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之外的存在,都是你們的敵人,”他的唇角漾起一絲殘酷的笑意:“我準許你們,這次可以放開了吃。”
看著所有的高階厲鬼一個個離開,阿咪湊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
“那個,王,請問,血蠱魚這次……?”
阿咪清楚,作為一個精準的大範圍AOE,血蠱魚是最適合這個場景的怪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和王形影不離的血蠱魚這次卻並不在他的身邊。
如果按照它以前的膽子,是絕不敢問出這個問題的。
但是似乎是蠅王道具效果的影響,令阿咪也變得膽大了起來。
嵇玄抬起眼,如有實質視線落在阿咪身上。
阿咪瑟縮了一下。
“它已經去了。”嵇玄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似乎並沒有被對方激怒:
“這次它有更重要的任務。”
——他也是。
下水道裡。
密密麻麻的蒼蠅群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管道中穿梭,更多的蒼蠅被吸引過來,和蠅群彙集在一切。
很快,蠅王的身形就再次變得清晰穩定了起來。
他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幸虧自己提前有準備,在市中心將那個道具布置完成,並且準備了遠程啟動的方法,不然這次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脫身。
蠅王雖然早就知道嵇玄是母親的嫡係,但是這樣可怕的力量差距還是他沒有想到的。
實在是太可怕了。
倘若不是對方仍舊顧忌著母親的存在,蠅王懷疑自己可能會當場就被碾死。
看來,之後的行動還是要更謹慎一些。
他可再也不想和嵇玄對上了。
蠅王由蒼蠅群構成的身體穿過下水道的小口,然後在街道上重新聚合成人形,但是,還沒有到等他決定好接下裡準備做什麼,就感到自己的身體中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他的胳膊上,其中一小片蒼蠅微微地鼓動著。
下一秒,一滴猩紅的血液飄了出來,靜靜地懸浮在了蠅王的麵前。
蠅王麵色大變。
不好!
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轉身逃竄,麵前的空間就陡然被一道鮮紅的血色割裂開來。
下一秒,嵇玄的身形出現在了蠅王的麵前。
蠅王立刻將自己的身體分散開來,但是卻已經晚了。
紅色的半透明屏障將它的身形牢牢地禁錮於其中,任憑裡麵的蠅群如何撞擊,都仿佛牆壁似的巋然不動。
蠅王倉皇地轉著。
但是眼前的屏障卻沒有絲毫的縫隙,在那樣懸殊的力量差距之下,他根本沒有逃離的可能。
嵇玄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來,蒼白掌心裡漂浮著那滴猩紅的鮮血。
他說:“何必這麼急著走呢?”
周圍的屏障隨著他的聲音緩緩地向中間擠壓,嗡嗡作響的蠅群猶如一團烏泱泱的烏雲,在窄小的空間裡密密麻麻地蠕動著,蠅王的聲音咬牙切齒地傳來:“……嵇玄,你要乾什麼?”
“不管怎樣,我還是王。”嵇玄垂著眼,慢條斯理地說:“你不知道背叛王的代價嗎?”
蠅王:“……你!”
它似乎意識到自己這次無處逃脫,於是猛然冷靜了下來。
蠅王冷笑一聲:“不過,你既然肯來這裡和我耗費時間,看來母親的計劃卻是奏效了。”
嵇玄眉頭不著痕跡的微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來你現在還一頭霧水呢!”蠅王得意地大笑出聲:“我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那個人類!ACE!殺掉他,母親才能恢複,但是,這件事在你的阻礙下,似乎進行的不是很順利……”
蠅王嘻嘻地說:“所以我來,就是為了進行第二種方案的。”
“隻要把他轉化成我們的一員,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對不對?”
他的聲音變得惡毒而愉悅:“嵇玄,應該沒人會比你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吧?”
