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啟年不為所動:“我要回家。”
蔣毅文還想說什麼,就聽顧小少爺手機叫了聲——“年年”。
很好,這是顧棠的專有信息鈴聲。
也不知道顧啟年什麼時候錄的。
反正每次聽見,蔣毅文都有種吃了一顆檸檬的酸爽感覺。
一見是顧棠發來的消息,顧啟年眼中掛上笑意,然而,在看清信息內容後,愉悅戛然而止。
蔣毅文:“?他要跟你分手?!”
“……你想得美。”
顧啟年煩躁地皺起眉,“沒那麼嚴重,他說他要回鬱家幾天,讓我先自由活動。”
蔣毅文大喜:“太好了!棠棠英明,剛好你跟我去看項目!”
顧啟年對什麼新項目一點興趣都沒有。
最近持續加班,將業務領域又開拓了一圈,為的就是讓公司早點穩住,暑期他想回家陪顧棠。
結果才放假第一天,顧棠就自己跑回鬱家了。
甚至沒有邀請他過去,隻是讓他自由活動。
顧啟年:生氣。
聽說彆家兩口子之間會出現七年之癢,他和顧棠在一起都快三個七年了,難不成膩味了?
那不行,他求婚還沒成功呢!
想到求婚那天,顧啟年就心塞。
他一時沒控製住,把顧棠折騰得太累了,後來一覺睡到了快傍晚,出房間的時候,顧棠害羞,甚至沒敢讓他和鬱家人再打個招呼,就從後門把他送走了。
弄得好像偷情似的……
雖然偷情也很刺激,但顧啟年現在想要的是名分。
能正大光明把顧棠拴在身邊的名分。
永遠不會被人質疑他倆關係的名分。
但問題是——
他著急,顧棠卻一點都不著急。
就好像今晚,居然舍得丟下他,回鬱家去了……
蔣毅文肉眼可見自家老板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可憐。
蔣特助上前拍拍對方的肩膀:“彆想了,跟我走吧,看在我當牛做馬的份上,你信我一次,保證不虛此行!”
顧啟年眼神犀利地看向在自己肩膀上拍拍打打的手:“你不會是想帶我去什麼奇怪的地方吧?”
蔣毅文心裡一咯噔,忙縮回手:“當,當然不會!”
顧啟年眯起眼睛。
蔣毅文咽了口唾沫。
暗歎一聲,顧小少爺是真不好騙啊……
“反正是好地方,說不定你還樂不思蜀,不想回來呢!”
蔣特助乾脆擺爛,直接友情綁架,“你就說信不信我吧。”
顧啟年無情道:“老實說,不是很信。”
蔣毅文:“……”
實在沒辦法了,隻能搬出殺手鐧。
“但棠棠信我啊!”
蔣毅文搬出顧棠,兩根手指捏出不到一厘米的距離,“你要不,也稍微信那麼一丟丟?”
顧啟年:“……”
-
三個多小時後。
顧啟年坐在直升飛機上,額角青筋直跳:“你在踐踏顧棠的信任。”
“不是不是!”
蔣毅文慌張擺手,“快到了,真的快到了!”
顧啟年壓著火氣閉了閉眼:“你到底選的什麼項目?”
蔣毅文也說不清楚,埋頭查看定位坐標,嘴裡嘀嘀咕咕:“是這裡沒錯啊……”
顧啟年閉著眼睛,心煩氣躁地靠在座椅上:“要不是你沒那個膽量,我都要懷疑被你綁架了。”
話音剛落,就聽蔣毅文激動地喊——
“到了,到了!!!”
從飛機窗戶朝外看去,顧啟年看見了一個小島,臨近傍晚,島上亮著些許燈火。
從規模看,這應該是個私人小島。
直升機停穩後,顧啟年和蔣毅文踏上小島。
島上以白沙為主,沙質細膩鬆軟,海水湛藍,沙灘上還零星落著貝殼,不遠處綠植密布,其中不少是果樹,再加上島上建有一所莊園式建築,可見是有人管理的。
蔣毅文得意洋洋:“環境不錯吧?”
顧啟年環顧四周一圈後,問他:“你要買島?做旅遊?”
蔣毅文聳聳肩:“我倒是想,人家島主不賣。”
顧啟年冷笑一聲:“那是你錢沒給夠。”
蔣毅文撇撇嘴,對此不置可否,隻道:“咱們先進去。”
莊園式的建築像是一所私人會所。
服務人員不多,但各司其職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看見有客人進來,也不意外,上前將兩人引到落地窗邊的吧台,方便客人欣賞海邊落日黃昏的美景。
“這裡平時怎麼收客?”
