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有後悔和你做朋友呢……笨蛋熒……!”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
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 曾經的友人甚至可能同自己拔刀相向。被魚弄了整整三次的人生。卻反過來說,一點都不計較什麼的。世上不會有這種虛偽的愚蠢之人。
直到猝不及防的被抱住。感受到頸肩的皮膚,穿了一片濕潤。她無意識地緩緩抬手按上了少女的背, 觸碰的肌膚傳來因哭泣而產生的顫抖, 她聽到少女聲音哽咽。甚至連話都難以說完整, 隻是抱著她的力度越來越緊,哭的要緊。
“明明道歉的應該是我才對……為什麼你要因為我這種人而心懷愧疚啊……”
她聽到少女好不容易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如果我能再強大一些的話,如果我沒有那麼懦弱的話……”
映見說到這裡便因為鼻尖再度湧上的酸意被迫停了下來, 稍稍緩了一會兒,她輕聲道:“我想……在第二次回溯的時候,在為你和空擋下製裁的那一瞬間, 應該是我的心最為安穩和最為開心的時候了。”
熒微愣:“你……”
“我什麼都做不了。”她道,“這樣一無是處的、連保護朋友都做不到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怨恨為了我而放棄最後一次機會的你啊。”
[時間回溯]
熒甚至走到了與深淵同謀這一步,五百年過去依舊想儘各種各樣的方法複國。‘時間回溯’對於熒來說的重要性幾乎沒有任何的懸念可言。
‘那或許是比她的命更為重要的東西。’
或許即便有著前幾次的經驗,最後一次回溯的時候熒依舊無法改變坎瑞亞命運, 但至少是有希望在的。
她這麼愛著坎瑞亞的國民和國家,一定更想從一開始就不讓國民遭受詛咒的厄運。但是她放棄了最後一次回溯的機會,‘保國’的可能不再,隻剩下了亡羊補牢的‘複國’。
熒永遠都是這樣的果絕和耀眼,像她這樣一直在怯懦和軟弱無能的道路上來回徘徊的人,總會不由自主的被她的光芒吸引,但如今熠熠閃光的她被深淵染黑……這讓她絕對無法忍受。
大概是映見的話並不屬於她曾預想過的所有可能之一,熒微微愣了一下。隨後不久神情有些複雜,她垂下的另一隻手漸漸收緊,又像脫力一般鬆了開來。
“你不是……最討厭背叛了嗎?”
在大正的時候,她與映見一直以來都是無話不談的摯友。在她通過考核初次入隊之時, 主公便將映見托付給她照顧,也就是在那時,她就知曉了映見加入鬼殺隊之前的一切經曆。
還記得在剛入隊的時候,小小的孩子沉默寡言,即便鬼殺隊之中各種性格的人都有,映見在那些人之中也顯得過分孤僻。
熒是除了主公和天音之外,唯一一個知道一切的人。這些事情即便在後來映見徹底對她敞開心扉時,映見也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一次尋日裡的聊天中,熒曾經無意間問過映見最為討厭什麼,映見的回答是“被丟下”。
映見總是過於的貶低自己,總是認為自己無權得到她人的愛意。哪怕那人是生她養她的父母,她也不覺得自己會理所當然的得到偏愛。
[“一切的回報都是要有付出作為支撐的。如果我沒有辦法帶來任何價值的話,被拋下不是再不正常不過的事嗎?”]
到那雙不摻雜一絲雜質的澄亮赤眸帶著些許疑惑地看著她說出這句話時,熒就已經知曉了——這種思維幾乎已經成了映見的信念,支撐起了她整個世界。
熒沒有辦法反駁,她也沒有反駁。當時的她隻是握住了少女的手,傳達了自己的心意和堅定。
[“我不會丟下你的,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有價值的。”]
現在想想,大概就是那句話把她們聯係到一起了吧。就是因為和她這種人聯係到了一起,才一次又一次的被迫遭受不幸。如果從始至終她們都不相識的話——
現在的映見,應該會是自由而快樂的活著吧。
察覺到環著她後背的手鬆開,熒微微垂眸,卻未曾想臉被雙手捧住,白色的碎發下,是少女認真且赤誠的星眸。
“你曾經親口和我說過,無論怎樣都不會丟下我。”映見道,“如你所言,我看到的就隻有你沒有丟下我。即便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映見輕輕抵上金發少女的額頭:“我會永遠相信你,就算有一天你厭倦我了,我也一定不會認為你會丟下我。你看,你現在不就是救了我嗎?”
少女的聲音輕柔而堅定,
“所以,可以聽你的朋友說些話嗎?”
“……”
“那我就說了。”
映見乾脆的將熒的沉默當做了默認,微微拉開了些距離,拉住了熒的雙手。
“你或許沒有將這種小事記錄下來過……但在五百年前的那時,我尚且還在須彌的時候,我們經常有書信的往來。”
“在書信裡麵,我經常性的聽你提到陪你遊曆提瓦特的那位旅伴。我能看出來你對他的信任,有時候我甚至會有些羨慕他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但更多的是為你感到開心。你是很好很好的人,身旁也會聚集很多的好人。他是你信任的人,所以我也選擇信任他。”
“但我無論如何也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映見同熒對視著道,“你知道‘詛咒’的事情嗎?”
她感到額間冒汗,很快便聽到了對方的回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