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就在正義衛進門前, 江臨淵要去了林若漁的一片衣角, 然後把她趕出了門去。

林若漁挺想要扒著門偷看,可是多年的教養讓她實在拉不下麵子來。所以,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施展了什麼法術。

再進來內室時,便再也找不到那兩個少年的蹤跡了。

聽老五說的那吉量如此厲害, 林若漁當時也是提心吊膽,生怕那大馬兒把人給找出來。現如今, 她倒是安心了許多,更是對先生表示無比的崇拜。

——先生就是如此靠得住!

江臨淵默不作聲地瞥了自家小魚精一眼,見她真是把所有心事都寫在臉上了,而後,又狀似漫不經心的一甩雪白大尾巴。

“嘩——”一片雪白微光閃過。

“放我下來!你們這些無知匪類!”

“再吊我一會試試!等小爺我下來了, 就要你們好看!”

聲嘶力竭的喊叫聲瞬間響徹整個房間。

林若漁目瞪口呆之下, 便見到那名囂張跋扈的少年竟然就被大咧咧地倒吊在內室的房梁之上。

墨黑的馬尾辮垂落下來, 少年人一雙眼睛都被吊地赤紅了。

“他……”

“他還真以為人人皆他爹, 人人都要寵著他,慣著他。”江臨淵不屑道。

少年立時回懟道:“……你才人人皆你爹呢!”

“嗬!”江臨淵嗤笑一聲, “楚英韶你出息了,竟然會頂嘴了。”

楚英韶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嗬!”江臨淵如何會理他,兀自從林若漁的懷中爬下來, 又懶洋洋地趴回到了他的小竹籃裡。

楚英韶?

這個名字似曾相識。林若漁皺著眉頭想, 一張精致小臉可以說是表情十分凝重了。

“好!好!好!”楚英韶急了,左搖右擺掙紮地像個大蠶蛹:“你既然知道我是楚英韶,自然也聽說過華海楚家的名頭。你有種就彆放小爺下來!”

啊!

華海楚家?

林若漁忽而靈光一閃。

是他!

是單長老口中江臨淵昔年好友——東海楚家少主昊華君楚英韶。

五百年後, 楚英韶因為魔尊生死為明,而楚家家主也是因為江臨淵而氣死的!

竟然是他……

所以,江臨淵方才才會對他諸多特彆——被楚英韶拎著了脖子,他也沒有對他怎麼樣。

所以,江臨淵也才會出手救他們。

所以,江臨淵才會出言教訓楚英韶。

這便是“愛之深,責之切”!?

林若漁被自己的發現深深驚呆了。

啊……還有……

如果那少年是五百年前的昊華君,那跟他一起的被叫做“臨”的少年,又是誰?!

臨呢?

林若漁飛快四周查看,終於在內室的拔步床上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臨。

他就安靜地躺在那裡,清雋的麵容慘白如雪,那雙微微上翹的眼緊閉,隻在眼尾處勾勒出一段欲說還羞的風情。

那雙眼睛,與那日在結界環境中見到的驚鴻一瞥是如此的相似。

林若漁心念一動!

他、他、他莫不是……五百年前的先生?!

啊!林若漁簡直就要被自己離奇的推斷驚呆了。

“好啊!算你有種,竟然敢這樣子吊著小爺!那個……姑娘……姑娘!”

楚英韶年輕氣盛,但他也不是一味隻會橫衝直撞的傻子。他見江臨淵油鹽不進,便轉頭喊起了林若漁。

林若漁回過神來,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對、對、對!”楚英韶艱難的把自己轉向林若漁,並露出了一副自以為很瀟灑的笑容,“姑娘最是好心,你且幫我看看,我這兄弟可還好?”

林若漁低下頭去:“他並不好……”

方才她被臨捂住嘴巴時,就已經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

如今,他躺在床上,清晰可見有鮮血緩緩滲透了床褥,將他身下淡色的床墊都染紅了。

楚英韶聞言徹底急了,拚命掙紮,口中還大罵江臨淵是見死不救的混蛋。

“見死不救的混蛋?嗬嗬……”江臨淵緩緩睜開了眼睛,那湛藍的眼深邃如海,裡麵的情緒被掩藏的波瀾不驚,“若沒有我們救你,你又準備如何救你的朋友?是準備一走了之嗎?”

“一走了之!?你當我楚英韶是什麼人!?”楚英韶怒氣衝衝道,“這次之事皆因我而起,我自然會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沒有你,我便衝出來,將正義衛都引開,讓我兄弟有機會離開!”

江臨淵聞言微微一滯,聲音分外低沉:“是嗎?你沒有想過丟下……他,獨自一人逃走嗎?”

“廢話!”楚英韶翻著白眼道,“臨自小與我一道長大,是我最好的兄弟。這次臨受傷也是因為我,即使我死,我也不會丟下我的兄弟!”

心口厚重的盔甲好似裂開了一道縫。

江臨淵忽而沒了聲響,隻有被倒吊著的楚英韶突然發現,原本緊緊綁住他的繩索鬆了一些。

“臨,我帶你去看大夫!”

