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宗、山海宗, 於分宗後第98年，正式再度合並。
本來是要更早的，但在天機會徹底剿滅後，兩宗又花了十多年追蹤餘黨, 才著手合並的事情。
本是清水宗當家的呂掌門, 那位筆記中噴水的個性掌門，終於變得沉穩起來。
從此管轄內外門總計十萬人的大派。
“敲, 我是不可能管好的, 這麼多人。”
呂掌門想罷工了。
“他們倒好, 一個個都說自己馬上要飛升, 全不肯乾！就留下我做苦工……”
呂掌門一表人才, 是個清雋少年的溫和長相, 誰能想到他在筆記中卻是一副‘練練練給我往死裡練！’、‘把你腿擰下來……’這種彪悍反差。
兩派合並，壓力巨大，他要辭職。
為此, 東境長老管理行會, 專門舉行會議，討論清水宗、山海宗的管理問題。
“我們要相信呂掌門的能力，他畢竟是渡劫巔峰了，壓一壓, 總還是有餘力的。”
這種不是人的話說出來, 就引得宗門管理行會的所有長老代表, 全都靜止。
代表新清水的兩位出席長老，陳無水、水千潭長老嘴角抽搐，望向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作為管理行會秘書長的趙珂然長老。
這丫頭上位兩天，就比他們還狠！
秘書長這個職位, 是林雙建議增設的。
作為每次會議的召集、溝通者，需要對每個宗門都熟悉了解，擁有廣泛的人脈。
還需時刻保持清醒，對於一些急需長老注意、解決的問題，能第一時間提請長老行會決議。
“額，會不會太狠，堂妹，咳不是，小然長老？”
趙銘，合並後的山海一脈，與會的長老代表，擔憂道。
他如今也是入虛巔峰了，成了年輕一代的長老。
“呂掌門之前管理清水宗一脈，許多事情也是由無水、千潭長老分擔了。呂掌門有一半時間都在修煉。”
趙珂然哎了聲，“我們要相信呂掌門的潛能。就如我師姐所說，有時候，人類對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一無所知。逼一逼，就像是海綿裡的水，總能擠出來的。”
陳無水：“……”
水千潭：“……”
陳舊一派長老全都低頭。
可怕，這丫頭。
他們還是趕緊收拾下，飛升算了。
再與她共事，要被榨乾了啊！
這就是林雙教出來的？她自己倒是去玩了！混蛋啊。
“我覺得還是與林雙傳訊一下，”陳無水沉吟，“雖然她在休假，但事關十萬弟子大宗掌門的任用。”
“她作為顧問，意見也很重要。”
趙珂然啊地放下會議記錄的筆墨，“那不行的，師姐難得休息，應該讓她完全身心放空，認真玩耍啊。”
“……”
你倒是不要這麼雙標啊！
趙珂然秉公執法，講究最快學，如今最快學增補到兩千三百零二頁的厚度——有一小部分，是她後來最快學十級後、在林雙編纂的基礎上稍作補充的。
趙珂然當然知道，過猶不及，再壯實的牛也需要勞逸結合。
在一眾老派長老都皺眉時，她適時地提出了新方案，“呂掌門管理兩宗，身心俱疲，壓力無法排解，我們也是時候修改新的長老政策了。”
“每七日，休兩日。年假十五日起步，每年團建兩次，給予周邊遊、跨境遊的長老福利。”
“若是長老們加班，連續值守，則可以統一換假調休。”
一眾老派長老愕然。
年輕長老躍躍欲試。
最終，全票通過！
待林雙從北境度長假回來，就得到了趙珂然的熱情撲懷迎接。
林雙身後的皇甫淵，眉心微皺。
趙珂然卻仿若不知，將腦袋埋在林雙肩膀，使勁蹭了蹭。
皇甫淵輕咳一聲，“趙師妹，最近很空閒？嗬。”
孟錙嘴角抽搐，伸手拉著趙珂然的衣袖，就將她往後挪。
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沒見到，有的狐狸要炸毛了嗎。
趙珂然不管，繼續埋頭。
“師姐，你回來的正好。”
“長老全票通過了新福利政策，我們明日就要去周末遊，為期兩日的大荒山。”