——鬼門打開,催動眾鬼,隻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讓他變得更強,更可怕,更接近於非人的存在。
蠅王的笑聲格外險惡:
“畢竟,母親的嫡係,可是隻有你們兩個呀。”
·
市中心。
這裡厲鬼的數量簡直多到令人發指。
鐮刀劃出一條雪亮的弧線,葉迦的身形如同利刃一般,直直的破開重重厲鬼密密麻麻的包圍,如同死神再臨,一條又一條地收割著眼前的厲鬼。
它們的身軀在被他的武器破壞之後,融化成了飄渺的血霧,向著葉迦的身體飄去,化作了他的一部分。
吃的越多,他就變得越強。
葉迦能夠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他在以一種極其可怕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強,就像是有隻貪得無厭的怪物在他的身軀內舒展愛蜷曲的四肢,展現著自己龐大無匹的身軀,無聲地發出滿足的喟歎。
——繼續,繼續。
原本可能需要數個回合才能殺掉的怪物,此刻在他的手下根本堅持不了數秒。
葉迦的渾身上下都湧動著充沛的能量,他的所過之處,地麵一片狼藉,無數強悍的厲鬼倒在他的死神之鐮下,然後又被飛快地吞噬。
他能夠感受到前方冥冥中某種力量的召喚。
滴答。
滴答。
有什麼液體在黑暗中落下,發出清晰而細微的聲響,隔著無數厲鬼怪物的怒吼聲,仍舊清晰的好像是在耳邊響起的一樣。
葉迦來到一棟大樓的下方。
處於意料的是,大樓的前廳黑暗而乾淨,毫無任何厲鬼作祟的痕跡,死寂而空曠,正常的有些詭異。
滴答。
水滴聲落下的聲音再次響起。
葉迦突然意識到耳邊的安靜。
他扭過頭,卻發現在自己的背後已經沒有了其他的厲鬼。
就像是……它們也不敢向這個方向靠近似的。
一直跟著葉迦的血蠱魚突然張開嘴,叼住了葉迦的褲管,似乎不讓他繼續向前走去。
葉迦彎下腰,拍了拍它的頭:“彆擔心。”
血蠱魚沒有鬆口。
葉迦不得不將自己的褲腳從血蠱魚的口中硬生生扯了出來:“我必須去。”
這裡才是源頭。
如果不掐斷源頭,整個城市的異化就不會結束。
葉迦轉過身,平靜地向大樓內走去。
血蠱魚在門口著急地轉著圈圈,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響,但是卻隻能眼睜睜地注視著葉迦的背影被大樓內的黑暗吞噬。
大廳內十分安靜。
天空血紅色的光透過玻璃門照射進來,落在黑暗的地上,就像是鋪灑開來的大片血跡,仿佛凶殺現場一般。
滴答。
水滴落下的聲音越發清晰,在空蕩蕩的大廳內回響。
葉迦的大腦裡嗡嗡作響,就像是生鏽的機器一般難以運轉。
他的耳邊似乎再也聽不到彆的東西,隻剩下了孤獨而均勻的水滴聲。
滴答。
他的腿自動地向前走去。
越靠近,前方的牽引力變得越發強大。
不知道走了多久,葉迦終於來到了聲音的源頭。
在黑暗中,一個血紅色的肉瘤靜靜地漂浮在半空中,它隻有拳頭大小,豐沛的液體從它凹凸不平的表麵滲透出來,滴落在地板上——滴答。
地麵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紅色,仿佛某種淩亂的塗鴉。
眼前的一幕詭異而可怖,但是望著它,葉迦卻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種……
難言的平靜。
就像是遊子終於回到了久彆的故鄉,沉靜的疲憊感受在他的身軀內舒展開來,一點點地從他的心臟蔓延到指尖。
可靠的,溫暖的,親近的,包容的。
就像是……
母親。
繼續向前走。快一點。馬上就能回家了。
心底有聲音催促到。
久違的,渴望的,遙不可及的安寧就在前方,還差最後一步就能得到了。
明明不需要呼吸,但是小黑手卻在恐懼和重壓之下有窒息的感覺——它本不能進來,它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遠離。
但是,由於它和葉迦綁在了一切,所以它就被硬生生地拉扯進了大樓之中。
越往前,小黑手就越恐懼。
它抱著,搖撼著,葉迦的脖頸,尖叫著:“快跑!快跑!快醒醒!”
它伸出手,用儘全身力氣拉拽著葉迦,試圖將他向著反方向扯去,但是,對方卻好像被魘住了似的,緩慢,卻無可阻擋地向著前方走去,一步步地接近著那個小黑手本能地感到恐懼的存在。
它飄到葉迦的臉前,試圖用手把對方晃醒。
但是,小黑手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它剩下的聲音就被堵回了喉嚨——
隻見青年定定地望著遠方,原本淺如琉璃的雙眸變成了濃墨般的漆黑,猶如深不見底的淵藪,危險可怖的黑暗在其下緩慢地旋轉著,仿佛能夠將一切吞噬殆儘的漩渦。
在那黑暗的深處,倒映著一個小小的,猩紅色的圓點。
紅色的肉瘤近在咫尺。
更多的汁液被分泌出來,落在地麵上。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仿佛在催促著什麼。
青年緩慢地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長而蒼白,就像是冬夜裡的潔淨的雪地,冰冷的指尖平靜地,一點點地向前。
就在即將靠近那枚肉瘤之前——
突然,另外一隻手牢牢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那隻手比他的手掌略大,骨節輪廓分明,極其有力地將他手扣在了自己的掌心裡。
青年漆黑的眼眸微動,一絲茫然從他的眼底掠過,似乎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隻手從葉迦背後繞了過來,冰冷的手掌輕輕地捂住了他的雙眼。
背後,一個結實的胸膛貼近他的脊背。
對方低沉的聲音湊在耳邊,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噓。”
“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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