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
楊綿綿好心的解釋：“我跑了22公裡來接的乘客，被你給吞了。蘇大富，就在外麵的綠化帶裡，記起來了嗎？”
正常死後怨氣所化的厲鬼身上的陰氣是黑色，而這位，陰氣暗紅，還透著一股撲鼻的腥味，一看就是吞吃了其他鬼魂所致，診所外的那群地縛靈沒有被一鍋端真是萬幸。
地府雖然不阻止怨鬼報仇，但若是怨鬼吞英靈入邪道卻是不允許的。
蘇大富自然死亡，魂體脫離身體的那一刻他的名字便出現在了判官大人的生死簿上，至於之後的賞罰皆有判官大人定奪。
所以楊綿綿圈著對方的脖子圈得心安理得。
厲鬼顯然不甘心就這麼放棄，楊綿綿又將他往自己身邊拖了一點，厲鬼敞開的肚皮邊緣滋溜一聲冒出一陣黑煙，發出難聞的惡臭味。
像變質的臭雞蛋。
楊綿綿憋了一口氣：“你是自己去地府領罰，還是我拖你去。”
厲鬼啞著脖子嘶吼了兩聲：“是他們掏了我的心，挖了我的器官，我不去地府！還我沒有報仇！我要讓他們挨個嘗嘗被人活生生剜去五臟六腑的滋味！”
“你已經殺了5個人了。”楊綿綿的視線落在依舊僅僅抱住蘇明朗的蘇母，抿了下嘴唇：“而且這一個壽數也儘，你死心眼做什麼。”
蘇明朗聞言，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蘇母看著他的目光依舊慈愛，隻是瞳孔已經慢慢渙散。
“不……我要拿回我的心……我的心……那是我的。”厲鬼再次往蘇明朗那裡撲騰了兩下，身上的碎肉掉了一地。
“好吧。”楊綿綿輕歎了一口氣，對於不識好歹的鬼她從來沒什麼耐心。
手上微微一用力，佛珠上似乎閃過一竄暗光。
在暗光沒入厲鬼的身體的那一瞬間，楊綿綿丟開佛珠往外竄了一大步。
隻聽厲鬼尖銳的大嘯一聲，身上忽然冒出無數的黑煙，像是剛滅了明火的土灶台，濃煙滾滾，惡臭熏天。
沒有反應過來的武小四和善治就這麼被黑煙熏了一臉，像是從礦井裡鑽出的礦民，一張臉黑得隻剩下眼白，不過這陰灼燒後形成的飛灰可沒有礦灰那麼好洗。
惡臭從鼻翼直達天靈蓋，靈魂都為之顫抖。
“嘔……”武小四和善智爬起來就往廁所衝，恨不得將苦膽都給吐出來。
濃烈的黑煙慢慢散去，地板上出現了一個年輕男人的魂體，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大眼睛雙眼皮，長相斯文，眉目清秀，和之前那嚇人的厲鬼判若兩人。
隻是魂體透明輕薄，時隱時現。
受了楊綿綿外放的陽氣灼烤，這個魂體受了重傷，這還是楊綿綿手下留情了，否者直接就沒了。
畢竟這厲鬼再怎麼凶惡，也不過才做了兩個月時間的鬼，哪敵得住八字極陽的楊綿綿蘊養了二十多年的陽氣？
怨氣被灼燒乾淨後這鬼似乎終於找回了一絲理智，他抬頭看了一圈大廳裡的人，最後目光落在了蘇明朗身上——心臟跳動的位置。
男鬼沒了怨氣凝型，蘇明朗已經看不到他了，但是卻能感覺到那個地方有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
他茫然的看過去，心臟撲通撲通忽然沒節奏的跳了兩下。
在楊綿綿眼裡，這卻是一人一鬼互相凝視。
兩張年輕的麵龐，一個透明，一個蒼白。本該都是大好年華剛開始的年紀。可如今，卻是一個人的死亡，換來了另一個人的生存。
厲鬼的眼中閃過渴望，後悔，遺憾種種情緒。
“你已經死了。”楊綿綿提醒道：“但是你的心還活著。”
厲鬼渾身一震，他看了看蘇明朗，然後起身慢慢湊近他，透明手指輕輕觸到對方心臟的位置，似乎想觸碰一下，可是手卻直接穿了過去。
“……”
厲鬼臉上浮出一抹悲哀。
蘇明朗雖然看不到厲鬼，但是看楊綿綿的目光和心臟處突然傳來的涼意，他大概也猜出了對方正在做什麼。
“對不起。”蘇明朗滿臉羞愧：“我並不知道這顆心臟是這麼來的，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死的那個人是我。”
蘇明朗摟著氣息越發虛弱的母親，扯出一抹比哭還難堪的弧度：“他們隻是愛我。”
蘇明朗說著偏了下頭看著空曠處，正是剛才厲鬼跪著的地方。
“如果你願意給我個機會彌補，我會替你照顧你的父母。”他頓了一下：“若是不願意也就算了，至少陰曹地府，我們一家人能夠團聚。”
厲鬼直直的看著蘇明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頭看向了楊綿綿，釋然道：“告訴他，我在公寓的電視機後麵藏了一張卡，密碼是銀行卡尾數，裡麵有6萬，是存著給我妹的嫁妝。”
楊綿綿點頭：“好。”
厲鬼扯了扯嘴角，輕歎了一聲。
心中最後的那點執念一消，身後的空間扭曲了一下，魂體瞬間就消失了。
綿綿搓了搓手指：“救人一命也是大功德。”
隻是以這種方式延續另一個人的生命，怎麼想都覺得有些不得勁。
窗外隱約傳來警車鳴笛的聲音。
武小四和善智攙扶著走出廁所，兩人的臉上掛著水珠，但是臉依舊黢黑。
大廳此時已經大變了模樣，肚子大開血糊一臉的厲鬼不見了，厲鬼身上掉下來的血肉也不見了，除了空氣裡依稀殘留的惡臭味，厲鬼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大師，那鬼呢？”武小四好奇的問。
“走了。”
“走了？走哪兒了？”武小四打破砂鍋問到底。
楊綿綿心情鬱鬱，不怎麼想說話，睨了他一眼：“問那麼清楚你要去串門兒嗎？”
武小四背脊一涼：“不，我不想。”
這時，彆墅的大門忽然被推開，湧進一群刑警，李隊帶頭，趙英雄和陳誌跟在人群最末。
一打開門，入目的是地上一條觸目的血跡和靈堂邊上形容淒慘的蘇家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