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熏肉和春聯(1 / 2)

嶽父嶽母一下車,車廂裡的空氣都流暢起來。沈妄不動聲色坐近顧笙笙身邊,看她神氣活現地講條件:“一個不夠了,我想要兩個小蛋糕!”

沈妄握住她的手指,按下去:“一個都沒有。”

顧笙笙捂住心口,不可思議地指著沈妄:“你……你這個騙子!我看清你的真麵目了!我要跟我爸爸媽媽回家!”

沈妄冷酷道:“晚了。”

顧笙笙戲癮大發,回頭趴在後車窗上喵喵大叫:“爸爸媽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顧厚柏心酸地跟女兒揮著手:“笙笙還是舍不得我們的。”

劉雅婷拿出手機,給顧笙笙發語音:“笙笙,你坐穩了彆暈車!讓司機開車當心點,慢點兒,安全第一!過幾天要帶著沈妄回家過年啊!”

顧笙笙沒立刻回複。

劉雅婷看著消息前麵沒出現紅色感歎號,心花怒放:“笙笙把我放出黑名單了!”

顧厚柏趕緊也拿出手機,發現自己也能看見顧笙笙的朋友圈了。老夫妻倆頭對頭,站在寒風裡激動地翻看女兒的朋友圈。

顧笙笙的朋友圈寥寥幾條,都是顧笙笙的絕世美顏照,不是在高級餐廳就是在彆墅裡拍的。照片審美構圖極佳,視角偏低,放出去絕對能秒殺ins上明星團隊精心打造的美圖——如果不是每一條都配了心靈雞湯的話。

顧厚柏每一條都點了讚,稱讚道:“看笙笙發的這些人生感悟,果然懂事了。這次回來,笙笙叫我爸爸的次數,比過去一年都多。”

劉雅婷眼眶微熱:“那當然,女孩子嫁了人就懂事了。”

顧厚柏道:“你怎麼沒懂事呢?”

劉雅婷心中一虛:“什……什麼?”

顧厚柏歎口氣:“我早該猜到你今天去美容院,是要鬨事的。”

知妻莫若夫。劉雅婷是個爆炭性子,又是第一個護短的,女兒被人欺負成這樣,能忍住才怪。

劉雅婷在美容院埋伏了一下午,終於在按摩室堵住了柳萍。劉雅婷先禮後兵,強壓著怒氣質問起自己女兒被騙婚的事。

誰知道柳萍非但沒有愧色,還端著架子把顧笙笙好一通貶低,說她妄想攀龍附鳳,讓她嫁給沈妄已是天大的恩典。

劉雅婷最大的逆鱗就是女兒,聞言哪裡還能忍。她出身市井,雖然養尊處優多年,打架的功夫倒也沒落下,上去一巴掌掀翻柳萍,騎在她肚子上就是一套組合拳,一邊打一邊細數柳萍怎麼坑了自己女兒的事,把柳萍抽得披頭散發,哭天喊地。

按摩室裡的其他貴婦人呆呆吃了半天瓜,等見了血,才嚇得尖叫逃竄。

反應過來的柳萍不肯吃虧,跟劉雅婷打成了一團,美容院的保安也無法分開她們。也不知是哪個吃瓜貴婦看熱鬨不嫌事大,偷偷報了警。

被警車運到派出所時,劉雅婷手裡還死死拽著柳萍的一撮頭發呢。

劉雅婷食指和拇指比成小圈:“我扯下她這麼多頭發,保管她半年內都得用假發片了……嘶!”

劉雅婷一笑就扯到唇角傷口,顧厚柏忙道:“行了彆笑了,傷成這樣也不知道會不會感染,回家幫你上藥。”

顧厚柏手機又響了一下,是朋友圈特關提示,“乖女兒雲煙”發了一條朋友圈。

顧厚柏把顧雲煙的特關取消,朋友圈和消息都屏蔽了。拇指懸在屏幕上,停頓片刻,到底沒拉黑。

顧雲煙的朋友圈更新了:“20xx年最冷的一夜。”配圖:冬夜街道,路燈下孤單的影子。

沈霆琛正載著母親回家。想到顧雲煙剛才被趕下車時,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沈霆琛就是一陣心煩,踩著油門在馬路上飛馳。

柳萍抓著副駕的扶手:“霆琛,車開慢點。要像上次那樣被拍到,又要惹你爺爺不高興。”

沈霆琛冷著臉:“我做什麼爺爺都不會高興,也不差這一件!”

