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066 深夜(2 / 2)

他隻得跟上。

說起來,在這裡遇到彌彌純屬巧合。

他剛完成一個委托任務,打算回高專。隻是隨意往街道右邊瞥了眼,就看到了酒吧內的彌彌。因為酒吧的牆壁一般都是落地玻璃牆,即使在外麵也能將酒吧內混亂奢靡的情形一覽無遺。

他沒有跟彌彌跟得太緊。

見她走的方向是回高專的方向後,就一直與她保持兩米距離。

細雨紛紛下,她雙手背後搖搖晃晃地走著,又長又亂的頭發隨意披散,短裙下被長筒黑絲襪包裹住的雙腿修長好看。

初次領略彌彌同學的惡劣,她也是以這副姿態背對著他上樓梯。那時候他天真的自己跟彌彌同學之間是可以友好相處的,直到滾熱的紅豆湯朝他的腦袋澆下來。

那天晚上,他哭了很久。

第二天眼睛都是腫的,縮在房間裡猶豫了好久,才做下不請假的決定。

想到這,他無知無覺的抬起手,輕輕觸碰了下眼角,清晰的痛感連著眼球都被刺激的疼起來。

這當然不是因為一年級的時候哭腫的眼睛到現在還在痛,而是因為前幾天對著鏡子摳挖了好久,才將那兩片藍色美瞳取出來。

乙骨出神地撫摸眼角,直到發現彌彌身形不穩的要闖紅燈,他才加快腳步扯住她的胳膊。等將她從飛馳而來的車輛邊緣拉回來,他才鬆開手,並後退兩步、拉遠距離。

她不知喝了多少酒。

滿身的酒氣,麵色潮紅,雙眼迷迷瞪瞪地望著他看了好一會,眯眼問:“你是誰?”

“……”他張了張嘴又抿了起來,沒回答,轉而說起彆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啞意,“要注意看紅綠燈。”

見他答非所問,她也難得好脾氣的沒氣惱,而是笑嘻嘻的:“你是男生啊。”

“……”

“那你多大了?”

“十七。”

他生日是3月7日,現在二月底,還有幾天就成年了。

彌彌長長的‘哦’了聲,眉眼彎彎:“跟我年齡相當嘛,所以我們是在這個年齡段超合適的人呢。”

“嗯。”

他完全沒把她這段話放心上。

因為彌彌的性格,長時間下來,與她過多接觸的人根本不會把她的甜言蜜語當真對待。如果當真了,那麼後續一切壓力都得自己承受,因為她是絕對不會為自己的行為和說出口的話負任何責任的。

他很早之前就清楚了這一點。

在被她推進草叢時,被她拍下那種照片時,被她親吻傷口哄騙住時,被她用傘柄、晾衣杆砸中腦袋時。

他的呼吸有些困難起來,胡亂撇開眼,不再看彌彌那張笑意濃濃的臉。他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捏緊,他已經做好了決定,不需要彌彌同學為她的惡劣負責,他也不要再期待跟彌彌同學當好朋友了。

剛才隻是出於同窗情誼,所以才進去幫忙而已。

近段時間,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在洗完澡之後抱彌彌同學的睡衣了,也沒有再像過去那樣神經質的反複聞自己身上的氣味、洗很多次的澡。

他再也不要有那種難以啟齒的反應了,再也不要被路人當成神經病了。

紅燈結束後,他將劍袋取下來,把一端遞向她,聲音刻意放得冷淡些:“你拉住,我帶你過馬路。”

可她卻順著劍袋一點點摸索著朝他靠近過來,抬手,用食指指腹在他唇上輕輕摁了下。

他神色微僵。

她則笑嘻嘻的、很不正經道:“那我們來接吻吧,17歲的小孩子不能跟28歲的大人接吻,那跟同樣是17歲的小孩子應該就可以了吧。”

他的思緒驟然混亂。

做什麼?

