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幾人看著楊綿綿，神情古怪。
楊綿綿神態自若的眨眨眼，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大家都是陌生人，稍微有點距離感是好事。
備忘錄看了下時間，道：“還有五分鐘，我們在等等，還有個人沒有來。”
“真是事多。”溫雅搓了搓凍僵的手指頭，不高興的嘟囔了一句。
正說著話，旁邊忽然插進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聲音：“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楊綿綿聞言愣了一下，轉身一看，正好和看過來的鬱佳打了個照麵。
“楊綿綿？！”鬱佳不可思議的低呼一聲。
楊綿綿笑了笑：“好巧。”
可不就是巧嗎？鬱佳不可思議的眨眨眼，楊綿綿在這裡，她心裡不由的安定了幾分。
有楊綿綿在，這場旅行應該會安全很多吧。
鬱佳一來，人就算到齊了。
蒼北縣在北邊臨省的交界線上，再過去就是一個少數名族的聚集地，又都是山路，司機都不太願意往那邊開，他們需要坐大巴到離蒼北縣最近的市區，然後在包車過去。
備忘錄已經提前幫忙買好了票，人到齊了大家就坐上了大巴車。往北邊走的人不多，空位不少，楊綿綿和鬱佳，武小四三人一上車就坐在了最後麵，旁邊一個座位空著，除了王大川有些怕暈車坐在前麵，其他幾個人都坐在中後方的位置，就在楊綿綿他們前麵。
時間一到，汽車很快發動。馬上就要進入隆冬，車越是往北邊開，天越來越冷，大概開了一個小時的車程，車窗外慢慢落下了雪花。
錦城是很少下雪的，就算是下，也基本上是雨夾雪，冷得刺骨，像這種大片大片，可以積起來的雪花真是很少見。
經過一路的攀談，大家也都熟悉了些，溫雅和任安兩個人像個孩子一樣拿著手機對著外麵一陣猛拍，嘴裡是不是的讚美道：“太美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雪呢。”
兩人的表現把車裡的其他乘客也逗樂了，笑道：“越往北，這雪越大，你們莫要把這手機拍沒電咯，到時候可要後悔了喲。”
溫雅聞言，看了看手機電量又對著外麵拍了幾張這才退出了拍照功能。她看著車外的雪景，一臉期待道：“不不知道蒼北縣的雪會不會更大呢？”
剛才好像勸誡的中年男人聞言愣了愣：“什麼蒼北縣？”
備忘錄解釋道：“北邊山腳下的一個小縣城，小地方，估計你們都沒聽過。”
“也是，現在的人都是削尖了腦袋往城裡鑽，村裡的人越來越少了，好些村子都快空了。”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順著備忘錄的話嘮嗑了起來。
其他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聽著，隨著時間的流逝，外麵的雪花越來越大。
鬱佳收回視線，猶豫了片刻，悄悄往楊綿綿那邊湊過去了一點，小聲道：“你也是看到那張照片才來的嗎？”
楊綿綿看了她一樣，忍住心頭的驚疑，點了點頭。
“那你也發現了那張照片的古怪吧？”鬱佳和楊綿綿交情不算深，但是在這陌生的路途中遇上，哪怕隻是點頭之交也覺得比旁人多了一份信任，她拿出手機翻到了之前那個約遊帖子，那張雪景照片依舊掛在上麵。“這張照片拍得有些糊，每次我隻要認真看著這張照片的時候就覺得這照片上的圖案似乎會動一樣。”鬱佳說著，求證似的對楊綿綿問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楊綿綿看著這張高清的照片，沉默了兩秒，戳了戳旁邊的武小四：“你看看這張照片，什麼感覺？”
武小四依言仔細的看了看，皺了皺眉：“好糊的照片，誰拍的照片，這技術也太差了吧。”
一個人看著糊可能隻是她自己眼神問題，但是兩個人看著都是這樣子，楊綿綿隻能說，這張照片有問題。
