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拒絕或者傷害,於她而言,不過是這個世界最微不足道的一環。
不過善意被拒絕,也還是會不舒服啊。
所以懷著小小的惡意……她接了這個電話。
就當是一次向不公正對待的報複吧。
這樣想著,呂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就著昏黃的燈光,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好夢。
第二天又是周末,按照慣例,她應當去傅老爺子家學畫,可提前收到通知,傅老赴外省有事去了,所以不能按時教她。
然而呂枝的繪畫工具基本上都搬去了那邊,搬回來又嫌麻煩,於是為了圖方便,就直接過去練習畫畫了,反正那裡環境清幽,管家也給她做飯,從哪個方麵看都很不錯。
這天上午,傅年從外麵回來,路過畫室窗口,聽到裡麵傳來悉悉索索的的聲音,下意識朝裡麵一瞥,於是少女端正作畫樣子就徑直進入他的眼簾。
清風徐來,吹動起她潔白的裙角和柔軟的黑發,映襯著邊上的幾株清麗的植物,顯得格外安靜柔美。
“傅叔叔。”少女一眼看到了他,立馬和他打招呼。
“在畫什麼?”他隨意問了一句,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聲音很是溫和。
“在畫上次傅爺爺考我的那幅吊蘭呢,也不知道有沒有進步,要不叔叔幫我看一下吧?”
“可以。”傅年很好說話,很快,他便繞了個圈走了進來。
因為從外麵趕回來的緣故,這次他的身上不再是一身唐裝,而穿著潔白的襯衫和西裝褲,少了幾分隨意和悠閒,多了幾分富家公子的清貴。
細細看了小姑娘手邊的畫,沉吟半晌,他才評價:“畫得不錯,比起上次進步了不少?”
聽到誇讚,小姑娘麵上閃過幾分羞澀。
“真的嗎?”
傅年失笑。
“當然,筆力穩重了很多,不再似上次那般輕浮……”
他隻手撐著桌麵,彎下腰來朝她解釋,語氣十分輕輕淺淺,溫和極了。
這樣的姿勢,使得兩人的身體貼得很近。
幾分淡淡的茉莉花香自少女的發絲間漫開,直直傳入男人的鼻尖,傅年愣了片刻,隨即將上半身稍稍抬高了一些。
“還有這個線條……你應該畫得更加圓潤……”
“嗯……對的……”
小姑娘答應著他的話,聲音又輕又軟。
傅年隻覺得呂枝乖巧得很,心裡對她的好感不由又多了一些。
“我先去換身衣服,回來教你。”
“好的。”
於是這天,傅年就充當了一回呂枝的臨時老師,不得不說,從小跟在傅老爺子身邊,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凡是呂枝提出的問題,他都能十分精準地解答。
“明天還來嗎?”
把小姑娘送到家門口,傅年問了她一聲。
“不打擾傅叔叔了。”呂枝搖頭。
“也行,在家裡好好練習。”
“嗯,叔叔再見。”
他笑了下,動手撫上了小姑娘柔軟的發頂,順便揉了兩把。
感受到女孩子的身體變得有點僵直,傅年方才把自己的手放下。
“去吧,再見。”
坐在駕駛座上的江薄舟看著窗外的這一幕,渾身的氣壓都低了不少。
進到車裡,呂枝忍不住問了一句:
“叔叔?怎麼了嗎?”
“沒什麼,那傅年與你關係很好麼?”
“啊,說不上好,隻不過是普通的熟人關係而已。”
“今天是他教我畫畫的。”
“嗯。”
他點點頭沒再說話,呂枝遲疑了片刻,又輕輕開口:
“叔叔,我明天不去了,傅爺爺不在,我也不好打擾。”
“行,那你還有什麼彆的想做的事情麼?”
江薄舟真的是這麼隨便問了一句,結果女孩子看著他的目光瞬間就亮了起來。
“說吧。”
“可以嗎?”
她細著聲音問,語氣有點不好意思。
“說。”
“我,我喜歡跳舞。”
“嗯?”似乎想聽原因。
“因為小枝從小就覺得舞者們是很厲害的存在,可以隨意掌控自己的身體,做出很多漂亮的形狀……就像優美的天鵝一樣……”
“你喜歡芭蕾?”
“對,對的。”
是啊,就是那種富人階級才能夠送自己的子女去學習的舞蹈,她這樣的醜小鴨也想想要去體驗一下,那種站在很高的圓台上……一塵不染,乾淨美好的感覺……聽起來就很酷。
看到小姑娘一副忸怩糾結的樣子,江薄舟歎了口氣。
“你大可不用這樣小心翼翼。”
他沉默一下,道:“我現在是你的監護人,雖然稱不上是你的父親,但你叫我一聲叔叔,我肯定不把你當外人。”
“我知道的。”
“所以你想要什麼東西,喜歡什麼東西,或者有什麼事情看不順眼了,你儘管和我說便是,不必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態。”
江薄舟把話說得很直白,以至於呂枝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直到一隻寬大的手掌撫上自己的發頂。
“知道了嗎?”
他溫暖的手掌似乎帶有某種魔力。
使得少女的喉嚨莫名哽了一下。
“謝謝叔叔。”
車內一種無言的溫情蔓延著。
誰想到坐在她邊上的男人,幾分鐘之前,心裡還是氣的不行呢。
江薄舟的辦事效率向來很快,第二天她就被領著去見了老師,那是一名四十左右的中年女性,身材保持得很好,說話也很優雅,一看就是那種練舞蹈的人。
“之前學過舞蹈嗎?”
“現在多大了呀?”
“喜歡芭蕾吧?”
最開始還是一些很基本的問題,呂枝都如實回答了。
之後老師便讓她做一些動作,來測試她身體的柔韌度,得出的評價是:“身體很柔軟,雖然開始的年齡晚了一些,但隻要好好努力,還是可以獲得不錯的成就。”
聞言,小姑娘整個人都開心得微微顫抖了起來。
站在窗外的江薄舟看到這一幕,輕笑了一聲,走了。
於是呂枝在舞蹈室,度過了充實的一天,儘管回到家裡時,渾身肌肉簡直都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可她還是覺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