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2. 深海(1 / 2)

刑偵:禁地玫瑰 二獅 6711 字 4個月前

根據法醫組的報告,死者三人死因相同:確實都是一氧化碳中毒。

死者體內器官組織均成櫻桃紅色,三人心血碳氧血紅蛋白比例均超過50%,無其它致死性毒物。其中,死者胃容物符合餐桌上的燒烤殘留,部分消化物已往十二指腸轉移,也就是說,死者並非當場死亡,而是先陷入昏迷,消化道還有一定活動。

但是,三人體內都檢測出了司可巴|比|妥殘留,不致死,卻足夠人昏睡幾個小時。在比對餐桌上的食源之後,法醫組發現,這個司可巴|比|妥來自餐後的花生牛奶。

基於以上發現,鬱敏給大家重新還原了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經過:一家三口在吃完燒烤後,一邊喝著花生牛奶,一邊聊著天。司可巴|比|妥起效非常快,二十分鐘左右即可起效,於是,三人很快陷入昏睡。隨後,竹炭在氧氣不充足的空間裡繼續燃燒,一氧化碳含量持續增加,昏迷三小時左右之後,三人於午夜前後徹底死亡。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變成了——是誰在花生牛奶裡加的司可巴|比|妥?

徐家冰箱裡的花生牛奶是“1L”家庭分享裝的,但瓶蓋與瓶身上,隻發現了袁詠芳與徐赫光二人的指紋。警方還在徐赫光車後備箱裡發現了一個超市袋子,裡麵有張小票,顯示這花生牛奶正是徐赫光在回父母家路上買的,同時還買了那天晚上的啤酒與蘸料。

至於催眠藥的來源,暫時也未查明。徐家老頭子就是個藥罐子,每天要服23種不同的藥,其中不乏鎮定安眠的藥物,可偏偏徐建國不吃這個。死者三人,徐華宇,季彤,甚至趙春花——任何與案件可能相關的人,都查不到司可巴比妥的處方記錄。

眼看著這條線索再次走進死胡同,夏熠煩躁地抓抓腦袋:“體內發現催眠藥,可以排除意外事故,但總不可能是帶著一家人自殺吧?”

“自殺完全說不通。”薑沫食指敲了敲桌麵,“徐家三口誰都沒有抑鬱症史。徐華浩的生意蒸蒸日上,徐赫光即將結婚成家,都是喜事兒,怎麼可能帶著一家人去死呢?”

但是現場,又拿不出有第四人在場的確鑿證據。

徐赫光的車裡,隻發現了徐華浩、徐華宇、季彤以及他工作助理的生物信息。其中,徐華浩死了,另外三個都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廚房的門、窗、油煙機上,隻發現了袁詠芳與趙春花的指紋。平時就是這兩個女人在操持廚房,所以也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如此排除下來,警方隻能懷疑趙春花。然而,徐家給趙春花的報酬遠比一般家庭豐厚,不僅有周末休息,工作日還包吃住,多少護工擠破了頭也想去這樣的人家乾活。如果趙春花害死這一家人,等於是砸了自己的飯碗。警方不僅找不出殺人動機,也無法證明她周六晚上就在徐家。

其實,到目前為止,他們甚至無法明確地證明,這不是一場自殺。

……

福潤集團是當地的知名企業,這事直接驚動了市局。案件在偵破前又被無良媒體爆到了網上,各方輿論壓力都很大。上麵直接下了死命令——4時——這案件的性質,一定要給個說法。

如果不行,市局直接接管,分局麵子上也過不去。

可現在,離死線隻剩下十二個小時了。

時針再次跨過12點,又進入了新的一天。刑偵支隊會議室,各組彙報完畢,文檔照片攤了一桌子,氣壓低得嚇人。這案子上大部分警員,自打前天案發後就沒合過眼,各組忙著取樣、分析、詢問、摸排……這會兒各個熬得雙眼通紅,眼底黑青,滿下巴胡渣。

當人翻來覆去思考同一個問題時,尤其是在極度缺眠的情況下,人比較容易出現幻覺。迷迷糊糊間,夏熠仿佛看到那口不能言、腳不能站的徐老頭子從輪椅裡站了起來,他嘴角咧開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哈喇子瘋淌,眼珠子亂轉,緩緩走向正在燒烤的廚房……

一念及此,夏熠瘋狂甩了甩腦袋。

就在這個時候,夏熠的手機響了,是執勤的門衛保安,說你們訂的外賣宵夜到了,下來拿一下。

夏熠莫名其妙,剛想說一句“我沒訂”,目光掃過窗戶,看到樓下保安門外高挑清瘦的身影,愣住了。

五分鐘後,邵麟拎著二十杯奶茶咖啡,與三桶香辣炸雞走了進來。

死氣沉沉的會議室在瞬間滿血複活。

邵麟想的很周到,飲品從無糖冰烏龍到網紅奶茶再到熱飲都有,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心坎上的那份。

在座的不少人與邵麟都不熟,一邊想蹭吃喝,一邊又不好意思,嘰嘰歪歪地客氣了起來:“這、這也太破費了吧……”

“不破費。”邵麟微微一笑,“夏警官請的,我隻是幫忙拿個外帶。”

閻晶晶飛撲過來搶走芝芝莓莓:“組長!我愛死你啦!!!”

夏某人被按頭白送一個人情,頭頂一排問號。他張嘴,憨憨一句“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憋瞎說”剛湧到唇邊,卻被邵麟微笑著踩住大腳趾,瞬間原地改口:“不—————用客氣!!!”

薑沫頗為詫異地看了一眼那杯熱飲紅糖撞奶,目光在夏熠身上流轉而過。副支隊長會心一笑,並不揭穿。

大夥兒拿了吃的喝的,原本緊繃的氛圍放鬆了不少,就當休息了,互相之間聊起了閒話。

邵麟抱著一杯清咖,往法醫組那邊走去:“鬱主任。”

之前在現場的時候,兩人就打過照麵。隻是當時法醫組太忙,沒來得及說話。

邵麟勾起嘴角,主動伸出手:“我是邵麟。上回鬱主任半夜起來替我加班,一直都沒來得及當麵道謝。”說著,他含笑看了夏熠一眼:“要不然,他們都不肯放我回家睡覺。”

“哪裡的話。本就是我的工作。”鬱敏依然沒什麼表情,但握手的力道很紮實,“更何況,測量了氟西汀,卻沒有檢測血液裡去甲氟西汀濃度,是我們法醫組的失誤,實習生經驗不足。”

邵麟不再客套,目光落在了鬱敏身前打開的文件夾上:“鬱主任對痕檢很感興趣?”

“都說法醫的工作是與屍體對話……”鬱敏呷了一口冰茶,低聲道,“可有時候屍體不肯開口,答案藏在環境裡。”

鬱敏身前,是一篇發表在《刑偵技術》上的論文。因為室內燒烤一氧化碳中毒案屢見不鮮,很多“謀殺”也會被包裝成燒烤窒息。所以,這篇論文的團隊在不同大小的房間裡,嘗試燃燒了許多竹炭。最後,總結出了一個以竹炭質量、與燃燒時長為自變量,一氧化碳濃度為因變量的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