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在文件的翻動聲中轉眼即逝。
皇帝的膳食十分特殊, 貴族的吃食本就量小精致，他更是在量小方麵做到了極致, 為了避免浪費和多吃, 廚師和皇室醫療組每月會開會製定當月餐單，保證一餐的量完全能填飽陛下的肚子, 提供一日工作的熱量, 又不致於吃得太飽泛困。
每樣菜隻有幾口的量，儘可能讓陛下在一頓裡吃到不同花樣的菜式。
“謝謝，”待侍酒師倒完餐前酒後，皇帝點開由參謀長發來的郵件，是從繆斯再次訂閱的電子書：“哈，你發過來的佐酒小點到了。”
他看旁邊陪吃的司淩雲一眼。
司淩雲沒陛下那麼講究, 他將味道溫和微甜的營養液一飲而儘後, 就用微型終端繼續處理工作，不時請教陛下的意見。由於對皇帝的崇拜深植血肉，很多帝國公民在麵見陛下時會緊張得不能自已，司淩雲則已經完全習慣了，即使偶爾共同進餐和辦公, 也能專注在公文上。
隻不過, 今日是例外。
他給陛下推薦的……
真的沒有問題嗎？
說來也不算他推薦的。
是陛下好奇心作崇……
但陛下平常幾乎沒有的空閒, 司淩雲也不曉得陛下的喜好，公爵和元帥倒是有可能知道。懷著奇怪又微妙的心情, 他忍不住做出了無禮的小動作——用餘光去瞄陛下的神色變化。
陛下淺淺審閱《元帥》和《皇帝》的文案, 唔的一聲：“現在流行這種嗎？我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審美了, 不過，可以理解他們為什麼會被吸引，這兩本的情感衝突強調得很明確。”
他頓住，琉璃般複雜又玲透的眼睛柔和地回應了下屬的暗中觀察：“我準許你看著我。”
司淩雲清咳一聲，裝作無事發生。
皇帝的注意力又回到書本上。
先看哪一本呢？
粘人小嬌夫版本的修燁固然可愛，但篇幅太長，陛下略微思索了一會，便選擇了後者。他已經很久沒有因為興趣去過了，做好會讀不下去的心理預備，沒想到內容卻意外地好懂。
“和主流文學比，這本書要通俗許多，像這碗湯，”
陛下以銀勺子輕輕戳開滾蕩酥皮，酥皮受力龜裂裂開來，簌簌墜入鹹香濃稠的黑鬆露雞湯中：“在戳開之前，讀者被裡麵透出來的香氣吸引，開始後，也沒有感到失望，作者充沛的情感洋溢於文字之間……不過，這個我很難確定是他的寫作風格，還是星元治療師的天賦在作崇。”
“嗯，嗯。”
司淩雲一臉凝重地頷首附和，宛若一個莫得感情的點頭娃娃。
皇帝往下讀，看完第一章，又看了一下評論區。
[雖然玉玉說不要代入現實裡的皇帝，但我還是忍不住了，你們去查查當屆少年時期的樣子，隻要換成粉毛就超級好嗑！代餐萬歲！]
皇帝的用餐速度慢了下來。
[我上三代全是帝國公民，純得不能再純，放開那個陛下讓我先嗑！]
陛下的銀勺子碰到碗壁，發出失態的輕響。
[我完全可以理解小奴隸的作死傾向，隻要看過陛下的照片就會明白了，為陛下癡為陛下狂為陛下哐哐撞大牆！！！！]
[樓上這麼愛陛下，你為帝國做什麼了嗎？]
[你就知道我沒為陛下做事？我明年畢業就參軍！]
一本狗血**的評論區，讀者們竟然充滿愛國情懷地聊了起來。雖然從民調裡知道自己的風評不錯，但直麵這種熱烈又不純潔的讚美時，陛下還是沒忍住，那張漂亮得像高級藝術品的臉上出現了一刻的凝滯。
司淩雲試探著的問：“陛下，要不……彆看了？”
“無礙。”
陛下低眸，眨眼間又恢複了鎮靜自若，好像剛才那個表情微崩的人不是他似的，就連司淩雲也懷疑是自己一時看錯。
看到活人作靶的情節，陛下微微動容。
“這看上去像是一次試探忠誠的舉動，寓言故事常有的情節，如果少帝沒有動真格的射中奴隸，會讓我覺得有點流於俗套而失望，但要是真拿活人當靶子，這情節又有點太過殘酷了……”
陛下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後，承認：“不論如何，看到結尾的時候我很好奇後麵的發展，看來修燁有一個很會講故事的朋友。”
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一國之君，皇帝早已習慣被議論。
何況他能看出雙玉沒拿他當原型。
隻是……
評論區越發激動了起來。
從文案和正文隱約現出壞人輪廓的少帝充滿爭議性，喜歡的特彆喜歡，不喜歡的有點難以接受，懷抱希望下一章他會被洗白。《參謀長》的時候，底下評論是一麵倒地希望封夜鏡追妻火葬場，而《星際皇帝》則很不一樣——
[從文案上來看少帝好渣啊，這應該是玉玉寫過最壞的主角了吧？這對真能甜甜甜嗎？]
[這明明是雙箭頭吧，論渣有《老公爵》渣嗎？人家風行致可是明明白白說不願意的，修一見鐘情心甘情願被虐身，心裡恰了蜜一樣甜，老公爵叫風行致滾，風行致馬上就滾了，少帝叫修滾，修說不定下一秒就膝行過去抱大腿。]
[但是……階級這麼懸殊，真能發展出愛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