楚英韶折騰了半天,終於脫離了繩索的桎梏,他連滾帶爬的衝將上來,差點沒把站在一旁的林若漁撞翻了。

“還是如此衝動,莽撞。”江臨淵慢悠悠道,“你若是出了這院子,正義衛立即便會蜂擁而至。你若是不信,大可拿你兄弟的性命試試。”

“這……”楚英韶一時沒了主意,望著氣息漸弱的臨,素手無策,“那要……怎麼辦呢!?”

江臨淵淡淡道:“就讓他躺著,他自己會好的。”

楚英韶、林若漁:“……”

他真以為自己是天賦異稟,可以不藥而愈了?先生,連對自己都是這麼狠的嗎?林若漁想了想,還是道:“這裡還有些金創藥、繃帶,不如我們先看看他的傷口吧……”

“對!對!”楚英韶抬手就去脫臨的衣服。

林若漁猛然閉上了眼睛,耳邊卻又傳來楚英韶急躁的聲音:“快來搭把手啊!”

“……哦。”林若漁實在想跟他念叨一下非禮勿視的問題,但是也明白人命關天,救人要緊。

她踟躕了片刻,還是上前去,幫著楚英韶扶住了臨。

少年清雋俊俏,雖然清瘦,但日日修煉之下,身材已經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身高腿長,肩寬腰窄,骨肉勻稱,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

林若漁眯縫著眼,儘量不去碰到他。但是,當楚英韶一把扯下臨身上染血的白色內衫,鮮血翻湧而出時,她還是被嚇了一跳。

一道傷口從他的前胸貫通而過,深可見骨,隻要最往上一寸,就要將他的心臟紮透了!

這、這樣子……不去管他,他自己能好?!

林若漁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懶洋洋趴在小竹籃裡的江臨淵。

小貓兒狀似漫不經心地窩在小竹籃裡,一隻雪白的爪子卻是輕輕的搭在自己的胸口處。

嗬,深可見骨的傷口又如何?

當時再痛得慘絕人寰、生不如死又如何?

天生天長,自生自滅,天長日久的也不就自己好了。

他便是如此命硬,連閻王都不敢收他。隻怕他去了九幽殿,也會把那處尊養優的十殿閻羅給踏平了!

江臨淵嘴邊噙著一絲冷笑,他就是如此肆意妄為、桀驁不馴之人,但,那又怎麼樣呢?

他生於暗黑的深淵,從來未曾見到過光明。若沒有如此心性,他早就被那些人啃的連渣子都不剩了。

臨與楚英韶身上有“形影不離”,即使有避塵無根水加持,掩飾了自身氣息。但是,身為吉皇的神獸吉量又是何等厲害?

江臨淵自空暢山穿越而來,又經曆過了靠山村之事,幾乎沒有時間去治療他的傷——他的傷從外表看似乎好了,但內裡其實受傷頗重。

但魔尊向來逞強慣了。

為了不讓正義衛、吉量永生發現他們的蹤跡,完全沒有顧忌自己身上的傷,也沒有考慮到自己還處在力量最弱的衰退期。他硬生生用自己的修為掩住了他們身上的氣息,此時也是疲累了。

隻是他自己不願意說,便沒有任何人會知道。

“啊——金創藥都被血衝掉了!”楚英韶著急的都有了哭腔,“點穴也根本止不住血。”

他家小魚也急,軟糯糯的聲音:“那怎麼辦啊?”

“我、我怎麼知道!?”

“那你想想辦法嘛……”

向來有天之驕子之稱的昊華君也有如此驚慌失措的一刻,嗬嗬……

江臨淵閉著眼睛聽他們講話,昏昏沉沉之間,不知不覺就昏睡了過去。

***

好冷……

是一種侵入骨髓的冷意,如一條毒蛇嘶嘶吐著蛇信蜿蜒爬上脊背,江臨淵不由地蜷縮了起來。

“阿英、阿英……你在哪裡?”少年人獨有的清朗的嗓音,此時顯得分外的嘶啞。

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回應,仿佛天地間就隻剩下他了。

“不要丟下我……”

他艱難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被人丟棄在一間破舊的柴房裡。

“阿英?!”

江臨淵知道他又在做夢了。

夢見了那些他銘刻在骨子裡,永遠無法忘懷的往事。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時阿英他聽說了落日城之事,心急火燎的從處於東方的華海千裡迢迢趕到了若葉大陸中心的中原地帶。

他自然不放心還未築基的楚英韶獨自一人前往這人生地不熟的落日城,於是,便偷偷跟了上去。

落日城、餘暉樓,聖泉洗髓得永生。

可是,有誰知道這句耳熟能詳、婦孺皆知的話,竟然改變了他的一生。

在餘暉樓,楚英韶不小心觸動了機關。雷霆萬鈞的金甲神兵,長/槍森然,散發著噬人的寒光。

他衝上前,一把推開楚英韶,卻被金甲神兵捅了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