楊綿綿和鬱佳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都染上了兩分凝重。
做大巴車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路上的積雪被清理過，車子開的非常平穩，車裡的空調開的也很足，在過了最初對大雪的新鮮勁兒之後，車裡的大部分都漸漸困倦，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楊綿綿也抱著背包閉上了眼睛小憩。
她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忽然一亮，楊綿綿愣了愣，看著眼前寂靜的小鎮，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又在做夢了。
可是，她明明隻是閉著眼睛養神並沒有睡著，怎麼會突然做夢呢？她甚至能聽見耳邊武小四玩手機遊戲的聲音。
難道是因為剛才看了那張照片的原因？
這一次，夢裡並沒有出現那個黑衣盤頭的女人，她獨自走在寂靜的小鎮上，每走一步，雪地上就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子。楊綿綿沒有走遠，也沒有好奇心害死貓的扣響一旁的木質房門，她就這麼站在雪地裡，反正這是夢，又感覺不到冷，不知道站了多久，寂靜的雪景裡忽然傳來了一聲響動。
“吱——呀——”似乎是開門的聲音。
楊綿綿抹上腰間的打魂鞭，扯了扯嘴角，對方果然還是按奈不住了。
“老大，醒醒，下車了。”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了武小四的聲音，眼前的小鎮忽然消失，楊綿綿睜開眼，眼底清明。
“老大你沒睡啊？”武小四驚訝道。
楊綿綿點點頭：“閉目養神。”
一旁的鬱佳聞言奇怪的看了楊綿綿一眼，因為心中有事，這一路她一直沒睡，剛才瞧見楊綿綿氣息忽然有些飄忽，曾伸手輕輕戳了戳對方，但是楊綿綿一點反應都沒有。
下了車，剛才車裡嬉笑打鬨的一群人立馬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冷得直抽氣。
“臥槽，這兒太冷了吧。”任安說話的時候直打哆嗦。
“現在下雪其實並不冷，化雪的時候那才是真的冷。現在剛下車可能有些不習慣，大家忍一忍，我去聯係個私車，估計還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備忘錄說著就往旁邊停的一排車走去。
武小四瞥了一眼正跟一輛銀色麵包車車主交談備忘錄，笑道：“這小子能信嗎？電視裡好多把年輕女孩兒騙到山裡去當媳婦的新聞，這小子到時候可彆把咱都給賣了。”
武小四是在開玩笑，可是一旁的溫雅聽了臉色卻是一變，不由自主的往溫予身邊靠了靠。
溫予立馬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不高興向的往一旁挪了一步，“你煩不煩，是你非要跟的，現在怕個毛。”說著他還往楊綿綿他們這邊看了一眼，表情很是不爽。
楊綿綿沒搭理武小四，她正在給餘延打電話，過了一晚上，餘延的手機依舊打不通，楊綿綿心裡不由的生出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也不知道從備忘錄是怎麼和司機師傅溝通的，那銀色的麵包車很快開了過來。
“要去北邊的是你們吧，快點上來。”這一單司機師傅似乎並不是很樂意，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嘀咕道：“現在的年輕人儘喜歡往一些鳥不拉屎的地方跑，一會兒回來還得跑得空趟。”
