?草屋,瓦房?”
陸遙遙:“都不是,我想造個夢幻城堡。”
白十九:“……蛤?”
好像這個世界沒有城堡這類的說法,陸遙遙糾結著不知道如何描述。
她邊形容邊比劃著,“就是那種比較華麗的屋子,宮殿,對,就是宮殿那種。”
“我想用冰造個水晶宮殿。”
“……當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少年掃了一眼周圍,找了一塊空曠的地方,正要凝一座冰山出來。
“等等。”
白十九有些不耐煩了,“又怎麼了?”
陸遙遙上前製止了他的動作,“我說了是我造景,哪有你動手的道理?”
“你繼續在這兒堆雪人玩兒吧,我弄好了叫你來驗收下成功。”
她將少年推到一旁,擼起袖子扛著一枝春雄赳赳氣昂昂地上前去了。
架勢很足,氣場也很強。
白十九順著看去,陸遙遙徒手拿著木劍往冰麵一插,一鑿!
冰沒鑿出來,自己卻因為慣性摔了個屁股墩兒。
“噗!”
白十九本來還有些介懷陸遙遙在自己領域造景的,結果一看她這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傻不傻?我的領域裡一切都是我靈力和神識幻化而成的,你這樣是不行的。”
他手腕一動,一把冰劍出現在了他手中。
白十九隨意往地上一劃,便是一道深不見底的冰隙。
“你得這樣,用劍氣來鑿。”
這陸遙遙當然知道,但是這是白十九的領域,和楚闊身死後沒有意識的情況不同,前者若是有除了主人之外旁人的劍氣出現會被立刻壓製,更甚者無法動彈。
除非是和他神交過的道侶才能在這裡隨意使用靈力。
這也是為什麼係統發布的任務是讓她徒手造景。
他似乎也反應過來了,尷尬地笑了笑。
“對哦,你好像不能用。”
“那你試著用拳頭砸吧,對,這個其實更簡單。就像這樣!”
“砰!”
話音剛落,衣袖一掠,少年猛地一拳砸在了地上。
“哢擦哢嚓”,這一次不僅冰麵裂成了蜘蛛網,就連不遠處的山頭也跟著抖了一抖。
緊接著,地麵震動,“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有什麼東西驟然傾塌,白茫茫一片鋪天蓋地落下。
陸遙遙瞳孔一縮。
白十九這麼一拳下去竟然,雪、崩、了!
臥槽,我擦擦擦!
這是什麼大力怪,真這一拳下去你可能會死之毀天動地破滅拳!
恐怖如斯!
陸遙遙震驚不已,眼看著那雪就要把她給埋了,她拔腿就要跑,少年衣袖一揮。
漫天的大雪在半空驟停,他手一抬,飛雪玉花倒回山頭,一切回歸原樣。
“我示範好了,你就這樣取冰造景吧。”
陸遙遙:“……”
不要說得就跟撿起一塊石頭那麼輕鬆啊大哥,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這麼大力變態!
“……我試試吧。”
儘管她的力氣遠沒有白十九那麼大,但是她畢竟是修者,砸冰取材並不是難事,隻是更費力費時一些而已。
更何況這種修行的目的本身就是為了淬體,每一次取冰都是對她身體的一種淬煉。
“砰!砰!砰!”
陸遙遙雙手握拳,埋頭苦砸。雖然白十九在領域中對她沒有設防,所以周遭的冰雪並不算太難挨。
這一點比起在楚闊的劍域裡的侵入骨髓的寒冷不知要好上許多。
但又因為少年是體修,非劍修,這裡的一切都固若金湯。
她感覺冰麵不是冰麵,而是鋼鐵,每砸一拳都疼得她齜牙咧嘴,嗷嗷直叫。
一個時辰過去了,陸遙遙才取出來半人高的冰塊兒。
她的鼻子和眼眶都紅了,不是凍得,給疼得。
更誇張的是她的手,血糊糊一片,在銀白之間分外刺眼。
不遠處的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手中團雪球的動作,直勾勾盯著雪地砸冰的陸遙遙。
看了半晌,而後覺出了點兒什麼。
白十九眯了眯眼睛,“原來如此……”
這四個字是說出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一開始他還挺驚詫於陸遙遙竟然為了造個景這麼賣力,後來仔細一看,實則不然。
其他人或許在陸遙遙打了一番苦情牌,裝了個可憐後,還真給她帶偏蒙混糊弄。
當然,白十九也險些被騙了。
可誰讓他生了一顆道心,很快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兒。
她看似在砸冰取材,實際上每一拳力道都用得極為均勻,輕重一致。
而且每一下都將渾身上下的肌肉帶動,連帶著靈脈也被貫通運轉。
這哪裡是造景,這是在淬體啊。
好一個陸遙,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這麼套路我!
白十九險些氣笑了,不僅是氣她欺騙自己,更氣她對他沒有一點信任。
她根本什麼也沒想起來,至少沒有想起他是誰。不然她大可以直接挑明了告訴他,而不是要用這樣彎彎繞繞的方式來達到目的,讓他鬆口。
他本來很生氣的,生氣到想要一把將她從自己的領域驅逐。
然而視線落在她血肉模糊的手上的時候那火氣又平複了下來。
領域中的一切都是虛幻的,隻要他不對她出手,她在裡麵收的傷出去了之後都會痊愈。
但是疼痛卻是真實的。
白十九也曾在領域中修行過,知道陸遙遙此時承受的痛苦極大。
淬體就是如此勞其筋骨,若是不痛不癢,根本達不到淬煉的效果。
因此儘管白十九看得有些不忍,卻也並沒有出聲製止。
他眼眸微沉,盯著少年纖細消瘦的身影,天地浩然,她渺小至極。
卻比他在領域之中所有的造景都真實鮮活。
陸遙遙砸了多久,白十九就盯著她看了多久。
本以為這造景她需要花費至少幾日夜不停歇才能完成,可漸漸的,陸遙遙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道也開始逐漸增大。
她成功淬體了!
白十九驚訝地微睜大了眼睛,儘管淬體的效果並不顯著,隻是從一個杯子的容量達到了一個盆的容量。
可要在這樣短時間做到這種程度的,在他身邊,乃至整個太乙他都沒有瞧見幾人。
況且她還是個劍修,這就更讓人意外了。
陸遙遙不是沒有注意到白十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她時間緊任務重,精力全部放在造景上了,哪裡有時間去管他在乾什麼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