是又想騙他嗎?

……為什麼總要這樣,欺騙他就那麼有意思嗎?

可隨著那張滿含笑意的臉一點點靠近,他的眼睛卻不聽話一瞬不瞬地看著,怎麼都移不開。

隻有她想要騙人的時候,才會對他露出這種笑。

這種時候,她不會喊他臭蟲。

會喊他‘憂太’。

她許是喝多了,視線模糊,完全看不清他在哪裡。用食指摁著他的唇,指尖陷進去之後,她才像是找到方向,踮起腳尖,湊上來。

“……”

他腰杆僵硬,垂在身側的雙手緊張到指節發白。

……總之肯定又會是像上次那樣,很快她就會一把推開他,嫌棄的罵他很臭,罵他異想天開,罵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屎一樣的混蛋。

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但彌彌同學的指尖陷入他的唇縫,輕輕磕上他的牙齒時,他的口水還是不受控製的分泌起來。

他狼狽地垂下視線,一點點吞咽。

等待著彌彌嘲諷著罵他癡心妄想,罵他是個口水多的惡心混蛋。

可是並沒有。

隨著時間推移,人行道的綠燈重新變成紅燈,街道兩邊的車輛飛馳而過,清涼的、帶著草木香和沉悶潮濕的空氣中,他冰涼的唇上有一片柔軟的觸感落下。

隨即,塞進他唇裡的指尖被收了回去。

轉而代之的,是濕潤的舌尖。

他眼睛猛然抬起,短短幾秒,思緒就來回了無數個周期。

彌彌半眯著眼睛,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好似一點也不嫌棄他身上的異味,踮起腳尖,挨他很近。

感受著口腔內的混亂,甚至能聽見口水被攪動的糟糕聲音。

他呆滯住。

心跳加速,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他鬼使神差的挪動僵化的舌尖,像在很久之前的夜晚回應彌彌同學的手指那樣,輕輕貼上她的舌尖。

彌彌同學發出一聲悶哼。

他一僵,神情艱澀地慌亂後退,腦子還處於混亂之中,口中就已本能般無措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但她卻扯住了他的衣領,阻止了他繼續後退,而後將他的脖頸往下壓,就又重新親吻上來。

*

伏黑惠不知道自己給彌彌打了多少個電話,但都無人接聽。

他跑了很多家酒吧,都沒看到彌彌。等綠燈的途中,他氣喘籲籲地雙手撐膝,回憶起幾天前的晚上,五條老師曾給他打過一通電話,說讓他最近多看著點彌彌。

他當時語氣有些微惱:“你為什麼不自己看著。”

罕見的,向來沒什麼正形的人居然沉默了幾秒,才情緒高昂著說:“啊那當然是因為老師最近很忙啦,而且我可是很相信小惠能照顧好姐姐的。”

他正要說‘她才不是我姐’。

電話那頭的人就已經自顧自地說了再見、掛斷了電話。

紅燈停了。

伏黑惠擦一把臉上不知是汗還是雨的水珠,正要過馬路,結果腳步就定在了原地,他瞳孔微縮著、定定看著馬路對麵。

沒怎麼被路燈照到的巷口,他馬不停蹄找了很久的人,正被乙骨學長壓在牆上。

他的衣領雖被彌彌緊緊扯住,但通過他側頭的姿勢可以看出。

這場吻,他是主導者。

並且,同樣是男性,他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某些生理反應,正肮臟下作的興奮著。離得近一點,應該還能聽到他很明顯的邊接吻邊喘息的聲音吧。

因為這些,他麵對彌彌時都有過。

不由得,他就莫名想起很久之前吉野順平問過他的一個問題:

“你覺得乙骨學長,是什麼樣的人?”

“你真的覺得乙骨學長,是個溫和可靠的人嗎?”

他當時的回答好像是——

“乙骨學長是二年級生裡,我唯一尊敬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