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太短了，他剛才因為十萬靈石而爆發的靈氣根本還沒恢複。
皇甫淵看向自己依舊沒有知覺的右臂。
林雙98個丹田剛練完劍，已然酸痛，皺眉，糾結要不要買巨貴的丹吃，哄哄它們繼續上工。
就聽一道爽快聲在身後傳來。
“這場，我們團戰吧。”
是梅心。
林雙轉頭，就見這位高挑的田螺姑娘，帶著兩個高大的絡腮胡青年，站在了她身後。
梅心長得十分英氣，應該是遺傳了女將軍的血脈。
但偏偏說話，千回百轉，好似有蕩然不絕的曼妙回音。
好聽地，讓人都不舍得拒絕她。
她笑看向林雙，視線又飛快略過孟錙二人。
“經過上一戰，你們多半力竭了吧。”
林雙把捂在自己丹田上的手挪開，拿出快速吸收藥力的霧化麵罩吸了口。
孟錙緊按刀柄。
皇甫淵坐在輪椅上沉默，往外一個個掏防禦法寶。
梅心：“……”
在他即將拿出十二套時，梅心眉腳跳動，忙上前開口。
“若趁你們虛弱，與你們擂台戰，哪怕今日我與剛一、剛二贏了，日後也會落下勝之不武的心結。”
她說話之聲，光明磊落，又似有回音。
周遭在茶桌圍觀的一眾弟子，頓時都聽見了。
瞬息大家表情變幻，哪怕之前輸給林雙人的東西北，此刻都忍不住頷首。
他們還在鎮川千層之下，放眼整個門派，也不過是一個低位凝元。
未來還有煉神、入虛、渡劫、飛升……漫漫修道路。
若今日勝之不武，道心有虧，給未來修道之路蒙下陰影，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更彆說梅心是凝元潛力榜的弟子，百年必煉神。
“我選團戰，也與長老說了。”
梅心朝林雙人微笑。
“此輪，我們就比默契吧。”
林雙睜眼，手一抖。
孟錙拿著刀，差點戳到皇甫淵。
皇甫淵手裡的防禦寶器，掉在地上。
默契，這種東西，他們像是有的嗎？
“其實梅師姐，我更想打你。”
“？？”
“額不是，說錯，更想打你們個。”
“……”
林雙一臉生無可戀，踏入傳送陣，推著孟錙與皇甫淵的輪椅。
完了呀。
全完了！
趙珂然深吸一口氣，雙手雙腳舞動的劍訣都充滿了擔憂。
[鎮川千層：你終於來了。]
所有觀看投影的弟子，頓時精神一震。
[鎮川千，我隻取你一瓢，乃是千之下弟子必要經過的一關。]
[通關後，可上升至六千層！]
[因涉及挑戰，內容調整，改為團戰，向所有鎮川內弟子開放投影權限。]
[每位100靈石/一柱香，投影文字1靈石/5字。]
一瞬，林雙人就出現在投影畫麵內。
林雙看到文字刹那，就飛快地掐指。
千層，除九餘。
餘，今年應是速度考核！
[你終於來了：我在此處，已等你許久了。]
伴隨著一身歎息，林雙已經看見了似曾相識的畫麵。
相似的五座茅草屋，相似的遠方高山，相似的從最內側茅草屋、匆匆跑出來的急得差點摔跤的老爺子。
李家村！
林雙愣住。
孟錙扶額，皇甫淵似笑非笑。
“仙人，位仙人，你們終於來了。”
李老跑出來，手裡又拿了個大紅包裹。
“李叔，你家狗，不是，你家芳芳又被搶親了？”孟錙麵色古怪。
李老這次沒有因為被叫年輕而感動。
反而一臉怪異。
“仙人你連十年前的事情，都掐指算出來了？也太厲害了吧。”
林雙人怔住。
李家村劇本已經過去了十年？
也是，上次是在一千七百關，如今他們已在千關了。
“芳芳都有孫女了。”李老爺子說起來就是一臉開心。
但很快他老臉一抽，又恢複到焦急不堪的團團轉模樣。
“仙人，這次大事不好啊。我們祖祠那兒，一座百年不出水的靈泉，終於冒泡了。
但是那混蛋王家村，連夜找了個仙人，說靈泉是他們的！”
多麼熟悉的台詞啊。
