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5)(1 / 2)

第53章

麵前少年身上的那一抹胭脂紅在眼前轉動起來,由淺入深暈染的裙擺上,那一抹豔紅色輕輕飛揚,連薄紗都無法掩蓋住它的豔麗。豔麗又刺目。

寬大的外衫,袖口轉動間仿佛蝴蝶透明的翅膀在輕盈的揮舞。

發髻上,圓潤亮白的珍珠點綴在烏黑的發間,隨著主人的動作輕輕散發出瀅白的光澤。

長長的發絲隨著轉動柔順的披散開來,等到麵前人停下腳步的時候,薛先生聽到他輕輕的笑。

“先生,你看我,”他說著,又往前走了兩步,湊近薛先生,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眉毛。

那眉毛遠看沒什麼問題,形狀優美粗細勻稱,可湊近了看,卻能看到一點點的發根露出皮膚之上。雖然隻有極短的一小節,卻也顯眼極了。

薛先生知道,李一帆的眉毛是被修過的,每天每天都要如他刮胡子一般,將他的眉毛形狀進行修飾,以保持符合女兒家的柔美。

見麵前的人把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了,李一帆笑笑,拿開手退了開來。

“先生總說我是皇室血脈,我的父親是曾經的太子殿下。可如今我已長到十三,現在身上可有與我父親相似的地方?”

薛先生沒有說話,李一帆也不在乎,笑笑繼續說道:“先生曾給我看了我父親的畫像,可我麵對鏡子的時候左瞧右瞧,也不覺得我是我父親的兒子,想來以我現在的模樣站在他們兩位的麵前,也隻會覺得是多了位女兒吧。”

“先生,你覺得是不是?”

薛先生沒有說話。

他盯著李一帆仍舊笑意盈盈的模樣的眼睛,沉沉的說道:“你是男兒身,是皇長孫,這是無可辯駁的。讓你女兒裝扮隻是為了轉移他人的視線,以保你平安。等到之後你長成了,我便集結你父親的舊部,為你討回原來的身份。”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勞其心誌,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先賢們要擔大任都要經過如此多的折磨,你不過是扮個女兒身,又有何不滿足之處?”

“不滿足之處?那可太多了,”李一帆重新坐回椅子上,這回他不再是那乖巧的坐姿,直接翹起二郎腿。一副痞子樣:“先不說每日都要修臉,要與府裡那些鶯鶯燕燕姐姐妹妹們摻和在一塊,便說我今日去那賞花宴,人家十五歲的溫公子通房已有兩個!我既是男子,又是皇長孫,為何連一個都不曾見?”

薛先生一聽這話,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學生:“你!”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那些聖賢書你都讀到哪裡去了?!”

李一帆一點都不慫,理直氣壯的回答道:“聖賢還說男子不可著婦人衣呢,先生不也讓我穿了嗎?”

”你!你這是在狡辯!”

薛先生怒火中燒,不明白今天李一帆是怎麼了?

因為一直當女兒養,李一帆的性子一直和女孩差不多。後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更是不願意多話,行動之間略有畏縮之感,他當時心裡略有不滿,覺得失了太子的風範,卻也無可奈何。

誰料的現在風範是略有了點,卻和他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

腦中想法轉了好幾道,薛先生眯起眼睛問道:“這些是誰教你的?”

莫非是馬嬤嬤嗎?還是今天在賞花宴上碰到了什麼?薛先生心裡一個一個的猜測過去。

“這又不用教,我自己就學會了。”李一帆說完,隨後又收起臉上痞痞的笑,放下翹起的腿,一臉乖巧樣子的看著薛先生:“先生若把我繼續放在這樣的環境裡,我必然會學的更加不好,不然,我們離開世子府,去外邊生活吧。”

謝先生一愣。

李一帆繼續說道:“如今已過了一十三年,想來我那幾位叔叔們追查的力度也小了許多,可以不必再躲在世子府裡了。咱們去外邊,如陶先生一般,尋一處草廬悠然自得的生活,多好?我也不必再穿著衣裙,可恢複原本的模樣。”

“雖說那樣苦點,我卻也是向往的。再說了,在世子府裡能辦的事,難道去外邊我們自己住就辦不了了?先生有經天緯地治國之才,怎可會因為這點事情就發揮不出自己的才華呢?”

李一帆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說完之後就等著薛先生表態。

然而對方對他充滿期待的眼神不聞不問,直接扭過頭去當沒看見:“不可。”

李一帆不解:“為何不可?”

薛先生頓了好一會兒,才說到:“我們需要在世子府與其他舊部聯絡。”

李一帆露出非常訝異的表情:“可若我們去往他處,先生與舊部之間的聯係豈不是更加緊密?還不必在這京城之中,處處被監督!”

他反駁得有理有據,薛先生卻仍舊堅持自己的觀點:“不。”

靜靜地看了薛先生好一會兒,李一帆忽然一笑,點點頭:“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薛先生問道。然而對方不但沒有回答,反倒直接離開了。

看見那抹豔麗的顏色消失在轉角,薛先生眉頭皺的很深。

他陰沉沉的盯著那處許久之後,忽然想起他是叫李一帆過來說事的。

現在被打斷一下,他……想說什麼來著?