柳萍道:“你爺爺心裡是疼你的。要不是那顧雲煙最近纏著你,害你出了那麼多□□,你爺爺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罵你。”

“小事?”沈霆琛惱怒道:“被我撞的那個男人死了!”

柳萍輕聲細氣:“咱們家不是賠了他幾十萬,安頓他的妻子女兒了嗎?他不過是個擺地攤的,忙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賺到這些錢。他家的人鬨事,不就是為了多敲詐幾個錢?好在人死得乾淨,賠了錢就了結了。要是沒撞死,後續的麻煩才是無窮無儘……”

柳萍說到最後,收了聲,望著窗外的眼神幽暗不定。

沈霆琛聽到母親優柔的音調,忽然打了個寒噤。似乎有一個可怕的秘密在他眼前閃過,他不敢往下深想。

沈霆琛將母親送回家。沈宅位於市區中心的豪宅區,距離沈霆琛自己的住處有一段距離。這麼晚了,他也懶得折騰,拔下車鑰匙跟母親一起進門。

傭人們都歇下了,客廳裡隻留一盞昏暗的燈。才進去,就聽見一陣打情罵俏的聲音。

“先生,彆這樣……夫人回家看見了怎麼辦?”

“怕什麼,這串項鏈喜歡嗎?乖,隻要你乖乖跟著我,以後好日子還長著……”

接下去便是一陣不堪入耳的**聲。

沈霆琛第一反應便是轉身離開,給父親留點顏麵。可柳萍已經推門衝進去了,按下開關,客廳頓時燈火通明,把一對偷情野鴛鴦照得無處可遁。

豪門常見的戲碼:一身酒氣的中年老男人和鮮嫩小女傭,在客廳的沙發上就迫不及待了。小女傭尖叫一聲,抱起衣服跑了。

柳萍衝她背影尖叫道:“你被開除了!滾!”

沈國昌被燈光刺得眯了眼,煩道:“看你這幅潑婦的樣子,吵什麼!”

沈霆叫道:“爸。”

沈國昌瞧見兒子,終於收斂了點,拿起衣服套上:“霆琛啊,你怎麼忽然回來了?最近在新部門適應得怎麼樣?得多跟老股東們聯絡交情,才能站穩腳跟。”

沈霆琛對這個沒能力又愛擺架子的父親實在尊重不起來,皺眉道:“爸,您今天太過分了。”

柳萍聽見兒子給自己撐腰,忍不住哭訴起來:“他在外頭玩就算了,居然在家裡亂來,就不能給我留點臉!”

沈國昌嘲道:“我給你留臉?你怎麼不給我留點臉!你看看你臉上是怎麼回事?弄成這樣,過幾天回老爺子那吃飯,你讓我的臉往哪擱?”

柳萍滿臉都是抓痕。那劉雅婷下手刁鑽,專門往她臉上招呼,身上更有許多看不見的傷。她受此大辱,沈國昌沒有一句關心的話,張口就怪自己給他丟人。又想起劉雅婷有丈夫女兒護著,女婿出頭,再對比自己兒子和丈夫的冷漠,簡直是悲從中來,嗚嗚咽咽就哭了起來。

沈國昌見她哭了,更添厭煩:“問你話呢,哭什麼哭!霆琛你來說,她這臉是怎麼回事?”

沈霆琛不想提今晚的事,轉身去廚房倒水喝。

“怎麼這麼吵啊?”沈佳宜穿著睡衣從樓梯上下來,滿臉不耐煩。她在房間玩手機,早聽見了樓下沈國昌和小女傭的動靜,隻是不想出來。

這會聽見母親大哭大鬨,不得不出來了。

柳萍放下手,哭道:“佳宜,媽媽今天吃了大虧了!”

沈佳宜看見柳萍傷痕累累的臉,忙衝過來:“媽!怎麼回事!”

