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1)(1 / 2)

第49章

李一帆跌倒之後,旁邊的嬤嬤立即過來把人扶起,手上捏著帕子,把他身上挨上的土給拍乾淨。

“姑娘哎,怎麼這麼不小心,是踩著石頭崴著了嗎?”嬤嬤一邊拍著土,一邊絮絮叨叨的,“府裡請了那麼多花匠仆人,怎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居然還敢在路上留下石子?不知道家裡的小姐少爺們金貴麼!”

“這會是讓主子您給踩著了,下回指不定是誰踩著了!等會兒我一定要和管家好好說說,看看是哪個偷懶的奴才負責這一片,好好的責罰一次!”

她念念叨叨的沒完沒了,李一帆皺皺眉,隨她動作,自己閉上了眼睛。

原主現在的身份,是世子府裡一名貴妾所生的女兒,名叫李依繁。

李依繁是個女孩的名字,而原本一直是用著李依繁這個名字生活著的原主,‘她’也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女孩。

雖然身邊的人總是教導‘她’不要和女孩子太過親近,也從來不教‘她’那些其他姐妹們會做的手工女德課,但原主隻以為是父親喜歡‘她’,憐惜‘她’,不想讓‘她’太過勞累。

但直到‘她’開始跟著薛先生開始學習彆人從未學習過的武藝的時候,一直教導‘她’讀書習字的薛先生突然有一天告訴‘她’,‘她’不是女孩,‘她’是他,是男子,是直係的皇家血脈,是尊貴無比的皇長孫。

然後,薛先生和他講了一件現在已經被時間埋葬的故事。

明麵上,李依繁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妾之女,‘她’那原本深的世子喜愛的娘親,因為照顧孩子不力,導致才出生不久的孩子生了一場大病後被世子厭棄。多年來,原主除了逢年過節能見她之外,基本都是在佛堂裡麵吃齋念佛。

世子也根本不會管自己曾喜愛無比的妾,給貴妾修了一個佛堂之後,除了重大的年節之外基本不見貴妾,貴妾也不找他。

但是對於這個曾經因為親娘疏忽而差點就魂歸西天的女兒,世子還是給予了應有甚至更多的關懷。

他按照嫡女的規格,給李依繁配備了同等的嬤嬤,甚至和小子們一樣有了個教書先生,從小就單獨隻教‘她’一人讀書寫字,一切課程都由薛先生自行安排。

在外人看來,世子府平平無奇,甚至和外邊的府邸一樣,還帶著點缺點,比如有一個深得當家人寵愛的小妾之女和一個經常被小妾之女欺負的嫡女。

然而實際上,李依繁卻是前太子唯一的血脈,原名李一帆。

皇帝在位多年,漸漸垂老,而身為他的嫡長子,從小就作為一國儲君的前太子,卻慢慢長成步入青壯年,給皇帝帶來了巨大的威脅。

沉迷修仙和權力的皇帝越來越看太子不順眼,頻頻當眾責罰太子辦事不力,經常給予他禁足或者免權的處罰。

而皇帝的一舉一動都是被朝廷上下所關注的,皇帝的想法更是被其他試圖奪權的皇子所掌握。

他們想要上位,就必須要除掉擋在他們前麵的太子,於是一個又一個陰謀,一個又一個陷阱被鋪在太子麵前,加上皇帝心有不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太子很快就被安上了篡位弑君的罪名。

斬立決。

而之後,東宮被清洗,所有與太子有關的人馬全部被抓起來審問。

太子妃殉葬,底下的人,堅定站在太子那些被安上叛軍罪名殺了,有用又投誠了的皇子們收歸麾下,將朝中屬於太子的勢力迅速全部瓜分。

而在東宮被清洗的前三天,太子妃產下一名男嬰。

這名男嬰就是李一帆。

因為知曉自己的命可能保不了多長時間,太子早早便和太子妃商議了,一起從最初便隱瞞了懷孕的事情。連生產,也是在地下室由心腹之人接生,生下之後連夜便送了出去。

而接收原主的那戶人家,就是朝廷裡一直和太子對立的世子。

薛先生告訴原主他真正的名諱,告訴他他是一個男兒,所以不與其她姐妹們學習的一樣。但是卻也告訴他,他現在無法向其他的兄弟一樣,正大光明的換上男兒裝去騎馬射箭。

隻因為他如果想要平平安安的長大,就必須要扮女兒。

從那天起,李依繁的世界就崩塌了,李一帆的世界艱難的重新建立。

他是男孩,卻不能當男孩。他是尊貴的皇長孫,卻隻能頂著小妾之女的名聲。

而教養他的先生曾經是太子身邊的一個幕僚,因為並不起眼才躲過一劫,但是對他的追殺卻沒有少。他隻能如同地裡的老鼠一樣,躲在世子府裡,用著養病的借口,同樣過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生活。

