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的月光之下，院子裡，李一帆正在賣力的洗刷著手中的衣服。
皂角一點一點的在劉春花指點的領口袖口打，然後一遍一遍的蕩衣服，直到衣服漂洗乾淨，才擰乾來放在盆裡。
晾衣服李一帆就沒和劉春花爭了，他提著桶一趟趟往返井和水缸之間，等劉春花過來的時候，水缸已經被注滿了水。
李一帆接過盆，去了廚房打水。
農村的大灶台有前後兩個鍋，前麵的鍋做飯的時候後麵都裝著水，這樣等到熄火後就可以獲得一鍋熱水，用於晚上洗漱。
試了試水溫，李一帆直起身把劉春花按在小馬紮上，起身去拿了兩條毛巾過來。
那毛巾硬邦邦的，上麵原本的顏色已經看不見，隻有一層深深的灰色。中間還破了好幾個大洞，縫線的地方也撕裂了開來。
“水正好，媽你洗臉。”
“你先洗，洗完了媽再洗。”
“你先洗。”
“叫你先洗你就先洗！”
李一帆直接把一條毛巾丟進水裡，一條搭在旁邊的凳子上，然後轉身走開：“我刷牙去！洗完你再泡泡腳，舒坦會。”
劉春花眯著眼睛看著李一帆走開，心裡也不知道想感慨什麼。從前李一帆都是打水自己洗漱，今天居然幫她打水了……
把毛巾在水裡攪了攪，劉春花擰乾擦了擦臉和手，然後把腳從沾滿了泥的鞋子裡拖出來，放進盆裡搓洗。
熱意從腳底攀爬至全身，乾了一天活的筋骨都覺得鬆快了不少。等到劉春花擦乾淨腳塞回鞋裡後，李一帆刷牙回來了。他把臟水拿出去倒了，繼續往裡麵裝水。
劉春花坐在馬紮上，勞動了一天被熱水一熏，困意湧了上來，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李一帆把盆往地上一放，做出要洗臉的姿勢：“媽你困了就去睡吧。”
“嗯。”劉春花點點頭。她把毛巾掛到竹竿上，轉身的時候瞥見桌上的小紙包。心裡糾結一番，最終還是說道：“這果脯給小雪吃吧。”
李一帆覷她臉色：“這果脯不好吃嗎？”
劉春花拍他一下：“酸的我都要掉牙了！拿去給小雪吃，天天吐，剛好壓一壓。”
李一帆先是申訴自己確實是買的工友媳婦最愛吃的，沒想到會很酸，之後才一臉不舍得的樣子表示會把果脯給邵小雪的。
劉春花哼了一聲，打著哈欠忍不住上湧的困意回到房間。等到她躺在床上後，才想起來今天一直被打斷的未出口的質問：為什麼不要邵小雪提水？！
可是困意來的如此洶湧，她已經不想起床再去問了。加上今天李一帆說的，對邵小雪不滿就要把人送回去的話，劉春花煩躁的翻了個身。
想著邵小雪的肚子，劉春花煩惱了三分鐘，睡著了。
李一帆站起身，輕手輕腳的端著水走出廚房。
他先探頭探腦的觀察了一下，見劉春花確實是進房間了，這才快速的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
搞定了媽，現在還有一個。
李一帆把門輕輕踢上，看見邵小雪正點著燈在穿針引線。
這時候的燈，照出來的光都是黃澄澄的，就比外邊的月光亮一點，也就是能稍微看個清楚。李一帆把水盆在床邊放好，過去製止了邵小雪：“彆弄了，燈太暗，彆把眼睛傷了。”
邵小雪詫異的看了過去：“我之前都是夜裡做針線活的。”因為白天要下地要上工的，沒時間。
李一帆強製的把她手上的東西放下，然後扶著人到床邊坐下。他自己蹲下身去，慢慢拎起浸濕的毛巾擰乾：“我知道。”
熱乎的毛巾送到自己手裡，邵小雪有點手足無措。她沒接毛巾，有點警惕的看著麵前的人：“你怎麼了？”
“我幫我媳婦洗臉啊。”
幫她洗臉？邵小雪從結婚以來就沒受到過這種待遇！她心裡有點慌，咬了咬嘴唇，忐忑道：“你……你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她一臉即將奔赴戰場的表情逗樂了李一帆，直接把毛巾給蓋她臉上去了。
邵小雪抬手按住了往下出溜的毛巾，剛想說話，就聽到李一帆開口了：“其實我喜歡小雪很久了。”
邵小雪微微瞪大了點眼睛。
“當初媽和我說，給我看好了你姐姐的時候，我就趁著休息的時候偷偷跑到你們村裡去，想找到你家，想先看看未來的媳婦長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