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2. 深海(1 / 2)

刑偵:禁地玫瑰 二獅 13039 字 4個月前

黑衣人漂亮的一個側滾翻,落在了藝術館外圍的草坪上。這大概是對方早已計劃好的逃跑路線,不遠處就停著一架摩托,等閻晶晶追出來的時候,他已在夜色中絕塵而去。

“組長?”年輕的小女警左顧右盼,半天才發現吊在三樓護欄上的夏熠,頓時驚了,一聲尖叫,“你怎麼就掛那兒了呀?!我我我來給你開窗,你你你彆摔下來啊!!!”

夏熠:“……”

他眼睛一閉,在心底默念:你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看到。

等夏熠按原路爬回去的時候,臉黑的和鍋底似的。被人這麼擺了一道,心底彆提多憋屈了。他第一時間聯係了當地轄區派出所,調交通監控來排查那輛摩托的下落。

於此同時,閻晶晶拉著夏熠去C區:“組長組長,那人潑了一張畫。”

“什麼畫?”

夏熠更奇怪了。這人他不偷不盜,而是選擇用硫酸搞破壞,圖什麼呢?

硫酸隻是把畫正中6-70%的區域潑掉了,還能看到一些邊邊角角。夏熠能辨認出來,那些是一張張的小照片。

季彤似乎也很疑惑。她與夏熠解釋,這張畫是悼念活動的一部分,整張畫就是由那12位在蓬萊公主號上遇難的旅客相片,拚出來的蒙太奇。

夏熠心底浮起了一個荒誕的想法——難不成,這一切還與去年蓬萊公主號爆炸有關?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你怎麼回事?”薑沫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人不在局裡,剛電話半天也不接,你死哪去了?!”

夏熠心說我這大半夜飛簷走壁的也沒法接啊!

但他還沒開口,薑沫繼續說道:“明天早上九點,讓我在市局看到你。趙春花終於招供了,作案動機、方式、人證、物證齊全,準備好材料咱們可以送檢了。”

夏熠愣住:“怎麼個全法?”

趙春花認罪是大事。

夏熠暫時把藝術館的事對接給了當地派出所。第二天一早,又風風火火地趕去市局。他聽完趙春花的供述,下巴差點沒跌到桌上。

趙春花平時會偷點安眠藥不假,但她隻是未雨綢繆地備著藥,確實沒想過去害徐老爺子。

兩個月前,也就是徐老爺子最後一次進ICU之前,口不能言,人還清醒,偶爾會寫字與家人交流。也不知老爺子是對趙春花的照護格外滿意,還是對兩個兒子不管不顧、又暗奪遺產的行為倍感失望,他突然通過手書修改遺囑,要把自己名下兩套大房子留給趙春花,感謝她對自己晚年的陪伴與照顧。

那一套是燕安市市中心的豪宅,還有一套是周邊旅遊勝地的度假山莊。

徐家兩兒子一聽,那哪能同意?結果這事沒鬨完,老爺子就徹底不清醒了。徐華浩找了律師,還私下威脅趙春花放棄遺囑,要不然一定讓她和她在外打工的丈夫都“不得好死”。

徐華浩錢多勢大,趙春花自然不是對手。於是,她表麵上是放棄了這件事,但心裡一直憋著股氣。要是能拿到那兩套房子是什麼概念?一套能把家人接來大城市,還有一套出租下半輩子吃喝不愁。她能服氣嗎?

趙春花越想越氣,碰巧又聽到袁詠芳籌備著那天燒烤的事,就起了歹心。她天真地以為解決徐華浩,遺囑就能有她的份了。

細細算來,趙春花照顧徐老爺子一年都不到,這份遺囑立得讓人匪夷所思。

恰好,徐家二兒子——徐華浩的弟弟徐華宇,終於從出差地飛回來了。他與徐家律師均能證明這起遺囑的存在。

徐老爺子親筆早被徐浩華燒了,但根據趙春花的供述,警方在她家找到了一份遺囑複印件,同時她手機裡也還存著原件的照片,顯然是放不下這兩套房子。

事後,邵麟聽了,一口咖啡差點沒把自己給嗆到:“趙春花?!不可能是趙春花。”

“可是按照證據說話,是她沒跑了。”

“周六那天,她怎麼回的小區?”

“我們被誤導了——我們一直認為這個‘第四人’是周六才去徐家的。監控拍到周五下午五點,趙春花開電瓶離開西城華錦。之前,她告訴我們她回家了。其實不然。她現在說,當時她隻是幫家裡去蘆花灣鎮上購置燒烤調料。她家院後的那條山路,恰好是連通西城華錦彆墅區與蘆花灣鎮中心超市的一條近路。所以,周五晚上,她騎車出小區,將車停在了鎮上,抄小路步行回來。周五晚上沒有下雨,那條路是乾的,所以她沒有留下痕跡。”

邵麟眉心深鎖,安靜地聽著。

“整個周六,趙春花都在徐家。當然,她沒有參與燒烤。不過,她之前看徐家燒烤過很多次,所以她知道,這家人習慣在燒烤後喝花生牛奶。所以,在趙春花幫人清洗食材的時候,就悄悄把藥下在了飲料裡。她還說,處理食材時,袁詠芳素來要求她帶上手套,所以沒在飲料瓶上留下痕跡。”

夏熠繼續說道:“等她把人藥倒了,這才開始燒炭,同時用徐赫光的手機拍了照片發給季彤,就是為了誤導警方。最後,她把擺拍的海鮮帶走,關掉油煙機,封好門窗,確定幾個小時後沒人醒來,才冒雨從山路離開。第二天一早,在徐老爺子的報警響起後,她才騎電瓶車回了彆墅。”

邵麟挑眉:“這些細節……都是趙春花自己說的?”