楊綿綿上車的時候正好聽到這話。坐下後，她打開了金滿路app的地圖，地圖上顯示再往北就是蒼北縣了，距離不遠，周圍並沒有其他城鎮，但是聽這司機話裡的意思，他似乎並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車子再次啟動，不過這次並沒有坐多久的車，不到一個小時，車就開到了一片上腳下，前麵的路上鋪了厚厚的一層雪，隻有一條被清理出來的沿山小路，車沒法再往前開。
備忘錄解釋道：“大家跟著我翻過前麵的山路就是了。”
坐了大半天的車現在被告知還要爬山路，溫雅立馬不高興了，嚷嚷道：“你之前怎麼不早說還有山路，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備忘錄尷尬的笑了笑，不停的道歉。
“行了，你想回去現在就坐麵包車回去。”最後還是溫予不高興的丟下一句，溫雅這才閉上了嘴。
於是幾人各自背著自己的背包下了車。
麵包車司機師傅臨走前有些不放心的搖下了車窗，提醒道：“現在這麼大的雪，你們可要當心啊。很容易迷了方向的。”
備忘錄朝司機擺了擺手：“沒事的，我認得路。”
司機這才沒說什麼，發動車子走了。
看著車子越走越遠，最後變成了一個銀色的小點消失在了漫天雪幕中，楊綿綿這才收回了目光，對身旁的鬱佳和武小四道：“走吧。”
是什麼牛鬼蛇神，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備忘錄帶隊走在前麵，幾人跟著他踏上了沿著山腳往上的小路。
“快看，這邊有好多腳印！”任安小聲驚呼道。他手指的地是山路前端的一段距離，這些腳印已經被山雪覆蓋的差不多了，隻剩一些淺淺的印子，若是不仔細看，很容易被忽略掉。
看鞋頭的朝向，這些人也是進山的。
“估計是之前出來采購的村名。”備忘錄解釋道，他看了看時間，朝大家招了招手：“我們快點吧，說不定到了還能趕上午飯，大家應該也都餓了吧。”
可不是，現在已經十二點了，真是饑腸轆轆的時候。
其他人有了動力，也沒去深究這些腳印的事，跟著備忘錄吭哧吭哧的上了山。山路的兩旁種滿了雪鬆，上麵積滿了厚厚的雪，人從樹下走過，稍不注意就會被落下的雪團砸中。不過這反而增添了幾分樂趣，進山的路也沒那麼無聊了。特彆是行溫雅，拿著手機不停自拍，最後從幾十張照片裡找了一張最好看的邊走邊修圖，為此還跌了好幾個跟鬥。
“誒，這裡怎麼沒信號？”過了一會兒，溫雅忽然不滿出聲。她好不容易修好的照片都沒法發出去。
聞言其他人頓了頓，也連忙掏出了手機，果然和溫雅說的一樣，一格信號都沒有。
沒有信號，不能打電話不能玩遊戲，這手機基本就等同於一個手表了。武小四一想到自己帶來的那五個充電寶就鬱悶，“連信號都沒有，彆是真的要把我們拐到山裡去賣了吧。”
所謂出門三寶，鑰匙、手機和錢包。現在手機忽然失去了作用，心裡本來就沒安全感，武小四這麼一說，溫雅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行了，你彆聽他瞎說，武小四剛才就是開玩笑的。”楊綿綿踢了武小四一腳，又道：“我出門的時候給我爸說了行程的，而且你們不是群裡發了照片的嗎，我爸也都看過，還小心眼的保存了照片，有這麼多物證，備忘錄怎麼有膽子拐我們？”
備忘錄撓著腦袋笑得十分尷尬，連連稱是，而那個所謂的老家是蒼北縣的王大川自從剛才下車後就很沉默，此時也是一句話都沒說，由於入雪山大家都戴著墨鏡，彆人也不出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一番插科打諢之後，氣氛又漸漸活躍了起來，翻過了山頭，站在半山腰往下望，從山腳到遠處的山巒皆是茫茫一片雪白，隻有在挨著山腳的地方有一片不一樣的褐色，那是一片屋舍，在一片不然纖塵的白色中，宛若畫上去的一般，正是飯點，炊煙嫋嫋而上，為這寂靜的美景平添了一絲生氣。
美的不像凡間的景色。
“哇，太美了。”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看著這一片美景，溫雅更是摘下了眼睛，拿出手機一陣猛拍。