李家村+搶靈泉，這不就是現在的山海宗與清水宗關係嗎？
這出題長老還挺省事的，副本沒大改，還偷用現實事件了。
林雙嘖嘖。
“位仙人，靈泉可不能讓，我們村裡現在也有不少想修真的孩子。”
孟錙眼神閃爍，“他們要來明搶？”
李老搖頭，“我們兩村相接，真的鬥起來，麥田踩壞、房屋受損、孩子受傷，也影響我們兩村後麵十年百年的生計。”
“王家村也沒這麼傻，所以我們兩村商議，就在靈泉那邊設一個百步之路。”
“我們村、他們村彼此從自己那端出發，誰先走到靈泉旁，誰就獲得這十年的靈泉。”
果然，這層除九剩，題目考速度。
林雙按住眉心。
但隨著石層升高，就像是小學到了高中。
題目不再是針對單一考點，而是以一個考點為主，同時也會附加其他四個考點。
譬如這題，百步之道，誰最快到靈泉之處。
考核速度為主，疾行是首要的能力。
但邊疾行，邊攻擊對方。
又附考攻擊、防禦小點。
若是陣法師、符籙師、煉丹師，也可以各憑手段。
這已經成了一道求解速度的綜合應用題！
林雙推理完畢，莫名的有安全感。
考點在手，走到哪裡都不怕。
才怪。
李老爺子下一刻就擔憂道，“前日我們與王家村談判，這次一共比輪。”
“每贏一場，就能先行。”
林雙人秒懂。
這應該就是因為梅心進場，而改變的此輪細分規則。
“我們兩方輪流出題，結果王家不要臉，第一輪就提出，要比默契！”
林雙額角抽搐。
孟錙、皇甫淵閉眼。
“比默契，虧他們想得出來啊！”
李老快把大腿拍爛了，“我們凡人怎麼跟他們比，仙人能掐會算，聽說還會傳音！”
“於是我連夜請來位仙人，全靠你們了！”
[你終於來了：李家村與王家村爭鬥已久，於是決定比拚誰先走到靈泉邊。]
[規則：
1.共計場比鬥（雙方輪流出題，因梅心內門排名最高，因此獲得第一輪命題資格）
2.每勝一場，可朝靈泉疾行息。敗者則息內不能動。
3.先行至靈泉處的一方，通關。]
[通關隊伍，可上千層，視作比鬥成功。]
[敗者隊伍，打落百層，視作比鬥失敗。]
林雙眨眼間，就發現眼前茅草屋的場景變換。
他們身處一條淤泥小道上。
路兩側都是麥田，前方一座紅綢圍繞的靈泉石井，在目光儘頭出現。
說是百步之遙，其實不止。
孟錙張望了下，“踩著疾行桌，我疾行過去，恐怕要五六息的時間。”
也就是這般速度之下，必定要獲取戰兩勝。
一勝僅能往前挪動息。
題眼get。
林雙明白了。
[第一輪（梅心出題）：人默契考核。]
[請注意，此輪她共計出題十道。]
[答對較多題數的，為勝者。若兩方數量一致，則共同朝靈泉前行息。]
[每道題，僅有十息作答時間。
若人在規定時間內作答相同，則算作答題成功，進入下一題。
若作答不同，人仍可商討。但超十息，人依舊答案衝突，則此題失敗。]
林雙大大鬆了口氣。
“能商量就還行。”孟錙扛著刀，覺得得救了。
至少他們人，沒怎麼吵過架。
闖過鎮川那麼多層，都還算順利，意見相左的次數不多，鬨得分道揚鑣更是沒有。
皇甫淵頷首。
【沒想到鎮川還有這種考核……】
【對啊，那我豈不是都可以出個題，作詩？千層比我想的容易多了！】
【是啊，我與人商量好，這輪出個簡單的，譬如默寫心訣？對方不是穩贏嘛？】
【？？這投影怎麼突然如此多愚蠢發言，是進來了什麼長老的開靈智獸寵嗎？】
【……是千層之下的師弟妹來了？】
【……額師兄師姐好，是我們。這場比鬥，全鎮川可看。】
【蠢啊，難怪你們輸給一個外門！清水宗百年後，危也！】
【……請師兄、師姐指教，這從何說起啊？】
【為何鎮川試煉，可人同行，你知道嗎？你根本連試煉的本意都不知道，怪不得衝不上千層！】
【！】
【人同行，功法互補，取長補短。配合默契的隊伍，威能可超散兵十人！】