他教導原主讀書習字學武練劍,而這同時,薛先生把對自己把對其他皇親國戚的仇恨,對過去生活的向往,對朝廷的痛恨,全都灌輸給了原主。

原主本來飛揚跋扈的性格被消磨下去,變得陰沉沉的,變的看誰都不順眼。

而他最看不順眼的就是曾經的姐姐,世子府的嫡女,李依依。

他看到李依依笑,就一定要去把人惹哭;看到李依依得到什麼好東西,他一定要搶過來;看到李依依有什麼心愛嗬護的東西,就一定要把那件東西給毀了。

惹哭李依依,讓她絕望的哭喊,就是原主最開心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堂堂皇長孫,欺負李依依那都是給她麵子。而且用庶女的身份欺負嫡女,給不能曝光身份的原主心裡帶來了隱秘的快感。

而且在發現不論他怎麼欺負李依依,最後李依依都會又抽抽噎噎的用姐姐的身份原諒他的時候,原主就更加惡劣了。

就這樣過了幾年,原主和李依依兩個人都長大了,到了可以議親的時候。

此時原主身為閨閣少女的壞名聲,在薛先生的刻意下傳得滿京城都是,自然是沒有誰願意上門來提親的,有的那也隻是身份極低的小官或者商人家庭看中了他的身份來說一說。

對於這些人,不用原主去處理,世子妃就全都給趕了。

原主還嘲笑李依依,自己這麼個壞名聲都有人來求娶,而她卻一直都沒有動靜的時候,忽然傳來李依依要和某刺史府的公子議親的消息。

看見李依依矜持中又帶著羞澀的笑顏,原主炸了。

憑什麼給他說消息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人家,李依依就能獲得上流?

原主完全忘了自己身份,他心裡不痛快,那必然是要發泄出來的。於是在參加刺史夫人牽頭的,名義上是賞花宴實則是相親宴的宴會上,原主故意使絆子,讓李依依出糗。

他把李依依推到了湖裡,湖水打濕了李依依,讓她在眾多貴女夫人麵前失了顏麵。

如原主所願的,原本世子妃和刺史家有意商定的婚事也被刺史夫人一推二三四五六的,給推沒了。

原本就想要這個效果的原主非常開心。

可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李依依怨上了原主,從此以後再也不肯和原主和解。

她不肯和原主和解,原主就用起了小時候的手段來吸引她注意力,然而這回不論他怎麼做,李依依都再也不給他回應了。

原主心裡很慌,上課練劍都無法專心了。

這種情緒被天天和他見的薛先生瞧見了。薛先生很快就推理出來,原主這心情為何。隻是,薛先生故意誤導原主,告訴他這是因為原主沒有玩伴的原因,他需要多出去走走才是對的。

薛先生告訴原主,男兒誌在四方,要胸懷天下,不可拘泥於這小小的一處院落。他將來是要君臨天下的帝王,更不可以在一個女子身上投入這麼大的感情,這不利於他基業的大成。

對於薛先生所說的觀景美好的未來,原主並不關注。

他隻是想著自己堂堂一個皇長孫,第一次軟和態度那是給李依依麵子,李依依居然還敢這樣子甩臉色,簡直是大逆不道!

於是原主更加積極的在各個場合挑李依依的刺。

薛先生見原主這個樣子,生怕他會發現自己真實的心意,怕他被兒女情長絆住腳步,於是向世子要求儘快將李依依出嫁。

可是,世子妃那一旦傳出有意什麼人家,原主就一定要去摻和一腳給人家攪散了。

不是親自把對方套麻袋打一頓,揚言說李依依覺得醜,要對方識趣點自己退婚。

就是找到對方人家的姐妹,說一些覺得對方非常不好的話,然後讓那個姐妹回去當傳聲筒,退掉和李依依的婚事。

有原主在其間這麼攪局,李依依每回隻要議親,就必定會黃。

而且,彆人可不管李依依是不是無辜的,隻把原主和李依依當成一家子,把原主做的事當成是李依依指使的,將李依依在京城中的風評害得無可挽回。

而後來,李依依的議親之路也越來越艱難,願意和她結親的,基本上隻剩下了些些歪瓜劣棗。

而李依依知道是原主在搗亂卻也不來找他責問哭鬨,仿佛原主不存在一樣,仿佛對自己的親事不上心一樣,由著原主從中作梗。

李依依的親事就這麼暫緩了下來。

原主見到這局麵,對自己的做法沾沾自喜,認為李依依終於不能再比他好了,他隱秘的爽感終於得到了滿足。

但很快他就知道,李依依被許給了將軍之子。之前世子妃放出的消息都是假消息,就是為了引原主的注意,然後和邊關的好友火速通信定親。

將軍之子隨著將軍從小駐紮在邊上,年紀輕輕已是帶過兵抗過西夷的小將,人根本不在京中,這讓原主無法按照之前的套路來毀掉這一場親事。

而且,之後李依依就是要嫁過去隨軍駐紮在邊塞的,將軍夫人也根本不在意李依依在京城的風評,更是讓原主無計可施,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著急上火。

他隻想著,不能讓李依依嫁的太好!

這個時候,薛先生突然和原主說有一個時機可以讓他恢複身份,甚至跳過太子的程序,直接登基為皇。

原本提到恢複自己身份總是會沉默的原主,這一回同意了。

然後原主便被先生安排假死,擺托李依繁的身份,恢複自己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