“……”
林雙兩眼發直。
她是和大荒山杠上了？
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到底有什麼可以周末遊的？
一線天的景點，在她出任務時，就被邪修破壞了。
趙珂然歎息，“十二宗的財政情況不同，我們隻好折中下。兩次團建一短一長，短的這個就去成本低的地方。”
大荒山可不是便宜嘛。
連修真集市都沒有，想花錢都沒地方啊！
宗門都無須承包長老的三餐、修煉費用。
因為大荒山啥都沒有，吃穿住，都順理成章地長老個人承擔。
林雙深深按住眉心。
一群老而奸詐的。
“算了第一次活動，慢慢來吧。”林雙表示理解與接受。
轉頭，她就在各個宗門發布了顧問長老的任務。
-大荒山建設溫泉：化氣弟子可接
-大荒山修真攤位：凝元弟子可接
-大荒山三餐攤位：化氣、凝元可接
-大荒山帳篷、客棧提供：凝元弟子可接
-其他供長老娛樂活動：所有弟子可接
[以上任務獎勵：弟子可自行定價，與當日服務長老完成靈石交易。]
轉瞬，這十多個任務都被接取。
趙珂然：“！”
“做弟子真好啊。”孟錙一臉羨慕地，高深狀離去。
林雙、趙珂然點開任務清單。
-接取者：孟錙；
-……孟錙；
-……
-……孟錙;
林雙：“……”
趙珂然啊一聲咆哮，立刻追上去：“孟師兄，你都入虛巔峰了！早該加入長老隊伍！與弟子搶什麼任務，太過分了。”
皇甫淵趁勢將林雙牽走。
忙把洞府門關上。
掛上木牌。
——今夜亥時：林雙不在。
林雙：“……”
*
長老的大荒山周末遊，為期兩日，分成兩個批次進行。以此保證，宗門隨時有人留守。
“明日，嗯，無水長老，你去吧，我晚些度假也行。”
陳氏一族長老，全在洞府中，一臉謙讓。
“是啊，你與千潭長老許久沒休息，你們先。我們這些小輩晚點出門也無妨。”
陳無水看著這一張張‘退讓’的臉，不由運氣。
凎。
因為大荒山啥都沒有，他們才讓她去！
讓她試毒啊。
陳無水氣地關門。
其他宗門也是如此。
紛紛推選出一堆老實、好說話、或是資曆不足的長老們，成為第一次團建的小白鼠。
大家都不太看好這種偏僻目的地，一堆渡劫，誰要玩大荒山？
還不如在洞府閉關！
但管理行會呼籲，不得不去。
到了當日，第一波長老才被無可奈何地推舉出去，紛紛不情不願地前往大荒山。
“無水長老，辛苦。”
“無難長老，後日見，我給你打掃洞府哈。”
“虞露長老，好好放鬆，我們會準時收看你們的第一次度假實時轉播。”
大家都無奈奔赴周末遊目的地。
百花宗投影隊伍，隨行報道。
修真界東華境的第一次長老團建，是值得記錄、追蹤的大新聞。
但投影中拍到的，赫然是對大荒山不抱希望的一眾長老苦瓜臉。
【我們不去好像是對的。】
【辛苦了，大荒山，山如其名，荒蕪。等第一批試毒回來，我們可以抗議，換個目的地。】
【大善。】
負責講解報道的百花宗梨花，都沒眼看這些留守長老的幸災樂禍投影發言。
但當直播畫麵，進入大荒山區域後。
大家都驚住了。
一掃荒蕪、落雪的孤寂，此刻延綿的山海內，竟是一路張燈結彩，吆喝不斷。
各宗弟子的攤位都有。
話本、皮影戲，胸口碎大石、嘴巴噴火……民間玩樂的修真升級版本，比比皆是。
還有吃了會讓人變聲、隱身、或是一息換裝的奇異燒烤攤。
以及不同熏香效果的百花鋪子——萬人迷熏香、適合雙修香、適合入定香……
飛升研究攤位，內藏《五百年飛升真題》；
甚至還有給道侶長老們，準備的遊戲《分手煉丹房》，可以兩人一起參與煉丹互動。篩選丹材、提煉精華、入丹爐……兩人配合，中間還有不斷擋路的中島台、客人。
玩著玩著，就可能吵起來的分手挑戰係列。
除此，還有給年輕一輩、或者老來依舊單身的長老們，準備的隨機配對小遊戲。
還有，各種養生、修煉攤位。
若是不想玩這些，還有溫泉區、帳篷區、野餐區、劃船爬山組。
活動之多、活動之有趣，讓一眾本來很勉強的長老驚呆了。