顧啟年到處看了看,從生意的角度發問。
“這裡以前不對外開放的,島主邀請我們來,就是想探討下合作開發的可能性。”
蔣毅文簡單說了兩句,就要尿遁,“你坐這裡歇會兒,我去下衛生間。”
顧啟年揮手:“自便。”
蔣毅文匆匆忙忙地走了,顧啟年叫了杯酒慢慢喝。
窗外,即將西落的太陽好像一顆圓圓的鹹蛋黃,慢悠悠地沉入水中。
這樣安逸的景色,顧棠最喜歡。
顧啟年拿出手機,對著窗外的“鹹蛋黃”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發給顧棠,同時敲字——
【喜歡嗎?以後一起來。】
這大概就是顧棠吃到什麼好吃的,都想分一半給他的心情。
顧啟年一直覺得,拿個手機對著風景拍簡直傻透了。
但眼下,看到好看的景色,他也忍不住犯傻。
就是想分享給心上人看。
既然這裡的島主想要合作開發,那以後有的是機會帶顧棠來這裡小住。
遠離人群,隻有他們倆。
顧啟年勾了勾唇,收起手機。
發現蔣毅文像是掉進衛生間似的,還沒回來,更奇怪的是,周圍那兩三個服務人員也不見了。
整座島都仿佛安靜下來。
隻能聽見遠處的海浪聲,和歸巢的鳥鳴聲。
顧啟年有些無聊,站起來準備去衛生間撈蔣毅文。
他剛一動,身側坐下一個人。
顧啟年偏頭,看見一個穿著精致白色西服的人。
這人身材纖細高挑,臉上戴著麵具,衣著華麗不說,就連麵具上都鑲嵌著閃閃亮亮的水晶和羽毛裝飾。
顧啟年對人沒興趣,瞧見這身衣服唯一的念頭就是——
回頭得給顧棠弄一身!
這套純白色的小西服太適合顧棠了,飄逸的絲帶和蕾絲疊加羽毛的裝飾又帶出了一絲神性。
他家寶貝穿起來會像個漂亮的小天使。
來人手裡執著一杯紅酒,坐下來後,就用水晶酒杯碰了碰他的。
“當啷——
兩隻酒杯相撞,發出一聲輕響。
接著,對方還衝他抬了抬杯子,這是一個邀酒搭訕的動作。
顧啟年理都不理,也沒再碰那隻被對方碰過的酒杯,轉身就走。
手臂倏然一緊。
對方戴著蕾絲手套的手竟然拽住了他的衣袖。
顧啟年一把揮開:“走遠點,我結婚了。”
“哦?”
對方發出淡淡的疑惑聲,“那你怎麼沒戴戒指?”
顧啟年聞聲一怔,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人。
戴著麵具的青年湊過來,身體軟軟地貼在他的手臂上,戴著蕾絲手套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喉結:“什麼樣的傻瓜,求婚隻給對象準備鑽戒,自己卻什麼都沒有?”
“……”
顧啟年喉結滑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先生就是這樣。”
麵具青年哼了一小聲,邊說邊脫去蕾絲手套,將修長漂亮的手指伸到他麵前——
無名指上閃閃亮亮的鴿子蛋,顯然就是他買的那一顆。
“我先生他啊,求婚隻給我買了這一顆,卻忘了準備自己的。”
青年輕輕晃了晃顧啟年的胳膊,“你說,我能答應他嗎?”
顧啟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沒經驗。”
“我也是這麼想的。”
青年歪頭望著他,“他很可愛對不對?連對象站在他麵前,他都認不出來。”
“他是個傻子。”
顧啟年罵了自己一聲,伸手摘下青年的麵具。
兩人說話間,太陽已完全落入海中,窗外全部暗下來,隻有月亮和星星還掛在天空中。
然而就在麵具摘下的這一瞬,連星月都變得黯淡無光。
隻有眼前彎眼笑著的青年。
眼睛好像兩彎月牙兒,其中盛滿了閃爍的星光,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年年,我好不好看?”
顧棠抿著唇,靦腆地問他。
顧啟年忽然討厭自己的不善言辭,他搜腸刮肚,竟然想不出有什麼詞配得上眼前的人。
最後隻用力地點點頭。
顧棠臉上的羞澀褪去,笑得更甜了:“那你喜不喜歡這裡?”
“整座島就隻有我們倆。”
顧啟年又更加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是隻有在夢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天地間隻有他和顧棠兩個人。
他可以獨占眼前的人,將人好好的藏起來,隻給他一個人看,隻讓他一個人擁有。
“你看,求婚就該是這樣的,在這樣私密無人的地方,就不會被打擾啦。”
顧棠一邊說,一邊取出一個戒指盒。
打開,裡麵躺著一對設計精巧的素圈。
一大一小,款式中性,非常適合日常佩戴。
“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啊?”
顧棠仰起臉,問眼前的人。
顧啟年不給他單膝跪下的機會,直接上前吻住他。
他們已經吻過很多次,本不該這般青澀。
但顧棠卻覺得,今晚的顧小少爺像第一次接吻時那樣莽莽撞撞,急切地,淩亂地,卻又無比珍惜地吻著他。
兩人分開後,瞧著唇角掛著的銀絲,顧小少爺竟然還臉紅了。
顧棠玩心大起,笑嘻嘻道:“你都結婚了,怎麼還親彆人?”
“你的伴侶不會生氣嗎?”
眼前的青年調皮又靈動,和平時在家裡乖乖的顧棠有些不同。
顧啟年心跳得很快,一把將人抱到吧台上,想要繼續剛才的親吻。
顧棠卻抵住他的肩膀:“等下,先戴戒指。”
取出一枚素圈,套在顧小少爺的手指上。
不用他說,顧啟年急不可耐地取出另一隻小一圈的,為他戴上。
顧棠很開心地晃了晃手指:“戴上了戒指,你就是我的了,跟你的伴侶沒有關係了哦。”
顧啟年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青年。
他們在一起二十年了,每一天,他都比前一天更喜歡顧棠。
日積月累,想要得也越來越多……
顧棠還沒皮夠,正想再說點什麼調戲一下顧小少爺。
哪知下一秒就被人抱了起來。
顧啟年隻問了一句——
“房間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