“快把墨鏡帶上，你這樣很容易的雪盲症的。”備忘錄急忙勸阻道，不過溫雅顯然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備忘錄指著山下規模和一個小山村大小的鎮子，道：“下麵就是蒼北縣。”
目的地就在眼前，那還等什麼？一群人攥著背包帶就往下麵跑。武小四也跟著跑了兩步，忽然發覺不對勁兒，轉身望著站在原地不動沒動楊綿綿和鬱佳兩人，頓了頓，退了回來：“老大，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楊綿綿正在看金滿路app上的地圖，上麵的顯示有些奇怪，若是按照app上麵的提示，蒼北縣應該是還要翻過前麵的山穀才到。
但是再往前，又是群山，哪來的山穀？
眼下的鎮子在地圖上根本就沒有提示。楊綿綿抿著唇想了想，退出了金滿路app打開了一個普通地圖，她的手機永遠信號滿格倒不擔心沒有網。普通地圖上顯示他們已經進入了蒼北縣範圍，但是想放大再看詳細一點就沒法做到了。
“你看出來什麼來了嗎？”楊綿綿隊鬱佳問道。
“……說不上來。”鬱佳想了片刻，搖了搖頭。眼前這一片美景，美則美矣，卻給她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可是等她去探尋這奇怪的感覺來自哪裡時，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找起。
王大川似乎有些累了，在旁邊的山梗上坐著休息了好一會這才站起了身來，對楊綿綿他們招了招手道：“走吧，能來這個地方也是緣分，下次想來還不一定能找到呢。”
鬱佳和楊綿綿對視一眼，這個王大川有點古怪。
當然有古怪了。楊綿綿跟在王大川身後，他身後一直跟著個女鬼能不古怪嗎？
不過這女鬼身上沒有怨氣，跟在王大川身邊似乎隻是執念，或者說是……眷戀？
這女鬼的樣子讓楊綿綿想起了北歐小區看到的那個，常年守在走廊儘頭的碎花裙女人殘魂。
記憶已經被光陰消磨殆儘，可是執念卻堅如磐石，無法磨滅。
等王大川和楊綿綿他們到了山腳下的時候，其他幾個人已經在鎮子口等了他們好一會兒了，看到幾人過來，備忘錄連忙催促道：“咱們快點吧，這鎮子人不多，轉過前麵那條街就是了，我已經提前通知我阿媽說今天要回來來了，她一定做了很多好吃的。”
任安聽到這話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就連一直高冷的溫予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坐了一上午的車又爬了一截山路，在這個冷颼颼的雪地裡，沒有什麼比一頓熱乎乎的美食更吸引人了。
“不對，這裡不是沒信號嗎？你怎麼通知你爸媽的啊。”武小四一臉疑惑。
備忘錄解釋道：“我們這邊比較偏僻，手機信號和網絡信號都不好，不過現在生活水平比以前好，家家戶戶都安裝了固定電話，還是很方便的。”
備忘錄這沒一說，心裡有些疑慮的溫雅暗鬆了一口氣。能通訊一下就有安全感了，她就說嘛，備忘錄怎麼看也不像是壞人。
楊綿綿跟著前麵幾人慢慢往前走，便走邊觀察著鎮上的景色。
這個鎮子和她在夢裡見到的不一樣。夢裡的房子是一片磚瓦房，不像這裡，基本都是小二層。屋外冷，又是飯點，路上的行人不多，但是偶爾也有一兩個人走過，看到他們這群陌生麵孔，停下來駐足觀望。
到是備忘錄看到人就上前去打招呼，嘮嗑兩句，生活氣息很濃。
備忘錄領著他們轉過街角，來到了第一家房子門口，扣了扣木質的大門，高聲道：“阿媽，我是小北，我回來了。”
裡麵的人聽見了身影噠噠噠的往門口跑，他們這站在門外也能聽見對方那歡喜的步伐。
“小北你可回來了。”大門很快從裡麵拉開，一股熱氣撲麵而來，夾雜著美味的食物香氣。門後站著一個麵容和善的中年女人：“大家就是小北的朋友吧，快進來，裡麵暖和。”
武小四扭頭看向楊綿綿：“老大咱們也進去吧。”
“等等。”楊綿綿擰著眉頭，做了一個彆出聲的手勢。
餘延的電話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