參與不同活動的獎勵也很豐富，譬如在爬山過程中回答培養弟子問卷的最佳者，可以換取年假、新一次周末遊、按摩符等。
長老們大開眼界，齊齊看向早就在帳篷中癱著的林雙，都明白了。
“有點意思。”
“去攤位上看看？”
【！】
【心動了……】
【我怎麼就謙讓了呢……】
【凎，下次還有這些活動嗎？】
留守宗門的長老們，看著實況轉播，都急了。
很多攤位上，都擺著稀奇古怪的東西。
-共享單車符
-兩人禦劍符（浪漫）
-共享帳篷符
……
長老們來了興趣，都想試試。
“五百靈石一張。租賃的話，一百靈石兩時辰。”
孟錙正忙著數錢。
他腰間彆著一個大大的芥子袋。
長老：“……”
他們抬腳就走。
“哎，彆走，我給你們便宜點啊！”
孟錙著急。
“隔壁隻要兩百，你個奸商！”
陳無水長老唾棄。
孟錙：“……”
他大怒，誰搶他生意！
還不講武德，亂降價，搞亂市場！
孟錙憤怒跑去隔壁一看，沒聲音了。
隻見隔壁擺攤的，是一隻九尾伸展的生無可戀狐狸臉。
孟錙默然，翻了下攤位上的符籙。
都有些眼熟。
“都是雙雕畫的？”
“讓你來擺攤，她自己躺著，嘖嘖，你這家庭地位。”
“……”
孟錙被暴揍一頓，而後失魂落魄回到自己攤位。
半餉，他一怔，又折回去。
看著攤位上的一張符籙桌，呆滯，傻眼，而後怒吼。
“林小雙——”
“原來是你！”
九尾狐用看傻瓜的眼神，掃了他一眼，“要再入一張嗎？以舊換新，給你八折。”
孟錙：“……”
他是這種占便宜的人嘛！
“要！來一張！”
林雙躺在帳篷中，看著遠處‘生意興隆’的符籙攤位，采購後，還可以與吉祥物九尾狐合影留念，人流極多。
她滿意地又癱了回去。
趙珂然忍不住碎碎念，“皇甫師兄太離譜了啦，每日日落之後就不讓我找師姐……”
林雙拍拍她，說句公道話，“倒也不是每日。 ”
一周約會三四次，總是要的。
但她話音剛落，旁邊帳篷就響起大怒的吵架聲。
“蠢貨，你往左邊拿丹材，不要擋我的路！”
“無水，你就負責清洗玉瓶，這邊都我來做！”
“剛沒有刷新出玉瓶，我洗個屁——你靈草精華呢……快給我！”
“哎，玉瓶呢！丹藥出鍋了！裝瓶啊……！”
“你這是在罵我！對我不滿？挑剔我？”
“我沒有，就是你太慢了……無水，你算了，我自己來。”
“水千潭，明明是你自己配靈材慢！ 沒跟上我的速度……”
《分手煉丹房》，能拆一對是一對。
咳不是，偶爾吵架，活血排毒。
林雙心虛地低頭。
左右兩側的帳篷，都是器丹宗道侶長老、各族長老道侶吵架的聲音。
“煉丹都不會，你我分道揚鑣！”
“哼！分就分！”
“我這去相親配對攤，找一個比你順眼的！”
“走啊，誰怕誰？”
趙珂然：“……”
林雙拿起話本，默默地從帳篷離開。
不關她的事。
梨花師姐，操作萬花，拍攝大荒山全景，“今日最受歡迎的攤位，擠得水泄不通，原來是單身配對小遊戲啊。”
“隻要輸入你的年紀、性彆、功法，以及喜好，就將計算出最適合你的類型。”
“你也可以與對方一起遠程傳訊，完成調查問卷，若是配對度超過甲等，那麼恭喜，你恐怕找到了神魂伴侶。”
“今年的獎勵是一本據說在合歡宗都十分珍貴的老祖壓箱底手記，《雙修大全》。”
梨花師姐講解的聲音，讓在場的長老們都聽見了。
一瞬，合歡宗攤位更加火爆。
【草，玩這麼大呀。】
【聽說是這位合歡宗老祖，在妖族的蛇、狐等區域潛伏觀察十年，被揍了上百次，才綜合了妖與人的雙……修精華，取長補短，寫了一部《大全》。】
【厲害。】
【這在合歡宗九千試煉，都沒有兌換吧？】
【九千層，隻能兌換到殘卷。聽說殘卷隻是十分之一的篇幅，就讓學會這殘卷的弟子，成為了合歡宗最受歡迎道侶榜單之首，蟬聯十三年！】
【！】
【這怎麼之前沒說啊。小趙誒，早說嘛，我現在出發去大荒山，還來得及嗎？】
【這獎品若是被第一批長老換走，我們第二批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