【哎呀，前麵的彆急嘛，好好跟師弟師妹們說。
這一看就是沒有親傳長老教的，哎清水宗眾多外出任務，都是人以上、多人接取的。東華境的內外門擂台賽，都有團戰。
為什麼？
因為修士無論開拓秘境、探索上古秘府、乃至與邪修、魔修對抗，都不是單人之力可抗啊！】
【這麼跟你們說吧。鎮川人進入，十年開啟一次。
目前上九千層的師兄，最少的也進入了六次。六十年，人同進同出，默契一次次增長，你該不會沒聽說過他們‘情同手足’的傳說吧？】
【就算煉神師兄全都神神秘秘，整日閉關。
道山十子，你們總該聽過吧？道山十人，分彆修行不同功法，卻感情深厚，人一組，輪換進出鎮川！】
【未來等你們遇到一些生死危機，就明白了。
記住，危難時能救你們的，除了自己，還有你身邊的同行弟子啊！】
【前麵說的沒錯。所以默契，乃是團戰中重要一項，在準許的鎮川出題範圍內。
作詩，你回家自己對著道侶作吧！】
【不理解的人，永遠衝不上六千層。我把話放在這裡了。】
投影上文字飛快遊走。
六千層、千層之下的休憩洞府內，大多弟子麵色變化。
望著投影的趙珂然，一瞬大悟。
“我懂了。”
眾人全看向她。
她又懂了？
“師姐最快學中早就寫過。”
“？？”
“一人之力，獨木難支。眾誌成城，可力挽狂瀾，乃是效率之王啊。”
人行，才為眾！
趙珂然大悟，感動望向投影中的林雙，“原來師姐又早將通關千層的方法告訴我知道。”
眾人：“……”
醒醒，這題默契是梅心出的！
“哎這麼說，道山條筒萬，一直在一起……好多年了。”
“哎我說怎麼有幾個師兄，十年前一起進鎮川。十年後也一起！”
同樣實力。
默契越佳的隊伍，自然可敵默契不佳的。
鎮川團戰比鬥，兩隊相逢，隻有一隊可上行。
望著投影的清水宗低階弟子們，瞬息，感到自己好像捅破了什麼紗。
道心一瞬變得更為凝聚了。
但他們看向投影的林雙人，卻是充滿同情。
“梅心，與剛一剛二，似乎是同一年進門派的。”
“他們十年前就是一起進鎮川，這十年來至少一起完成了百個外出任務吧。”
“孟錙、林雙……”
弟子沉默，尤其是看到投影中人還沒開始、已經做好商量準備的環節。
就感到一陣無語。
一個是外門的，兩個是內門的。
全是這次剛認識。
“沒事，相信師姐！”
趙珂然有自信，雙手雨絲訣，雙腳亂步擦地。
眾人：“……”
“師姐是好脾氣的人，她對人很親切的。”
“孟師兄、皇甫師兄脾氣都不差。”
趙珂然覺得沒事的，“默契可以培養。”
下一刻，投影中就響起了默契考題開啟的警示老者聲音。
一瞬，畫麵中的林雙人前，就緩緩出現了一道水波渦旋。
渦旋中，慢慢出現粉衣女子、負手而立的高人姿態。
李老一瞬拜倒：“天仙您來了！請天仙主持我們兩村爭泉之鬥！”
林雙：“……”
長老……竟然以這種方式，主持團戰。
皇甫淵目露思考。
粉衣女子雙手背在身後，朝他們點頭。
“默契第一題，請聽好。”
人豎起耳朵。
但刹那，粉衣女子一雙看不出歲月的貓眼中露出一絲複雜。
她雪白手指伸進右側袖子。
掏出來一瓶紅泥封口的玉瓶。
右手一揮，在她麵前的林雙人同時彎腰俯身，突然腹痛欲裂！
“一日，你們在外做清水宗任務，誤入萬毒穀，身中劇毒，但此刻你們僅僅找到一顆解藥。”
粉衣長老說著，麵無表情，從玉瓶中倒出一粒紅色藥丸，攤在掌心給他們看。
她還無情地搖晃了下玉瓶。
證明裡麵一滴都沒有了。
“這顆唯一的解藥，你們決定給誰吃。”
“十息，九息，八……”
林雙：“！”
孟錙：“！”
皇甫淵：“……”
【……完了。】
【嗬嗬。】
【笑了，師弟師妹，好好學吧，修行路，還有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