柳萍一邊哭,一邊把今天劉雅婷怎麼打她,顧笙笙和沈妄又怎麼欺負她的事說了,她絮絮叨叨,翻來覆去地念,不免又把沈霆琛的屈辱記憶重複了幾遍,聽得沈霆琛腦門上青筋突突直跳。

沈佳宜暴跳如雷:“顧笙笙上次打了我,這次她媽又打我媽,我非要去劃花她的臉!”

“閉嘴!”沈國昌怒吼,“你們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少去惹麻煩!上次貪了顧笙笙的珠寶,害我被老爺子喊去罵了半天,現在耳朵還疼。”

柳萍怒道:“那些東西你沒要?拿了多少去送你外頭的狐狸精啊?”

提起珠寶,沈佳宜更委屈了:“爸,還回去的那些珠寶裡可有我的,您得給我補上!”

沈國昌怒吼:“給你補上?老爺子直接扣了我今年一半的分紅,誰給我補上!”

沈霆琛聽見顧笙笙的名字,衝沈佳宜勾勾手指。沈佳宜跑到廚房裡,把門關了,打開冰箱拿蘇打水喝。

父母的吵鬨聲隔在外頭,廚房裡清淨不少。兄妹倆習以為常地聊起天來:“哥,你今晚怎麼回來了?不陪你那個小明星了?”

沈霆琛反問:“笙笙的珠寶是怎麼回事?”

沈佳宜轉了轉眼珠,伸手。沈霆琛把一張卡拍到她手裡,沈佳宜立刻把事情倒了個乾淨。

當初為沈妄衝喜,沈老爺子正在病中,給了一大筆錢和珠寶,讓柳萍全權操辦聘禮。柳萍隻拿劣質珠寶和自己母女的舊首飾裝了一盒子搪塞,好東西都自己留下了。

誰知沈妄前幾天把珠寶全送回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兩個空箱子。沈妄的手段沈家人都見識過的,柳萍這幾天火上房似的。當初留下的錢和珠寶,一半被沈國昌揮霍了,還有一些拿去送禮做人情了。柳萍掏空了自己和沈佳宜的珠寶匣,又逼著沈國昌挪了一大筆錢才把這窟窿填上,當真是賠了血本。

結果這事還是被沈老爺子知道了,又把沈國昌喊去狠狠罵了一頓。這幾天,沈國昌和柳萍為了這事不知吵了多少回。

沈霆琛聽得腦袋嗡嗡作響。母親這小家子氣的作派從來改不掉,如今還鬨到顧笙笙眼前了。

走到客廳,柳萍和沈國昌還在吵。沈霆琛心煩意亂,拿起掛鉤上的外套就走:“我回我的公寓住。”

“哎,霆琛!”柳萍收住淚跟到門廊上,拉著沈霆琛的手,“你最近不忙吧,皇甫家的獨女從國外回來了,有時間安排你們見個麵。”

沈國昌聞言,也跟了出來:“皇甫家在南非又拍下一個鑽石礦開采權,誰娶了他家的獨女,嘖嘖。”

柳萍冷笑:“可不是麼?也不知道寧家和皇甫家的女婿,哪個高貴些。”

沈國昌跟被錐子紮了似的,臉色登時紫脹。

沈霆琛沒注意到那些,青著臉道:“皇甫家的女兒?她從前倒追沈妄的事鬨得滿城皆知,我才不去撿這綠帽子戴!”

沈霆琛揚長而去。他上車後,打開手機看了眼,都是些小明星和狐朋狗友的消息,顧雲煙一個消息都沒有發來。他點進顧雲煙的朋友圈,就看見了那張照片,心裡頓時揪緊了。

雲煙一個人被拋在街上,萬一遇到危險……不會的,現在交通這麼方便,她肯定叫車回去了。

沈霆琛胡思亂想著,終於猛地調轉車頭,往來時的路飛馳而去。

……

過年前後,南國總是陰雨連綿,今日卻是個大晴天。許久未見的陽光照得半山彆墅群閃閃發光,像錯落在綠樹中的昂貴模型,沒有半點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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