“沒錯。看守所裡磨了72小時,終於特麼開口了。”

邵麟絲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懷疑:“期間除了警方,她還見過什麼人?”

“律師。”

“有錄音嗎?”

“看守所裡律師與當事人會麵是不錄音的,但我們有錄像,看著沒什麼問題?”

半晌,邵麟才緩緩吐出一句:“奇怪。”

“我也覺得很奇怪,”夏熠眼底一片茫然,“這徐老爺子的遺囑,立得也太隨意了吧?”

“不。我奇怪的不是這個。”邵麟皺眉,“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違和感嗎?在案發當時,那個能夠想到拍照片發給季彤作偽證的人,心思極度縝密、且冷靜自持。既然那張有手鐲的照片就是拍給警方看的,一個那樣縝密的人,不可能貪一時之小,為了偷首飾而將自己打成警方焦點。假設趙春花是拍照片的人,她知道照片裡有鐲子,那她為什麼還要去偷?哪怕她隻偷項鏈,不偷手鐲,都比現在這樣強。”

“你現在和我說,這兩件事是同一個人做的,我不信。”

夏熠撓了撓頭,低聲說你這個隻是基於猜測,但立案要講證據。現在趙春花自己承認殺人,人證物證俱全,根本洗不乾淨。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趙春花是在替真凶背鍋?”夏熠說道,“我們又查了趙春花的流水,暫時也沒發現問題。她、以及她的丈夫,最近都沒有額外收入。那你說,替人背鍋又是為了什麼呢?這麼大的鍋,估計要槍斃的,沒點好處不行吧?”

邵麟不吱聲了,就一個勁地給自己灌咖啡。那一大杯美式清咖,他喝起來就好像在喝水一樣。

夏熠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突然注意到邵麟眼底一片青黑,好像昨晚又沒睡好。

就像烏鴉能嗅到死亡,狼群能嗅到血腥一樣,夏熠偶爾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直覺。那些直覺,哪怕一時半會沒法被證據支持,往往準得出奇。比如現在,毫無由來的,他覺得邵麟讓他想起了昨晚藝術館遇到的那個黑衣人。

不僅僅是身形相符,邵麟的五官也非常立體。雖說他現在帶著黑框眼鏡,讓整體輪廓溫柔平和了很多,但仔細一看,依然能找到那絲鋒利尖銳的感覺,就隱藏在那副眼鏡之下。

不過,邵麟一直給夏熠一種行動遲緩、甚至小腦不太平衡的感覺……而且,他的眼眸是深褐色的。而昨晚那人,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在LED燈下亮得驚人。

夏熠眼前再次浮現出那人轉身的瞬間,以及往夜幕中一躍而下的矯健身影。

會是一個人嗎?

這可太奇怪了。

夏熠這個人向來嘴比腦快,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你昨晚乾什麼去了?”

邵麟還沉浸在趙春花的案子裡,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啊?”

“你看上去好像挺困的,”夏熠故作隨意地聳了聳肩,“昨晚沒睡好啊?”

邵麟悶悶地“嗯”了一聲:“睡得有些晚。”

“哦?乾嘛去了呀?”夏熠揶揄地開了個玩笑,“邵老師夜生活很豐富嗎?”

邵麟溫和地眨眨眼:“我的夜生活,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夏熠頓住,笑容過於殷勤,反而染了幾分欲蓋彌彰的味道,“我這個人沒有夜生活啊!嘿嘿嘿就好奇嘛,晚上一個人很無聊的呀,不加班就沒事兒做唄,就隨便問問?”

邵麟仰頭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很是爽快:“如果你想晚上約我出去,你可以直說。”

夏熠的表情頓時石化在臉上,心說:等等,這話題走向不對勁啊?怎麼就突然晚上約人了呢?這個人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東西?不對,難道他這是在暗示我約他出去嗎?所以,他希望我晚上約他出去嗎?可是晚上去乾嗎?去過夜生活嗎???

小夏警官在腦內一頓操作之後,硬是把臉給憋出了一層薄紅,呆若傻狗:“……約、約什麼呀?”

邵麟見了鬼似的瞪他一眼:“聊案子啊?”

夏熠:“……”

“回去了,謝謝你把進展告訴我。”邵麟把空杯子丟進垃圾桶,雙手插回口袋,就這樣大搖大擺地結束了夏某人的套話。

夏熠盯著邵麟的背影,突然覺得越看越像。

對了!他猛然想起——那人左邊側腰有一處黑玫瑰紋身!夏熠再次雀躍了起來。這下簡單了,隻需檢查一下邵麟腰側是否有紋身,不就知道答案了?

一念及此,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邵麟腰上,質地柔軟的米色針織衫顯得溫和無害,甚至生出一絲纖細的感覺,讓夏熠很難想象這人能擁有那樣強悍的爆發力。

他目送邵麟走回分局對麵的心理所,在心底琢磨著:怎麼樣讓他再露一次側腰?日,總不能直接上去扒人褲子吧,那多不文明!

要不,約人去遊泳?

不行不行,這才剛五月,露天遊泳場都還沒有開,是不是太早了?等到六月才顯得比較正常吧……?

可那種懷疑就像一根刺,梗在心口,撓得夏熠直癢癢。直到一張小傳單被塞進他的手裡,小夏警官福至心靈——

離他們分局不遠的地方,新開了一家桑拿溫泉體驗館。特色藥物溫泉,據說是能疏通經絡,活血祛瘀。警務人員工作辛苦,經年累月下來,多少有點腰痛腿疼的毛病,更何況新開的體驗館,折扣喜人,符合預算,夏熠大手一揮,說剛好趙春花的案子也結了,請同事們去泡溫泉療養。

這個計劃唯一的缺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